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二人僵持对立的时候，傅楚带着一行人从远处跑来，“绾儿。”

许知落循声看去，却不曾想，竟又给了傅雪机会。

只是一瞬间的分神，傅雪抱着许知落的身子，一起跳下了身后的御河。

“你就这么不要命吗？”这是许知落掉下御河前最后想说的一句话。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河水已漫过她的身子。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可她不想死。

可不想死又能怎样，她不会水性，她拼命想抓住什么，到最后也人是徒劳。

许知落努力闭气几十秒后，河水开始顺着口鼻涌进。

压迫人的窒息感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意识消失前，以往的一切，像戏剧般在脑海中重现，最后画面定格在许知落在方府与沈寒初遇的那一日。

那日的天很蓝，微风轻轻撩起他的发梢。

待许知落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一日后。

只是刚睁眼，傅凌熟悉的声音随之在耳边响起，“傅绾，你醒了？”

许知落单手撑着有些发蒙的脑袋从床榻上坐起，“我没死？”

“你当然没死，你还好好活着。”

“谁救了我？”

“父皇？”

“陛下？”许知落的语气透出惊讶。

“嗯。”傅凌诚恳点了点头。

“他亲自跳下御河救了我？”许知落忍不住要多确认几遍，以为自己没死成，产生了幻听。

“自然是。”

“他岂会这般好心。”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难道还有假。”

“傅雪呢？”

“你还问她做什么？”

“就想知道她死了没有。”

“她没事，在牢里关着。”

“这样都没死成！”许知落嗤笑一声，“她的命还真是硬。”

“命再硬也没有用，父皇这次肯定要处置她了。”

“哦？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暂时还不知道，未下达指令。”

“她能装疯躲过伤害傅清安的处罚，定也能想其他办法躲过这一次，不信你就看着。”

“你什么时候变地这么了解她了？”

“我都还没死，她怎么舍得死，她一心想拿我去给她垫背。”

“她如今已经被关在大牢里，多重侍卫看着，你还担心她能生出什么事端？”

“当初华羽宫不也派了很多人守着吗？她还不是早样逃出来了？”

“那是大牢。”最后两个字，傅凌加重了语气。

“好！我且看着陛下这次会如何处置她。”许知落也不愿再跟傅凌吵。

她现在刚醒过来，说多了只觉得劳累。

待傅凌离开后，许知落没有再继续躺着，而是根据青鱼替她打听到的大牢位置，去了地牢看傅雪。

虽现在已是春季，但地牢还是阴暗潮冷。

地面不时有鼠虫爬过，牢房深处吹来冷风，夹带的是一阵腥臭味跟霉潮味。

即便是在白天，地牢里还是掌着灯。

许知落走到傅雪所在牢房的木桩前。

只见坐在地牢干草堆上的傅雪，早已换下那身舒适的玉缎锦衣，换上了那些粗糙伤肤的白色棉麻囚服。

她瑟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神色还是一贯疯癫。

“傅雪！”许知落喊了一声，但坐在角落里的人儿没搭理她。

“傅雪。”她不放弃又喊了一声。

角落里的人儿总算是听到了，抬头朝她这边看来，嘴角微微上扬，“你还没死吗？”

傅雪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这么恶毒又带满了恨意。

“你还没死在我前头，我又怎么会死呢？”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死在你前面，因为我还要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

“你不是疯了吗？怎么突然说话如此正常？”

“我疯了？”傅雪阴深深低笑，“我是骗你们的，我如果不这样，怎么躲过父皇的处罚？”

她的语气张狂又得意，真的没有丝毫悔意。

许知落紧咬下唇，双手扶上身前的粗大木桩，咬牙切齿压低声音说道：“你会有报应的。”

“我会有报应？”傅雪再一次疯狂轻笑，“你所谓的报应我没见到，我倒是看到你在倒霉。”

“我若真的倒霉，此刻就不会作为公主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了。”

“公主？我曾经也是公主，但将来，你的下场会跟我一样。”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不想听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看看你如何落魄，也想看看曾经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雪灵公主，如今狼狈成什么样！”

“看吧，最好多看几眼，不然我害怕你以后没这个机会，毕竟认傅楚这样的男子做父亲，日后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这话，许知落竟无法反驳。

没想到傅雪也是看地透的。

“不说话，是不是默许了我的说法？其实早在成年那会儿，我就已经看透这个事实，所以我才要闹，我不能白白浪费了我这个公主的身份啊。”

“你既然什么都懂，为什么还要去做一些你知道是错的事？”

“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回来，不近人情，不念亲情的傅楚开始心软了？为什么你一出现，兄长他们就围着你转？为什么同样是公主，皇祖母却待你更友好，却从不看我一眼？”傅雪冷笑一声，“真要问为什么，我只怕能问你三天三夜。其实这个我也明白的，还不是因为你的母后沐离裳，她长地可人，待下人又好，就是太伪善了。”

“你没有资格提我母后。”

“没有资格吗？但我还是要提，身为后宫之主，却整日摆出那副……待人和善，与世无争的嘴脸，给谁看呢？若不是傅楚的保护，你觉得她还能多活那几年吗？”

“雪灵公主有这样一样歹毒的母妃，确实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善良的母后是什么样的感觉，也难怪我回宫后会这般讨喜。”

“你少在这自欺欺人，傅楚与皇祖母待你好不过是愧疚罢了，其实你可知当年第一个不认同将你从北越赎回来的人……就是皇祖母。”

“你少在这离间我跟皇祖母的关系。”

“我如今这般模样，为何还要离间？你若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问她老人家。”

这一刻，许知落犹豫了。

她竟真的相信了傅雪说的话。

“呵……”看到许知落这般模样，傅雪只觉得心里痛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背后的真相，是不是比我不受宠爱，还要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