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短板生活
“老板，安美之前发消息过来，窦娥的营养不良调理好了。”
“知道了。”
“老板，你那个副总葛幻瑜看着不像好人，靠不靠谱啊。”
“靠。”
“老板你怎么能说脏话呢？！”
“岑齐！”
“我在。老板！”
“第一，你离我远一点儿，我嫌热，第二，你要是不累就多挥舞几下你手里的锄头，第三，离我远一点儿，不然我可能克制不住我手里的镰刀的方向。”
方琦半蹲着，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运动服，只不过现在已经沾满了灰尘，她抬手在额头上擦出一道灰痕。她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一边扬起镰刀气势如虹的哗啦割下一把杂草，岑齐蹲在她身后脸上挂着和熙亲切的笑容，牙齿在正午的阳光下白的耀眼，对着总裁大人的镰刀，笑得更热烈了：“好的老板，我还有一个问题。”
方琦的眼球向上滚动，翻了一个标准过头的白眼，意思是要问快问不问快滚。
“老板，现在都秋天了，你怎么还这么怕热啊。”
“因！为！我！火！大！”
“我去给您弄点儿解暑的！”岑齐在暴君手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十分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脚底抹油。
岑齐快快乐乐的跑了，这边割草的方琦就比较郁闷了。
今天大清早的，被一阵高亢振奋的鸡叫唤醒，一睁开眼睛黄澄澄的鸡喙就在她的脸前，倪千蓝的脸旋即也出现了，她把悬在方琦头顶的五花大公鸡收回怀里，冷哼一声：“哼，气势汹汹，不过如此。”
方琦裹着起床气和好胜心腾的就翻下床来，多少年了，我方琦就没被人这样看不起过。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穿上葛幻瑜按照她的吩咐送来的“下乡插队”的装备，英姿飒爽的出了小楼。发现岑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院子里了，他穿了件宽大的褂子，里面套着一件亚麻t恤，裤腿挽到小腿，手上提着一个木桶，另一个手上拿着个瓢，正在往地上泼水。看见方琦出来，仰起头对方琦挥了挥手里的瓢：“方总早。”
“这是前辈家里的衣服，借给我了，怎么样？”岑齐拎着水桶走到方琦面前，原地转了一圈。
“嗯，挺合适的。”太合适了好吗，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清爽的农家少年，恬静的笑容熟练的手法，他这幅样子感觉都和院子的氛围融为一体了，此时他就是结庐在人境的人，他就是心远地自偏的偏。
不过，方琦脑海里一闪而过，倪千蓝一个人住，家里怎么会有岑齐穿得上的衣服，这看起来也不是大码女装。
“还站着？”倪千蓝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早饭做好了？”倪千蓝这话是对着岑齐说的。
“嗯，兔子窝也清理了，葡萄架要喷的药也配好了。”
“嗯。”倪千蓝斜睨方琦一眼，径自往餐厅去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天没亮就起了，昨天不是说要做农活吗，要起得早些。”
“要那么早的吗？？？”方琦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想简单了，她以为所谓打理庄园，不过就是给柿子剪剪果，给葡萄浇浇水之类的，怎么一夜过去换了天地，就变成了需要天没亮就起床的特种兵作息了。
岑齐洒好了水，把木桶收到一边：“是呀老板，农户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走吧，我做了早饭。”
“你还抽空做了早饭？！！！”
“嗯，简单做了点，吃饱了才能劳动啊，不过您等一下不用动手，我来就行了。”
看不起谁呢？“那不行，这事儿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最起码也得一人一半。”
“好啦好啦，待会儿的事儿待会儿再说，先去吃饭，嗯？”岑齐推着方琦的背把她往厨房推去，虽然不知道方琦到底是为了具体什么事情来这里，但在昨天看见倪千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并没有危险，有也无所谓。
他太庆幸自己打通了这个电话，如果自己不在方琦身边，他不知道方琦会遭遇什么样的事儿，自己来了，一切都可以帮她搞定，没想到竟然还意外的实现了支持她的愿望。
吃过饭之后两人被发配到一片荒地，倪千蓝告诉方琦，他们两个人今天的任务是把这块地翻好，杂草处理干净，然后给了他们一把锄头，一把镰刀。
倪千蓝说完就走了，岑齐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在地边一铺：“方总，您就坐这里就行了，我来。”
“这么大一片，你来？”
“那么老板您会除草还是会翻地？”岑齐瞪大了眼睛反问到，事实证明，方总除草不太在行，爆栗子还是挺在行的。
哪有人在刚刚头部受过伤的人脑袋上下这种手的啊，岑助揉揉自己的脑袋不敢再说什么让她歇着的话，噫，好胜的狮子真是难伺候：“那，我教您除草的技巧，我来翻地，可以吗？”
“哼。”方琦从鼻腔里回答了他。
“您看，就像这样。”岑齐一手抓住一把杂草的顶端，一手扬起镰刀：“借刀下来的这个势能，这个很锋利，要注意力道。”
“知道了知道了，给我吧，你去做你的。”方琦一把夺过镰刀，这有什么难的！她学着岑齐的样子抓了一把草，扬起镰刀，姿势十分帅气，武侠上面讲，刀就是人的意志，我们方总的意志，随着她的一个帅气劈落——把她带倒了。
岑齐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没有伤着自己，正打算再次劝说从地上起来的方总不要勉强自己，方琦背后好似长了眼睛：“敢过来我就把你当草除了。”
岑齐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半只脚，专心致志的开始翻自己的地。以前那种不是人的日子，让他很知道在这种劳动中如何高效的利用自己的体力，所以他游刃有余又十分迅速的完成了翻地的任务，一上午就翻好了需要翻的地，翻的过程中还顺便用锄头除了不少的杂草，翻上来的土壤呈现出微微湿润的深褐色，一副种什么都会大丰收的面相。
他蹲到和杂草较劲终于有一点点顺手了的方总背后开始骚扰她，他没见过方琦学习什么东西受挫的样子，她反应很快，人又刻苦，需要钻研什么东西的时候基本上很快仅能进入状态。
所以这样动作有点笨拙，肢体似乎不太协调的方琦在岑齐眼里是那么的稀有，他控制不住可以独占这样可爱的方总裁的喜悦，蹲到她身后近距离的去欣赏她咬牙切齿的表情，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还有，不服输的那一点儿愤怒。
被方总拿镰刀威胁之后的岑助从善如流的去给他家总裁找下暑的东西去了，方琦在原地郁闷，比起搞不定的除草，她更感到挫败的是岑齐在这里就好像护鸡崽儿的母鸡一样护着自己，本来把他牵扯进来都感觉有些愧疚了，他还处处都照顾自己，除草倒是渐渐能上手了，悲伤的上司要怎么挽回在可爱下属面前的无能形象啊。
方琦这辈子没有几个时刻觉得自己这么没用，方总头顶日当午，不由得就着疲倦思考起了土地改革和社会经济风潮的关系来。
岑齐回来就看见方琦抱着双腿蹲在地头，一脸深沉，镰刀放在她的旁边。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方总呆呆傻傻的蹲在这里扮演自闭蘑菇，头发丝被她自己蹭掉了几根挂在脸上，素面朝天的脸依旧是那么俊秀，那么好看，那么天生丽质难自弃（滤镜就是这么厚）。周围是一片旷野，平常顶天立地的方总裁，也在这广阔天地，变成了小小的一只。他想起来前段时间在网上看见的小情侣视频，里面的女孩子也是这样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双腿。
于是岑齐不知道是大脑哪根神经搭在了大胆，又是哪支电流打通了妄为。总之天时地利人和，他走过去，干脆利索的把方琦整个儿端了起来。
方总难得发一次呆正畅游在思海，差不多要悟出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大哲学的时候，就突然遭遇整只腾空。
思考哲学问题好危险啊，一不小心就可能要飞升。。。。升个鬼！
“岑齐你在干什么？”
方琦像只仙鹤把自己的长腿从半空中快速放下去，在脚底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方总就立刻从自闭模式变回了暴躁总裁：“解释？”
“。。。。。。刚刚那边有蛇！”
“抓了炖汤。”方琦眯着眼睛，透露出没有蛇炖汤就要抓岑齐炖汤的危险气息。
“。。。。。。呃，其实，短暂的离开地面有助于我们吸收天地精华。”
“好啊”方总实力展现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改天我带你去坐直升机，把你放下去多吸收点天地灵气，看看能不能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我就做一万年您的助理。”岑齐深情的注视着方琦，低眸沉声到。
“你以为这样就能不挨打吗年轻人？”
救命啊，资本家打人了！剥削劳苦大众了！岑齐的求生本能让他立刻随便找了个方向跑了出去，方琦把指骨捏得咔吧作响，哼哼，我看你是不知道学姐我当年号称学生会草上飞，她紧了紧鞋带就追了上去。
“哈哈哈老板，您看，我平常都叫您好好吃饭，多吃菜，少吃辣，您不听，追不上我了吧。”
“吃，吃不吃辣和跑步有什么关系。”还挺能跑的嘛小伙子，方琦不肯承认自己的学生会草上飞的名号水份过高，也不愿意认可他明显胡说的不吃辣身体好理论，只能在心里感慨，年轻几岁就是不一样，就是跑得快。
夜幕渐渐的降下来了，初秋的日暮打翻一杯丝绸质地的葡萄酒在天边，抱着团的云朵被冲的细碎，每片游烟都镀着金红的光色。
两人追追跑跑的，岑齐停下脚步才发觉面前是一片湖水，光影重重叠叠撞进湖里，空气里飘来一阵不知是桂花还是别的什么花的香味儿，若有似无的浸入人的感官，四肢百骸都跟着勾动起一点儿隐秘的因子。
“让我抓到了吧。”方琦一把抓住岑齐的手腕，眉眼弯弯地笑到：“戏弄上司，还敢跑，我之前就说了吧，不要被我抓到，被我抓到我就。”
“抓到怎样？”岑齐反手扣住方琦的手掌，把她朝自己拉近，低头望进她的眼底，气息近在彼此的鼻尖，岑齐的眼神里无尽的缱倦与浓的化不开的爱恋，方琦被这眼神烫得心跳漏了一拍，咽了一口唾沫，她刹那乍惊，面前的岑齐让她感到非常陌生，不是温和得体的助理岑齐，也不是那个雨后告白的爱慕者岑齐。
他和这里的天地共同构成一幅天然的图景，方琦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一直在压抑，隐忍的东西，被这样的时空要就地解放，那是一种炙热的，澎湃的，令方琦不敢深究的东西，恐怕，会将他和自己都齐齐淹没。
桂花香被风一吹，消散了，湖面飞起一条鱼，长尾一甩，唰啦，金色的湖面就变作一只满身金鳞的巨大兽类，用一圈一圈的涟漪打破两人之间即将要发生点什么的氛围。
“抓到？炖汤。”方琦说得恶狠狠的，却也没有放开他的手。
“那我就给老板炖一万年的汤。”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