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口中所说的那两位整日来浣溪小榭中叨扰的宫人自然就是从前与皇甫美人常有些嫌隙和不睦,今日见皇甫美人已经失宠就迫不及待的每日里来与清琴品茗对弈,闲话家常的绾嫔和虞嫔两位美人,两位美人都是出身于名门望族的侯门千金,深闺怨女,只是因为是庶出,在家里地位本就不高,入宫以后更是受尽嫡女出身的皇甫美人多番排挤刁难,现下皇甫美人因为清琴而获罪,二人在这后宫之中总算也是煎熬到自己的出头之日了,二人私下里常来浣溪小榭之中和清琴多多交好和亲近一些,想来就像是清琴说的,也算是后宫里的迎来送往,人之常情。
“听说妹妹素日里最喜欢吃蜜饯桂花凉糕,前日里我宫中做点心时,就想着为妹妹捎上几块,谁知宫里新近挑选来的奴才婢女没一个中用的,刚出宫门就跌个跟头摔了,本宫无法,只好自己今日亲身给妹妹送来。”虞嫔一脸笑眯眯的将糕饼命令贴身侍女小秋速速拿去御膳房里温上一温,然后稳稳端上桌来让姝妃娘娘尝鲜。
“多谢姐姐美意,只是才刚吃过了昨日华阳宫里的风嫔姐姐命贴身侍婢为本宫小心捧过来的一碗清凉酥酪,双*奶皮的,本宫很是喜欢,这凉糕还是明日再尝鲜吧,今日甜食吃的太多,怕是要绪食伤身了。”清琴淡淡的推脱掉了她的一番美意,因为近日来小榭里吃不完的各宫送来的甜糕点心确是已经有些太多。
“怎么,妹妹这么贪吃各宫妃嫔送过来的甜糕点心,难道就不怕再被她们暗中算计不成?”绾嫔看似云淡风轻的随口关心的问她。
“若是只以麝香红花算计本宫,倒也算了,本宫尚且年幼,自不会太过与她们计较,但是这后宫之中若是有人想如此算计皇上,那本宫决计不会轻饶了她。”
“算计皇上?哪个贱人这么大胆子?”虞嫔气定神闲的拈指剥着手中一枚杏仁,“圣上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就算是从前做错过一些事情,也不应该被人如此记恨,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不死,既是忤逆,对待忤逆之人,当今圣上他,已经很慈悲了。”
“怎么,圣上他从前……”清琴好奇的看着她问。
“妹妹这个失忆的毛病竟是总也不见好转,当真是让人心疼心痛,”绾嫔淡然的接过虞嫔话茬,“妹妹可知文锦宫中的尉迟美人为何入宫多年从未得过圣上宠信?”她微微嗤笑的掩着袖问。
“嗯,温柔美丽,端庄贤淑,这样的美人日日里独守冷宫,确是有些太可惜了。”风嫔在一旁暗暗的叹口气说。
“可能是因为她不懂一个男人的心吧,”清琴淡淡含笑的托起腮说,“圣上他先是个男人,然后才是个皇帝,尉迟美人一向离群索居,少言寡语,连俘获一个男人的心都很艰难,哪里还敢奢望能够俘获到像圣上这样男人的心。”
“妹妹说的也对,”虞嫔敷衍的点着头说,“不过妹妹的记性一向不好,看来是已经忘记了圣上多年以前曾经因为一壶御酒而一怒之下将她亲生父亲当庭乱棍打死的事情。”
“乱棍打死?她父亲如何得罪了圣上,让圣上如此龙颜震怒?”清琴心中更加好奇,也更加忧虑。
“听说是为了进贡御酒的事情,尉迟美人自幼体弱多病,她的父亲又是个猎人,生前最擅长的就是捕蛇,据说她父亲一日之内就能够以御蛇之术捕获成千上万条青蛇,而她的父亲又生性残忍,据说每日里都要杀千蛇取胆,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尉迟美人的身体荏弱,需每日里用一千枚蛇胆入药,调制成青竹蛇胆川贝御酒滋养身体,后来她父亲又将御酒的秘方卖给了长安城里的酒肆饭庄和医馆药铺之中,以至于长安城中的百姓纷纷前去采买这种御酒以作强身健体和延寿养生之用,一时间终南山中的青蛇几乎被捕获殆尽,但是那些前去山中捕蛇的百姓却也先后被山中毒蛇咬中身体之后悉数不治身亡,山中毒蛇后来为了报仇而纷纷涌入长安城中,咬死咬伤之人不计其数,而因为城中百姓大肆捕蛇,以至于最后长安城里城外鼠患成灾,疫症蔓延,庄稼欠收,后来此事被人上奏给当今圣上,本来当今圣上不知为何从出生起就十分喜爱世间一切青蛇,平日里就在皇宫御苑之中严禁众人以青蛇入药酿酒,但是尉迟美人因为当时入宫时日不长,不知圣上心性气秉,竟然在文锦宫中以父亲命人为她送进宫来的青竹蛇胆川贝御酒伺候圣上,圣上当即勃然大怒,下令将尉迟美人的父亲派人诱进宫中乱棍打死,尉迟美人从此之后也再没得到过圣上宠信。”虞嫔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暗自叹口气说。
……
“不过青竹蛇胆川贝御酒倒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奇,本宫的母亲身患风疾多年,久卧在床不得起身,还常常在半夜里痛的死去活来,当年还多亏尉迟美人私下里转送给本宫的那壶青竹蛇胆川贝御酒后来彻底医好了母亲的病痛,只是一直也没敢让圣上知道。”
绾嫔这时候突然也想起来尉迟美人当年对自己的真心恩惠,虽然心中对她的遭遇无比同情和遗憾,但是如此一来,这后宫之中毕竟也算是少了一个日后可能和她争夺皇上宠爱的御女妃嫔,这对一个日日独守空房痴心等待圣上宠幸的宫妃来说倒不能不算是一件好事,因此上她的心中不管是对尉迟美人,还是她自己,都一直微微的有一些纠结不堪的宽慰庆幸和忧思纷扰,不过她自认为平日里时常私下里派人到文锦宫中为孤灯只影中的尉迟美人按月送去些应季吃食和皮裘锦衫,以保她可以在空闺之中可以衣食无忧,安然度日,无论如何,自己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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