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姝妃娘娘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起来了?”两位妃嫔在闲憩之中无意间随口说起文锦宫中失宠多年的尉迟美人时,因为太过醉心于在清琴面前闲话非议后宫之中诸多闲闻轶事,并未太悉心留意过陪坐在一旁的姝妃娘娘在听见她们提到圣上和青蛇时脸颊上那一闪而过的惶惶惊诧和眉角间那稍纵即逝的深深愁绪和一绾忧思,待到她们终于转回头来看见她时,却发现她的脸颊间早已经是青丝伴雨,泪流满面,她们发现她额角间的几缕青丝都已经被脸颊上滚圆的泪滴紧紧的裹挟在她如云似水的妩媚容颜上面,看起来一幅及其万念俱灰和心灰意冷的样子。
“娘娘难道真心怜悯同情那个尉迟美人?”绾嫔无奈的看着她说,“可是在这深宫之中,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个不慎就堕落到比她还要悲惨万分的可怜地步,真的没有心力去管任何人了,娘娘。”她说。
“可尉迟美人她毕竟也算是救过本宫一命,”清琴急急的伸手拨弄拨弄脸颊上那几根与眼中清泪纠结纷扰在一起的青丝云髻,敷衍的向二人说起她心中一直怀疑是尉迟美人私下里将陆离轩中的玫瑰清露悄悄拿去太医院交给御医勘验的事情。
“嗯,这倒像是她做出来的事情,”虞嫔微微冷笑的眯着眼说,“不过娘娘可不要以为她全都是为了娘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这么做存心是在报复皇甫美人,当年她的父亲被圣上盛怒之下乱棍打死,就是因为皇甫美人的父亲向圣上抖落出那张青竹蛇胆川贝御酒的秘方的事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尉迟美人心中一直就对皇甫美人她怀恨在心,而她入宫之前又曾跟随在叔父身边学过不少医道,她的叔父昔日曾在御药房里当过十年御差,陆离轩中那些暗藏玄机的玫瑰清露,想来也逃不过她的一双法眼。”
“不管怎样,本宫还是很感激她的,”清琴纷扰之中不停的拿尉迟美人在二位宫嫔跟前扎筏挡箭,二人心中自是毫无察觉,待到天色已晚,二位宫嫔起身向她跪安之后,她才终于忍不住心灰意冷的迎头跌倒在自己深闺之中香幛五彩的鲛绡锦帐里面无可挽回的潸然泪下起来,她当然记得洛耽他自幼就十分喜欢在栖云孤儿院里收容喂养那些从山中捡拾回来的幼小青蛇的,她现在只是一心想知道未央池中那枚小小玉瓶究竟何时何日才能够安然随着流水漂流到一千四百年后的汉水彼岸去的,也许永远都漂不到的,因为她的灵魂已经不在那里,上天将她的灵魂穿越千年的重新送回到她第一次在人世间看见他的那个地方,她一看见他就爱上他了,因为她知道他是他的前世,他一看见她也爱上她了,只是他却不知道,她现在却只是她的来生,其实,那是一样的,一样一样的,只要能和皇上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真的是一样的,前世今生,前生今世,几世轮回,恍若初见,前世三千回首恋,只为今生一擦肩,知君前世落凡尘,今生却只如初见……只是,只是,水墨丹青长安城,暮云宫阙古今情,……海风依旧狂恋着沙,蝴蝶依旧眷恋着花,前世今生的寂寞轮回中,千年以后,你,你却为何会是转生在离长安城千里迢迢的汉云山下……
……
绾嫔和虞嫔两位美人没过几日就被太后下令押送去冷宫里面闭门思过三月,据说是二人为了达到让圣上兴致大发之后当真一夜御幸三嫔的目的,时常在去浣溪小榭中找姝妃和圣上一起闲话家常,品茗对弈时,暗地里却一直在向圣上的清茶里面掺入一些任何男人都无力抵挡的春宫迷药,但是圣上和姝妃娘娘对此却一直一无所觉,因为她们是借着向姝妃娘娘献茶之机先将迷药掺入到姝妃茶里,又借姝妃的手将茶水送到圣上嘴边,如此一来,即是东窗事发,也可以一起拖姝妃下水,只是没想到姝妃因为总是疑心皇宫里有人想谋害圣上,因此上二位妃嫔每日里向姝妃娘娘进献的清茶尽数都被她趁人不备倾倒在桌案上的一盆海棠花里,后来海棠花日渐枯死,二位嫔妃最后才终于是东窗事发,罪责难逃。
太后深知一夜御三嫔会日渐损伤皇上圣体,大怒之下只得将二人打入冷宫闭门,圣上近来倒是日渐开始深深的同情和怜悯起这些平日里长年被他冷落在后宫之中的妃嫔御女,破例下旨除每月初一十五各宫妃嫔可以擅自将各自父母家眷召入宫中共享天伦之外,每逢父母兄长生辰,更加允许她们可以在大内侍卫和御前内监的护送下回去自己家里省亲,以尽孝道。
朝廷上下都深以为这是当今圣上慈悲为怀,怜悯体恤深宫御女长年与父母亲眷不得相见的疾苦所致,但是清琴却隐隐之间感觉到圣上他如此作为,只怕又是想要藉此削谁的藩了,因为现今后宫之中凡是效忠于杨太后座下却还可以自由出入宫闱归家省亲的妃嫔御女已经所剩无几,而少华宫中的娴嫔和华阳宫中的风嫔,虽然暂且于后宫之中还可以自由归家省亲,但是近日里来宫中风言风语的散碎谣言却尽数是从这两处宫闱之间传出,后宫中都私下里传言二位宫妃平日里和“璞”“德”两位宇文王爷走的很近,而璞阳王宇文瑛和德阳王宇文止因为与云阳王宇文宪一般都是手握重兵,封侯列土,割据一方的宗室藩王,圣上对他们心中不得不时时提防忌惮几分,不然为何始终不肯将他们各自放归自己封地,而是一直将他们长年滞留在长安京畿之中,严加看管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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