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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的宠夫之道》第101章 野有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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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冬时节,河水冷冽彻骨,桑若寜冷得浑身发抖,费了半天劲儿才将昏迷的萧尽泠拖拽上岸。

自跳入湖里,找到沉入湖里的萧尽泠后,她本想救萧尽泠上岸,但是翠菱湖虽然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将她和萧尽泠一起往前冲,她完全无力带着他回游,两人被湖水一直往前冲了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被冲到了翠菱湖的一条支流里。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被冲到了支流水位较浅的下游,水流流速减缓了许多,桑若寜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总算将萧尽泠救上了岸。

她原本是不会游水的,自从在杏花坞里坠海被百里轻尘所救之后,她便觉得自己一直不会游水,太过危险。

如若不慎坠入河里,总是只能等待别人来救,若是没有人来救,就只能等死,这种绝望等死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便让百里轻尘指导她学会了游水。

抬头望了望天,她一脸茫然,全然不知身在何方。

河流之后是一片不知名的树林,此时天光破晓,晨光熹微,已经天亮。

看着躺在河岸上昏迷不醒、冻得脸色乌青的萧尽泠,她心情沉重。

自她在湖里找到他,他就已经昏迷,他们一起被这河水冲了大半夜,他也始终未曾醒来过,看来伤势颇重。

他们两人都浑身湿透,这时节又冷得出奇,萧尽泠面上毫无生气,她也冷得瑟瑟发抖,看了眼身后的树林,她想,她必须得进树林里去找些干柴生个火将两人的衣服烤干,不然他们只是受冻便会被冻死了。

她费力将萧尽泠扶起,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又费了半天劲儿,将他带到了树林里。

将他小心翼翼地平放在草地上,她只身去寻找木柴。

不一会儿,她怀中捧着一堆干柴,走回萧尽泠身边,将木柴架起,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揭开火折子的盖子,见火折子虽然外面都湿透了,好在是密封着的,里面还是干的,她心中一喜,立时吹燃火折子,将木柴点燃。

点燃篝火后,她才有闲暇查看萧尽泠的状况。

在水里泡了大半夜,他左肩的伤口被泡得发白发胀,胸口原本结了痂的伤口也被水泡得肿胀,她看得心间一紧,哪怕再恨他,想起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泛出阵阵心疼。

想着他原本就受了剑伤,身上应该会带得有药,她便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不一会儿,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药瓶,正是之前她送给他的阿锦特制的剑伤药。

她眉间露出喜色,连忙为他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再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粉均匀洒在他的两处伤口上。

上好药后,她撕下自己的一片袖襟,为他包扎好伤口,而后转身坐在地上,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伸出双手在篝火上烤着,休息起来。

火势越烧越旺,半个时辰后,终于将他们二人的衣裳都尽数烤干,身上总算是暖和起来了,她心情轻松了不少,他们二人,总算是暂时得救了。

劳碌了这么久,她腹中饿得紧,将碧落剑竖插在萧尽泠身边起一个威慑作用,以防有野兽靠近他,再攥紧剑生笛,起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打算去找些野果子吃了果腹。

一刻钟后,她怀抱一堆青果回到篝火旁,边烤火边吃着青果子,待吃饱后,又往篝火架中添了些木柴,便靠着竖插在地上的碧落剑的剑柄上,打起了盹儿来。

待萧尽泠悠悠转醒,已是傍晚时分。

缓缓睁开双眼,他眼珠转了转,看见了头顶昏黄的天。

左肩和胸口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令他顿时清醒。

回想了须臾,他想起了自己为救桑若寜被刺客一掌打入湖里的事,看着头顶昏黄的天色,他拧了拧眉,他这是……还活着吗?

他四下张望,斜眼之时,看见身边居然坐着桑若寜!

面色一变,他连忙仔细看过去,见碧落剑竖插在地面上,而桑若寜侧靠在碧落剑的剑柄上,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看样子,应当是睡着了。

她身边还散落着一些青果子,而这四周并没有果树,萧尽泠思考了一会儿,顿时想明白了,这些青果子应当是阿寜从别的地方摘来的。

将视线调转,他又见他们两人面前有一堆干灰,看来应当是阿寜之前在这里生过篝火,此时篝火已经熄灭,才留下了这么一堆干灰。

结合眼前的诸般状况,他想,应当是阿寜救了他。

眼见他们身处一片林子里,他神思辗转,猜不透桑若寜是怎么把他带到这片林子里来的,但垂眼见自己的左肩和胸口都被严密包扎着,而包扎的红布很显然是桑若寜广袖上那片缺失了的袖襟,他心中顿时流曳过一阵感动。

阿寜不仅从湖里救起了他,还为他包扎了伤口。

她对他的恩德,他真是百世都偿还不尽。

眼见她睡得很沉,眉目间尽是苍白的憔悴,发丝凌乱散在额前,遮住了她姣好的容颜,让她整张脸看上去若隐若现,他心中止不住地生出心疼,为了救他,她定然是累坏了。

如今的她,明明那般恨他,却还是愿意救他,他顿时自惭形秽,又感慨不已,心中满是悔恨和酸涩。

她这般好,当初他为何会不知死活那般伤害她?

若是……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若他们还生活在长风寨里,还是夫妻,该有多好。

感慨了半天,他又将目光萦绕在闭目沉睡着的桑若寜身上。

青草蓊郁,坐在草地上的她,眉目朦胧,美若惊鸿,他不由看得呆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如果一切都还能重来,如若他还能同她与子偕臧,该有多好。

看了她半晌,他心中涌出阵阵酸涩,眼眶也止不住地发涩,眸光渐渐染上了些许湿润。

天色渐渐暗沉,夜间温度骤然降低,冷风不住袭来,冻醒了桑若寜。

睁眼见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寥寥光亮映照在林子里,她顿时反应过来,已经天黑了。

她连忙坐直身体,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整整一个白日,她抚着胸口不停喘气,暗叹自己真是累坏了,居然睡了这么久。

眼见篝火早已熄灭,她连忙起身,想再去林中拾来木柴生火,起身之时,眼角余光却扫到萧尽泠正睁眼看着自己。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道:“你醒了?”

萧尽泠“嗯”了一声,柔声说道:“阿寜,多谢你救了我。”

桑若寜顿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才淡淡启唇回道:“你也是为了救我才受伤坠入的湖里,救你,我只当还你的情,我不想欠你。”

她说出的话淡漠如流云,萧尽泠不由露出一缕苦笑,一句不想欠他,加重了他心中的悲凉。

回不去了,他与她,终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你可感觉伤好些了?”桑若寜问道。

“嗯,好多了。”虽然伤口很疼,但是怕惹她担心,萧尽泠不敢说出别的话。

桑若寜点点头,又道:“我去拾点木柴回来生火,夜晚太冷了,你在这里等我。”

“好。”

桑若寜俯身捡起散落在脚边的青果子,用袖子擦了擦,扔到他身边:“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青果子果腹,我拾完木柴,会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回来。”

“阿寜,辛苦你了。”他还无力动弹,不能起身帮着她捡拾木柴打野味,心下很是歉疚。

“无事。”说完这一句,桑若寜迈步走入林中。

眼见她的背影逐渐隐去,萧尽泠喟叹了一声,望着天穹中悬挂的那一弯冷月,心情如这冷冽的月光一样清冷。

半个时辰后,桑若寜怀抱着一堆木柴和一只山鸡回来了,生好篝火后,她提着山鸡走到河边,将山鸡剖洗干净后,走回来将山鸡架在篝火上炙烤着。

萧尽泠吃了几个青果子,还剩下几个,桑若寜捡起那几个余下的青果,将青果捏碎,把汁液淋在烤着的山鸡上,为山鸡肉增添一些味道。

待山鸡烤熟后,她撕下一只鸡腿递给萧尽泠:“喏,给你。”

萧尽泠伸手想去接她递来的鸡腿,但却身体沉重,无法起身,反倒是因为伸手挣扎牵扯了伤口,痛得眉头紧皱,咝了一声。

桑若寜连忙挪身过去,将他扶起来,帮助他坐直身体,再把鸡腿递给他。

感受着她的悉心照顾,萧尽泠心中更是暖意增生,眼见她眉目如画,心中更是刺痛。

此时此刻,他方才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伤害了她,迫得她远离了自己。

一切的自责和悔恨,都是他合该尝受的,是他活该,没人能够救赎他,如今遭受到的这一切冷待,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是必须的惩罚。

吃饱之后,桑若寜简单收拾了一下,对萧尽泠说道:“你好好休息一晚,等明早你的伤好些了,我们就顺着河流往回走,阿锦他们应该还在原地等我们。”

只剩下二十多个刺客,阿锦他们应该能对付得来,她相信他们是平安无事的。

她与萧尽泠失踪,他们应该会派人来寻找他们,但这整整一日她也没瞧见有人过来寻找他们,猜测应当是翠菱湖的支流众多,他们不知道他们被冲入了哪条支流,派来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

既然没人找得到他们,那她只能带着萧尽泠顺着河流往回走,阿锦他们肯定还在原地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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