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来？

她只觉吃的太快，还未成体会到什么是美味可口，回味无穷的感觉就已下了肚皮，两眼直愣愣的瞪着蘅芜，隐隐约约觉得很不爽，叹了口大气！

蘅芜眼中动了一动，面无表情道：“还要吗？”

杜若讶了一讶：“可以要吗？”

蘅芜又朝她碗里放了一粒肉丸，杜若欣喜如狂送到嘴边，速度比先前放慢了一倍，细嚼慢咽的享受着，好会儿才回神，她终于知道这嫩滑的滋味简直就是仿若飘在云端，又感叹道：“原先活了这么正儿八经几百年都是假的，如今这丸子才是真的。”

蘅芜沉淀的视线掠过她的脸庞，将一盘丸子搁在她面前，杜若抖了抖激动的手，朝着蘅芜投去崇拜的眼神，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完那盘丸子，只觉满足感幸福感爆棚，正打嗝时，打出一个干呕，也不知怎的，总觉胃里有东西想要从里往外涌，蘅芜递给她一个木桶，她抱着木桶就开始哇啦啦一阵狂吐。

杜若吐完抬头皱眉喃喃：“好难受。”

转眼瞧着蘅芜侧着身子的脸，那嘴角似乎上扬着，杜若恍然，有些气恼：“你是故意的？”

蘅芜转身，抿嘴一笑。

“我说什么来着，还是莲米露适合你。”说完将桌上的莲米露递到杜若面前。

杜若被他那双黑曜石般闪着柔光的眼惊呆了，半响才回神：“原来你也会笑。”

蘅芜愣了愣，一张僵持的笑容转瞬冷了下来，忙乱的将莲米露放下，朝另一边走过去，停在那灶头上，手里不停的撵着锅里的东西。

这是杜若第一次看见蘅芜的笑容，阳光拂面，仿若初春，很是好看。

夜里，两人绝口不提白天发生的事。

因蘅芜恢复了那张雕刻如神邸的脸，此刻正用清冷的眼神将杜若送回屋内。

蘅芜站在门口略显犹豫，然后也进了房，杜若心头一惊，难道今夜他要同她困觉，小兴奋的望着蘅芜，却只瞧他在小柜里翻了件衣衫，然后转身离开，正要关上房门，杜若只手挡住，一张粉色的脸上却是一幅无辜表情：“蘅芜，你也睡床上吧！”

蘅芜咳了一声，沉吟道：“你有病在身，需要静养。”

杜若嘟嘴嚷道：“果真是怕我体内的毒传染给你？”

蘅芜苦闷道：“不要想的太多。”

杜若忧心忡忡地也打了个哆嗦：“昨夜我便没困好。”

蘅芜默了一默：“冷吗？”

杜若摇摇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自小便不是一个人困觉，所以有些不习惯。”

蘅芜撇了眼她，自小与妖一同成长，自然是沾染了妖的坏习性，可他这里，不是妖窝，静默片刻道：“与你同睡的人是谁？”

杜若诚恳道：“姚黄啊！”

蘅芜的脑海里闪过姚黄那张可男可女的容颜，瞬时脸色阴暗不少，沉了声色道：“从今以后，不许同他睡在一起。”

杜若一愣，满怀委屈的说道：“那你同我睡。”

蘅芜深深的闭了闭眼，沉了一口气，冷绝道：“进去，关门。”

杜若不知蘅芜在气什么，关上房门叹了口气，自小她同姚黄睡一张床，便习惯身边有个人，虽说姚黄有时会惹她讨厌，可睡觉的时候便觉有些想她了。昨夜里翻来覆去困不着，若非给蝶蛹度气耗费法力太累，岂能睡的安稳。这会她也是困不着，便又拿出蝶蛹，继续替她度气。此时杜若发现蝶蛹比昨日大了几倍，躯壳上又发出蓝光，咯噔一声，蛹壳破了，她惊奇的去碰那外壳，却不小心叫坚壳刺破了手指，一滴鲜血流入壳内，那蛹壳落入地上，闪着红光，从里面飞出一只蓝蝶来，蝶妖如获新生，欢喜的在屋里飞来飞去。

唆的一下飞在空中发着白光，似一团云雾伸展开来，缓缓的变成了影子从半空落了下来，刹那间，地上躺着一具赤着身体的少女。

少女笑意盈盈的杏眼如黑曜石般光华流转，瞥一眼便流露三分邪气。少女羞涩的站起身，挪动了手臂腿脚，又在原地转了几圈才定住了，一双眼正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的盯着并不陌生的杜若。

杜若忍不住惊叹：“真是不枉我这受伤的手指。”说完将手藏在了身后，总觉得吧，有关她血液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蝶妖莞尔一笑，声音清脆：“多亏了大仙度修为给小妖，小妖才得以幻化成人形！

杜若深知，度气只是一方面，应是她这滴血的原因，没想到还能助妖修成人形，早知如此，她应好好的利用自己的血。蝶妖早日看穿杜若并非等闲，如今受杜若这等大恩，也是何等聪明，委蛇身姿：

“小妖这条生命是大仙给的，日后便唯大仙马首是瞻。”

杜若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救我也无非是因为如此，我还恩于你也是应该的。”

蝶妖一愣，她为杜若挡下那一劫，为的便是今日，岂知这杜若竟然看穿了这层。

蝶妖面上有些尴尬，正要开口求谅，忽的听见有人敲门了。蝶妖惧怕的畏缩在杜若身后，不知蘅芜发现蝶并会不会将这刚幻化成人的蝶妖给灭了。她赌不起，便伸出袖口，那蝶妖挺聪明的，转瞬变成蝴蝶藏了进去。

杜若气定神闲地打开房门，唔了一唔，含着困意朦胧的眼道：“想好了要进来同我困？”

因她只穿了件外衫，里衣若隐若现的很是妖娆，这幅神色虽然媚态，但脸色却惨白如月，若非耗费法力，岂会如此？蘅芜脸色肃然，只觉杜若果真是魔性难改。

他的眼穿过杜若的身体瞟进房内，杜若顺着他的眼神将身子挪了挪，让出空隙任由他看，那身子便很是妖娆的靠在门上。

杜若瞧着蘅芜久未出声，不禁嗤笑道：

“你怎的这般磨叽，不就是困个觉也要想半日？”

蘅芜垂下眼皮，将她的身子扶正，又将她的衣衫轻轻拉好，对于这样的举动杜若有些呆愣，听他突然说道：“打算装到几时？”

杜若心中一窒，想他果然晓得了。幸好将蝶妖藏了起来，他总不能收她的身吧！

于是，她十分沉稳地没有回答他。

蝶妖藏在杜若袖口里，也是委屈的很，她真羡慕杜若，竟能和神仙在一起，若是她能吸取杜若的精魂……

蘅芜漫不经心地走进屋内，只觉屋内有股迷幻的雾气存在，半晌，缓缓道：“原不知你喜欢作践自己，我费尽了心思救你，你却耗费法力去救一只将会害你的妖。”

杜若心中觉得这推论十分荒谬可笑，却还是撑着没有回答他。

蘅芜的冷虽只在眼角一闪，却看得杜若毛骨悚然，果然，就听他道：

“交出来。”

杜若哪里肯示弱，自然也不肯交出蝶妖，因她越发的看不懂蘅芜，此时她只想要离开这里，气愤的转身要走，谁知蘅芜身手神速，一展屏障挡住了她的去路。杜若被弹了回去，气恼的还来不及还手，只觉一股力道将自己狠狠的扔上了床，被摔得很是凌乱。杜若吃痛的翻身，猛地一双怒红的眼离她不过两公分，听他不清不处的说道：

“我便如你所愿，同你困觉？”

蘅芜将她压在身下，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那双莫名的眫子盯得杜若莫名，蘅芜一向清冷不食人间烟火，怎会有如此穷凶恶极的脸色，她也不懂男人女人困觉是要压在一起，就算是姚黄变成男子也不曾这样对过她，只觉身上的男人太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蘅芜的唇游走在她颈项，她感觉身体异样的火热，酥麻酥麻的，就算再不懂得男女情事，也知道蘅芜正在做一件令她讨厌的事，她生平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内心又恼又愤又羞又彷徨，直到额间那朵牡丹出现了暗红色的光，蘅芜恍然见她那眼角滑落的泪水，眼前一片叠影交错，他是怎么了？

蘅芜用力甩了甩头，看清了身下的女子。他刚才陷入了幻觉，一度以为那是她未过门的娘子，即便如此也不该做出这种举动，杜若的脸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恍然如梦，神速般的从她身上撤离，只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对不起！”

蘅芜声音颤抖，在杜若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已一头抓住杜若的袖口，将罪魁祸首从里面拧了出来，蘅芜施法将蝶妖施散的迷雾抽去，转瞬杜若也惊醒了几分，瞧着那蝶妖变化成了人形，正要逃去……

‘唰唰唰’蘅芜手指一点，蝶妖被法术刺中，跌落到地上。

“蘅芜，等一下！”

杜若阻止了蘅芜。

她并非想救蝶妖，她很气恼，殊不知这蝶妖为何要加害她，心头有口气不知怎的出。

蝶妖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望着杜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乃七夜灵蝶，危险时自体便会施散出这种迷人心智的雾气，大仙，这是小妖的本能，也不知道会害得大仙如此，大仙，请宽恕我吧！”

杜若撇了她一眼，挣开她抓住自己裙角的那双手，冷言：

“你若不是故意为之，也早该料到会如此，理应现身阻止，但你却任由我们被迷惑，你这居心，我救得下你，也能将你烧成灰烬，永不超生。”

蝶妖吓得浑身一震，深知闯下了祸事，便叩在地上苦苦哀求：

“小妖原是生在雾月谷内的七夜灵蝶，因那雾月老妖作祟，吃了小妖的众多姐妹，自此便逃到凡间，以吸食天地灵气为生，期间小妖未成害过凡人，一心只想修身成形，直到小妖巧遇大仙，因小妖有那探知的能力，得知大仙并非常人，所以尾随至今，大仙心地善良，收留了小妖，又度我化成人形，本应感恩报德，也是一时糊涂，小妖再不敢贪心妄想，还妄大仙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