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薄薄的泛着凉意,月光穿过淡淡的云层,杜若悄然离开碧花源,在她心里,天界是一个未知的地方,她自然不会随蘅芜回天界,她还有未完成的事。
蘅芜醒来,发现房内的桌上放着件红色的衣衫。他摸了摸衣衫,还带有她的温度,想她临走时,定是毫不犹豫的脱下了它,不由得深邃了眼眸。
杜若来到桃乐居,瞧那容洛着一身干净的粗布白衣,打扮的很利索,正在修葺着破烂的窗户。屋外有路过的人说道:“那不是容洛吗?”
又人回道:“可不是嘛,他师傅死了,成日关在屋子里,瞧他那破碎样,还不是游手好闲的。”
又道:“不能怪他啦,他师傅死了,家里还有位活死人,凭他一个人能有什么本事?”
然而,容洛并未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里,而是拿起了斩妖剑,悄悄地在那斑竹深处练习驱妖术。
“容洛!”
听见喊声,容洛惊然转身,瞅见眼前的杜若,沉了眼眸:“你几乎每天都来找我,让我很困扰!”
看容洛佯作漠不关心的表情,杜若微微一愣,径直向院外行去,刚走出几步,又停下来,道:“骗人,你刚才看到我,脸上有一丝高兴的表情。”
容洛面色大变,急忙道:“哪有。”
与杜若对视许久,那双琥珀的眼珠无邪的让他很是难为情,不得不承认,杜若眼力好,耳朵灵。
“今天,你找我何事?”
杜若瞧他眉目不振,说道:“我来的时候,听人说在乔家大院里有株夏天开花的梅树,大家都说是妖精作祟。”
容洛把头一偏,一副吊儿郎当的神色:“那种事情和我无关。”
杜若怔住,容洛瞥了她一眼,垂下眼眸道:“什么妖魔鬼怪都随它去吧,否则除妖不成反被妖害死,也不会有人感激,他们说的对,没有师傅的我,有什么本事呢?”
突然又咧嘴笑道:“以后我只要去做一些骗人的法事,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杜若沉默了,没想到他师傅的死让他变成了这样。聂朽的罪过不该由他来承担的。
“容洛,你别逞强了,若你真的不在乎,何必还要练这剑法,况且,你还有位母亲呢。”
容洛叹了口气,望向那间房内床中躺着的母亲,捏了捏手心,眼神又坚定起来。
“容洛,我听说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母亲。”
容洛惊愕的望着杜若:“你说什么。”
杜若正色道:“我说我有办法救你那沉睡不醒的母亲。”
容洛激动的抓住杜若的双肩,半是怀疑的问道:“真的?”
杜若点头,缓缓撇开容洛的手,给了他一颗定心丸道:“据说有一种办法叫嗜血还魂。要用最亲人的血给患者喝下,有起死回生之效。”
容洛望着杜若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忽觉得寒毛直竖:“阿若,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若打了个哈哈笑道:“在一本巫族的书中看到过。”
容洛再次惊愕,巫族他也听说过,据说已经被灭族了,皱了眉头,很是严肃的问道:“阿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杜若知道瞒不住了,遂了目光,沉沉的叹了口气:“我家呢富可敌国,家里什么都有,管的很严,规矩也多,我是偷偷来到这里的,没有人知道,容洛你不要乱想,总之我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试试,只需要你一滴血而已,万一就成了呢?”
论忽悠人的本事,没几个能比得过杜若了。旁人忽悠人一时,作为不妖不魔不仙的她,能忽悠个千古万古。
不怎么习惯用脑思考的容洛又因救母心切,便没在质疑,按照杜若的方法,放了几滴血出来,杜若接过那碗,瞧着容洛那双既期待又期望既害怕又担心的神色,即便让他放一碗血他也是肯的。
来到那妇人的跟前,杜若细看着她的面目,温婉端庄,但有股奇怪的阴气,若是此人睁眼,到不知那双眼该如何的犀利。晃眼瞧容洛站在旁边,眼神示意他出去,容洛瞧见杜若挤眉弄眼的,有些怔,杜若没好气了:“容洛,你先出去。”
容洛凝惑的望着杜若替他母亲把完脉,不禁小声道:“阿若,你学过医术?”
杜若狐狸眼勾起来,笑眯眯地说:“一点皮毛。”
容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沉重一叹,退出了房门。屋子里只有杜若和床中的妇人,她端过容洛那碗血,轻轻的划破了手指,滴入一滴血,然后喂在了妇人的嘴里,又替妇人度了气。
戌时,杜若从屋内出来,伸着懒腰笑道:“你母亲一会就能醒了。”容洛精神一震,扑上前跪在床边,握住妇人的手,没会儿,妇人的手指微略动了动,眼也睁了又睁,苍白的唇张了又张,容洛见此越发激动的揉了揉眼睛,酝酿出几点眼泪。
十八年前,她失去至亲,失去权利,被人下毒,理应死去。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睁眼的这一天,萧玉蓉微弱的余光瞄了眼身边这位年轻的男子,哭得很是伤心,他的眉眼,他的气韵,若隐若现的像极了某人。
“娘。”
听见喊声,萧玉蓉缓缓起身,眼神迷离了又迷离,目光恍惚,似乎想要仔细的端详容洛,这样的情景,萧玉蓉不禁暗想:难道她的儿子还活着?
因情绪有些激动,挪动身体时险些从床中摔下来,幸亏容洛扶住了她。两人近距离的双目对视,萧玉蓉这才看清了容洛的样貌。
她的儿子,自几岁时便没见过,眼前的这个男子,眼眸黑白分明,长的十分俊秀,倘若是她的儿子,他的神韵,不该是这样,他像极了她,那个抢走她丈夫,让她痛不欲生,妒恨成魔的女人。
她是巫族的独女,南帝的婉妃,自小在南羽宫长大,除了她萧玉蓉之外,并没有要好的姐妹,也正是她的这个好姐妹,成为了南帝的独宠,致使她身为皇后,却也只是空有后位的虚名。眼前的这个少年大概是欧阳婉的儿子。可对于这欧阳婉,萧玉蓉虽然恨她,但对于她的感情却很微妙,就好像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愿被任何人碰触。
“把你的手拿开!”
萧玉蓉的口气很不好,容洛微微一怔,他非但没有将手拿开,反而继续抚摸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娘,儿子寻了好多方法想要让你醒来,终于等到娘你醒了。”
萧玉蓉一怔,有些恍惚,比较沉睡了十几年,突然醒来还有些不适应,但这一声娘,叫得她心碎难过,往事一幕幕浮现,她狠了狠心:
“我叫你把手拿开!”
绝冷的口气惊愕了容洛,他将手缓缓松开,不知所措的望着萧玉蓉,一瞬后笑道:“娘,你刚醒来,身体还不太适应,儿子这就给你做吃的去。”
萧玉蓉看着他出了门,思绪飞到南国的宫殿内,欧阳婉和南帝带着他们的儿子在御花园里游玩,相亲相爱的,然后她却只能和儿子在冰冷的凤祥宫独守空房。又想起她的儿子因受巫术之蛊痛不欲生,欧阳婉袖手旁观,多次求助于她,她却避而不见。萧玉蓉捏了捏手心,心底一股恶气。
杜若看着容洛在厨房里忙碌着却也挺高兴的样子,便觉得救了容洛的母亲,对于容洛来说虽然失去了师傅,但终究还有亲人在,应该是件幸运的事了。
杜若觉得报完了恩,理应离开容洛,可是她有些舍不得。便成日的守桃乐居外,看着那容洛的母亲从屋里出来,受容洛百般照顾,奇怪的是容洛母亲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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