容洛存着疑问的回到家中,看着萧玉蓉正躺在花梨木榻上有气无力地摇扇子。天气渐热,她连手心都是汗,湿漉漉的,一按就是一个汗印子。容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熬药去了,待药熬好端过去,唤道:“娘,喝药了。”
萧玉蓉挑了眉头,面色稍霁,点了点头,淡淡道:“搁下吧。”
容洛放下药碗,杵在原地,气氛有些尴尬。萧玉蓉抬头一看容洛的脸色,却发现容洛有些怔忡。
而这时刻,一直呆在旁边,却被她忽略了的容洛突然道:“娘,这药得趁热喝。”
萧玉蓉柔柔笑着,望着容洛,眼中的恨意和疯狂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毛骨悚然,一瞬后眼神又变得温和起来,缓缓端起那碗药喝下,然后对着容洛说道:“过些日子,我想去躺城里。”
容洛点头,回道:“好,等娘的身子好些,儿子便带您去。”
萧玉蓉不假思索的点头,然后独自走进屋内,关上了房门。
自打她苏醒以来,容洛觉得这一切都好陌生,陌生的让他怀疑,让他不知所措。让他忍不住去想杜若说的那一切。
数日后,容洛带着萧玉蓉来到繁华闹市,古月楼前灯似火,四平街外月如霜。海螯云凤巧玲珑,归德门明列彩屏。与数年前的南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让萧玉蓉热泪盈眶。
忽的,前方骚动,众人散开,让出两条道来,牛角号不停的在城墙的高处响着,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看似奇特的马车,它像堡垒一样坚固,仔细看,阳光下它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这种光芒绝不是圣洁的表现,反到像一股冲天入幕的黑色妖气。
杜若和善婵站容洛的对面,看着他替萧玉蓉挡了从那群人身上刮来的阵阵风沙。据说这是来自沙国的队伍,堡里头坐着的是沙国的天女,此番前来南国,说是要嫁给南帝,而另一边,数百名黑金骑士,面罩银铁,带头的男子身着寒冰玄衣,坐在一头形如白马,额前有一个螺旋角,长着一双翅膀的妖兽上。
忽的,有人道:“那是赤炎角马。”
又有人道:“是啊,此马乃南帝坐骑,没想到南帝会亲自前来迎接沙国的天女。”
又有人附和:“可见南帝对这天女颇为喜欢,看着情形,封为帝后,指日可待。”
此时,从水晶堡垒里出来一个全身装束白衣罩面的女子。她光着赤脚,脚腕上挂满了七彩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任谁也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能看见她的手中紧握着一块黑布包裹的物体,那物体在黑色的布下闪闪的骚动着。
善婵惊叹,却又不敢吱声。曾在月影魔宫的时候,她似乎见过这黑色的布下闪闪骚动的东西是什么。
杜若察觉身旁的人抓紧自个的袖口拧了又拧,蹙眉道:“怎么了?”
善婵不敢确定的摇了摇头,心底想:魔族的人怎敢大摇大摆的来凡间。
赤炎角马上的南帝,他身材修长,轮廓分明,寒光冰眸而深邃,整个人在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他拨弄着手指的玉扳,无时不流露出高贵腹黑的气质。
唯有萧玉蓉知道,他的苍白,自然是他儿时蛊毒所致,倘若他能看见她,是否还能认出她呢?萧玉蓉瞧着这些陌生的军队,陌生的臣子,整座南国,哪里还有人会认得她。忽的,南帝的目光扫射过来,萧玉蓉低了低头,背道而行。
“娘,你怎么了?”
瞧她走的太过匆忙,以为是她不舒服,追上前将她扶住关怀道:“娘,你慢些,身子要紧。”
萧玉蓉鄙夷的目光扫过落在肩上的手,有些厌恶的甩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容洛的视线里。
这一幕幕落入杜若眼里,欲要上前去安慰,却被身后的人拉住。回眸一看,脸上神情又惊又喜又忧:“是你。”
蘅芜拉过杜若钻进小巷,掠上前,冷冷道:“不知天高地厚,你想被魔族的人发现吗?”
想来他上次救她,本还有些担忧,且不知他这番冷漠,顿时激起的烦躁愤怒并不比他少:“我没有。”
蘅芜低了声线:“这些事你管不了,早些跟我回去。”
杜若平视着蘅芜,眼神中却带着决然:“我不要。”
蘅芜皱着眉将手一伸,扣住杜若的手,反手向后一扭,他越过杜若的肩头看着后面的善婵正瞬间迅速凝起一道青光,动作僵了下,指尖凝结的青光跳跃了几下,最后彻底熄灭。
蘅芜附到她耳边“跟我回天界,就那么难吗?”
他一心想带她回天界从头至今从未强迫过她,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想趁了他心,灵光一闪,说道:“想要我跟你回天界,可以啊,除非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蘅芜沉默片刻,忽然又问道:“什么条件。”
杜若贼贼笑道:“其一,保容洛顺利修道不受其害,其二,教我修炼仙术。其三,随我去青丘退婚。”
蘅芜面上神情依旧漠然的说道:“好。”
杜若眼中一抹诧异,断没想过他居然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不过这种时候还被蘅芜钳制,心有不甘,反手一拳狠狠击中他的胸口。
蘅芜不察,被打得后退了几步。
杜若趁机逃脱,甩开蘅芜后面上带着欣然笑意:“这神仙也够烦人的。”
善婵知道蘅芜早前受了伤,然而杜若没轻没重的击中他,转瞬白着脸,心中一沉,道:“姑娘不怕伤到他。”
杜若尚来不及细想,拍拍手乐道:“不用担心,你看他神速如风,我刚才用了不到一层的力,怎么可能伤他,好歹是位神仙,放心,不会有事的。”
善婵贫道:“倘若之前他便受了伤呢?”听善婵这样一说,杜若回眸一抹邪笑:“你心疼了?”
善婵娇羞的脸上一红,呸呸呸的三声:“姑娘可别拿我玩笑,善婵只是觉得他纵然是个神仙,定也有受伤的时候。”
倒像是那么一回事,可又不像那么回事,因为在杜若心中,蘅芜仿若是个无所不能的家伙,安稳的笑着放了一百个心道:“不会有事的。”
善婵神定,有些牵强的说道:“你倒是很了解他?”
杜若想了想,据实答道:“还谈不上。”
善婵沉了她一眼,恐怕在她的心里,那位小道士才是重要的吧!
杜若这些举动,妥协的意味已十分明显,虽被她调皮的愚弄,可是他心里一点也不生气,抚了抚被她击中的胸前,因伤势未愈有些隐隐着痛,沉沉想着那三个条件,无论哪一条,他都觉得很难。特别又是第三条,青丘退婚,这四个字不停在脑海里盘旋,苦笑不堪。
夜里,容洛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床边早已坐了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眼神犀利。
她恨欧阳婉,也恨她的儿子,因为曾经真真切切爱过,所以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恨,她要他万劫不复。
视线里,容洛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待他睁眼时,一把匕首插入了胸口,鲜红色的血液从内往外涌出,容洛诧异的望着眼前的女人惊吓的急速后退。
“娘,这是,为什么?”
萧玉蓉瞧着容洛伤口上的鲜血,惊慌的突然想笑。
所有的眼泪似乎都已经流尽了,只有笑出来,才觉得不会那么痛苦,才觉得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能轻一些。
“只有杀了你,我儿才能稳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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