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齐峰微微皱了下眉，记下了车牌号，揽着宋郑弦的肩膀，说：“我们回去吧。”
在车上，宋郑弦时不时地偏头过去看他的表情，见他有点焦躁，说：“你要是今天有事的话，就去吧。”
“没有事。”他自认为表情管理做得很好，但没想到在她面前，还是藏不住。
“不用骗我，我又不是年轻的小女孩了，知道感情和事业之间的平衡。”
“我说过今天晚上陪你的。”
“不要为了我左右为难，我不要成为你的牵绊。”
何齐峰心头一暖，他从不觉得世界上有什么牵绊，哪怕是和她交往后，她的贴心懂事不仅没有打破他之前生活的节奏，反倒让他更轻松放心，仿佛世界上也没有什么遗憾事了。只是这一刻，他的脑海里蹦出来好多人好多事，桩桩件件都与他至关重要。
“既然你那么不想让我陪你，那我等会儿就去公司，与一盏孤灯为伴了。”他说笑道。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齐峰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摩挲亲吻，说：“我争取早点回家。”
“不着急，要是不方便回来，跟我说一下，我给你送早餐过去。”
“不用了，早上多睡一点，我让高秘书准备就好了。”
“这不一样。”宋郑弦道。
“你到时候还要赶去工作。”
“最近我让助手把我的工作时间安排得轻松一点了。”
“嗯，可以，我养你就好了。”
“说什么呢？难道我学了那么多本领，嫁给你之后就不工作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
宋郑弦无奈地笑了，说：“何先生，你要知道，我可是我们这行里不可多得的美女专家。”
“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结婚后，你得把我放在第一位。”
“好啦！本来是说你的工作的，怎么跑到我的事情上来了。”
何齐峰的纠结消除了，脸上的表情也好了很多。送她到公寓楼下后，何齐峰执意要送她到家门口，但是被她拒绝了，说：“都到楼下了，你就不要不放心了，这边的安保你还不放心？”
“放心，不过今晚上我还是失信了。”
“我们还有一辈子呢。”宋郑弦主动吻了吻他的脸，说：“我先下车了。”
何齐峰温柔地看着她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探出腿，再关上车门。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也跟了下去。
“何太太！”他喊道。
“嗯？”她回头。
他冲上前摁住她的后脑勺，将心上没来由涌起的不舍化作一个细腻绵长的拥吻。
宋郑弦微微偏过头，大口地呼吸，说：“去吧。”
“嗯。”他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松开她，装得利落地上了车，潇洒地调转车头。
宋郑弦看着他渐行渐远，心跳却越跳越快，她以为是荷尔蒙引发的心动，用手背摸了摸脸，但是脸却不烫，只是胸腔里一顿不安，她扶着胸口，往公寓里走去。
“啊宋。”有人喊住她。
宋郑弦一回头，看见那人是莫洵辜，因为何齐峰给的好心情，她笑着回道：“莫警官，好巧啊。”
“不巧，我跟了你们一路。”莫洵辜说道。
“你跟踪我们？”宋郑弦脸上笑容消失，马上蹙起了眉。
“我本来和朋友在pasa酒吧喝酒，然后看见了你和何齐峰。”
“我们打扮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来？”
“只要是你，我就认得出来。”
“可能是何先生的化妆技术还不够厉害。”
莫洵辜看着她脸上浓厚的烟熏妆和头发，不是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认出来，他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能认出她来，不过是因为他从何齐峰带她出门的时候他就跟着了。
“啊宋，你是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
“是，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你真的了解他吗？他没那么简单。”
“莫警官，警察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
“啊宋，我不会害你的。”
“莫警官，如果你是特意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的话，那我只能表示受宠若惊，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在那样做了，我没有权利浪费公众的警力。”
“你知道何齐峰是什么人吗？”那个走廊尽头的背影，应该就是他。
“他其他身份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爱的人。”
“连他是做什么的你都不了解，你就敢嫁给他，为什么我当初并没有故意要让你涉险，你便认定我错了呢？你是不是太不公平？”
“莫警官！”宋郑弦正色道：“当年的事情我并没有怪过你，至于我怎么想，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毕竟我们没有在一起过，你也没有为我而有什么损失。当时是因为我的心理问题，才觉得你利用了我，但是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们之间不可能。最多，是我为我以前的无理取闹道歉，你是没有权利来责怪我不公平的。
可能我就是那样，对于爱的人，底线可以一低再低，我的心里，可能很简单的一件事都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有可能天塌下来都不会回头。至于公不公平那件事，我也以为你懂，就像是对自己的家人一样，我再怎么偏心何齐峰，也轮不到外人来眼红吧。莫警官，我也不是每次见面都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的，只是你给我的负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总会让我联想到五年前的痛苦。”
“明明你五年前很喜欢那样的工作。”
“是，我很喜欢，可就是太喜欢了，才会那么失落。”
“啊宋！”莫洵辜疲惫地喊了她一声。
“莫警官，我自认为我以前尽职尽责，对得起我的职位，请你给我新的生活，我和何齐峰的事情，我们可以自己解决。”宋郑弦说完，马上进了公寓。
莫洵辜气急败坏的往旁边的绿植上踢了一下。不远处他的车上下来一个娇俏的女子，收起她本来玩味的眼神，换上懵懂无措的样子，上前关心地问道：“莫队，宋姐怎么了？”
今天下班后，莫洵辜到监控室查录像，丁穗也在。凭借一个月的合作，丁穗在莫洵辜心里已经取得了信任，去跟踪宋郑弦他们的时候，丁穗借口要帮忙，莫洵辜也不拦着，还觉得丁穗要是帮劝劝宋郑弦，说不定机会更大。
莫洵辜捏捏眉心，说：“走吧。”
丁穗应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又回到车上。
何齐峰联系了寒岩和寒粟，马上展开搜索，根据他背下的车牌号他们做了追踪。
“组长，这辆车子的车主显示是凌超家具公司。”
“又是凌超！”何齐峰蹙眉思考，凌超家具公司做的是红木高档家具，他们公司的红木都是从东南亚那边的邻国那里进口的，还在南境边上开了几个工厂。但是组织早就注意到他们的生意不那么干净，之前寒丘跟的案子跟凌超关系很密切，可是因为打草惊蛇了，让他们做了转移，没能拿到最直接的证据。
何齐峰调出他从警局拿出来的资料和这几天他在pasa就把那边看见的东西，以及在宁城国际机场的监控上的信息，说：“你们看，这个人。”他指着机场监控上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又换了一张图，是在酒吧里的那个男人，说：“这个人，应该是r先生的保镖。”
“怎么说？”
“这里。”何齐峰拿出一照片，说：“你们应该也不陌生，杀手组织里代号“响尾蛇”的男人，他是亚裔，在酒吧里我近距离看过他。”
“可是就凭这些，还不足以判断他就是r先生的保镖吧？”
“当然不只是这些！寒粟，把戴高乐机场的那天晚上的录影调出来。”
何齐峰按了十六倍速的快进，然后停在一个画面上，说：“就是他，他手上拿的箱子，你们仔细看。”然后他又调到另一个画面，是廖淑清再pasa酒吧出现时带在身边的手提箱的特写。
“还有上次，你们在机场和廖淑清入住的酒店见到的那个纹身师，我已经让寒水确认了，他确实也是r先生的人，不过只是迷惑我们的障眼法，我已经解决他了。”
这种敏锐的觉察能力，这样干脆利落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简直让寒岩和寒粟倒吸了口凉气，倒也让人自豪到骄傲，也就是说别人飞檐走壁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只要看看监控视频就能找到，别人还在一步步跟踪制定计划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
“那组长，我们有什么行动吗？”
“今天晚上我在酒吧看见这个“响尾蛇”了，说明r先生今晚有行动。”
“那我们要跟上吗？”
“寒岩跟我行动，寒粟在这守着，联系寒水做好接应。”何齐峰从打开密室，拿出两人专属的装备。
“我们今天是要收网吗？”寒粟问道。
“不，这些还都只是我的猜测，r先生藏得还是太好了，你们随时准备好，我会有安排。”
“是。”寒粟应到。
何齐峰从车库里开出一辆全黑的越野车，开了语音，和寒粟确认联系的流畅。
“你告诉寒水，让他在那边和寒阙会合，至少控制法国三个社交平台的后台，之后会用到，你帮我注意廖淑清入住的那间酒店的监控，我现在要去郊区的一个厂房。”
“好。”
寒粟收到信息马上进入状态，何齐峰知道他又提前恐惧症，之前跟他说明情况的话，他只怕会一直紧张。
“寒岩，准备好消声器，拿上烟l雾l弹。”
“之前我听你的安排查过那件厂房，四处都没有其他建筑，外围的围栏很宽，到时候我们可能有点难以脱身。”
“我们今天要把这个厂房给端了。”
“会不会惊了大蛇。”
“大蛇可能也在。”
“你确定？”
“那辆车车轮上粘着的是那边厂房附近酸性土的红黄色泥浆，可以肯定，那辆车去过那边。还有，pasa酒吧后面的那条路往上，就上了高架，之后就只有单行道，下了单行道，就可以直接往郊区那边走了。”
“你也是假设？”
“假设是假设，但是多少行动靠的不就是假设的猜想和配合猜想的假设吗最后成功与否，就看我假设的对不对。”
“要是大蛇在那边呢？”
“有信心全部拿下吗？”何齐峰，不，这时应该叫他寒岭，看了着寒岩，说：“你身上的伤你自己清楚，给我一个答复。”
“敌四五人尚可，可是我担心那条‘响尾蛇’”。”
“他不会在。”
“为什么？”
“我已经叫人去对付他了。”
“谁？”
“凉崎。”凉字辈的新秀，刚进组织时年纪尚小，后来长大了，在训练过程中，他惊人的武力值让对打教练都胆颤。
“胜算大吗？”寒岩担心地问道。
“我要的是必胜。”寒岭见过凉崎，但凉崎没有给他看到正脸，背对着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拿走情报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害得他有点怀疑凉字辈的孩子知不知道他在组织里的名声，或者说凉崎太狂妄了，根本没把他这个前辈放在眼里。反倒是他回了头去看他，果然是全身做了防备，不招人眼，但也严实得很，只是看着身形有点瘦削。
“寒岩，你从厂房后面上去，我从门口进去。”
“是。”等寒岭停好车后，寒岩将□□别在腰后，猫着腰从厂房后方的围墙翻进去，然后顺着一根排水管爬上了二楼。
寒岭从厂房外围的大门进去，穿过一片废弃的沙地，走到一道铁门前，他推开笨重生锈的铁门，拿出探照灯照路。
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充满霉味和粉尘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辛辣味，应该是泡面调料包的味道，说明刚刚有人在，根据气味浓度可以判断人数不少。可能他们刚靠近的时候就被盯上了。所幸，他让寒岩在工厂外围的围墙后就下了车，刚好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他脚下踩到了一个空的易拉罐，不知为何他关掉了探照灯，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他一脚踢起脚下的易拉罐，空罐子在高速飞行下与水泥墙壁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然后房子里的一盏昏黄的电灯突然亮了起来，几个人拿着长刀和木棍从另一间房子和楼上冲下来，可是他们的眼前空无一人。头顶的吊灯还在晃动，人人面面相觑，顿时毛骨悚然。
突然，寒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一脚侧踢在一个人的脑袋上，猛烈的撞击使得那个人颚骨断裂，嘴角流血，耳朵里震鸣不断，倒地呜呜直叫。
其他人懵了两秒才举起砍刀陆陆续续地扑过来，寒岭灵巧的避过所有的攻击，随手抽起地上的板凳砸在进攻者的后背上，这时，另一个人冲了过来，他向后一下腰，让那人扑了空，而他则马上站起来，抓住那人的肩膀，奋力将他往后一带，伸手劈在他的脖子上，一击便晕。另外的人拿着砍刀，刚开始因为害怕误伤自己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时突然有人起了头，所有人都往上扑。
寒岭见过比这惊险得多的场面，并不心慌，选准了好下手攻破的目标，在他们的刀砍到他身上的前一刻，他侧身躲过，然后像幽灵一样，站到两个人攻击的间隙，抓住一个人的手臂往后一折，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折断声，那人便“嗷嗷”直叫，他则迅速转身，捏住另一个人的手腕，那人手中的长刀不偏不倚的落到他另一只手里，白光一闪，长刀在被他捏住手腕的人的手臂上一转，那人的手臂就鲜血直流，就算不是什么致命伤，但也能把人疼晕过去。
因为空间比较狭小，他不是那么施展得开。倒地的人基本起不来，剩下的人越来越害怕，他手握长刀，动作迅速，让人难以看清，不出十分钟，剩下的人已基本被他打倒，个个血流一片，但都不是什么致命伤。
他拿出随着装备带在身上的硬胶绳，将那些人反手绑了起来，问道：“说，还有人在哪？”
“不知道。”
“还嘴硬？”寒岭拿出一把军刀，在那人面前比划着，道：“这可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标准的军刀，一刀毙命的难度不大。”
“我……大…大老板平时就很少来，只是最近走的勤。”
寒岭将摄像眼镜戴上，按下了远程操控，连上寒粟，对那个人道：“说，你们在这里做的都是什么工作？”
“我们……我们……”
寒岭拿出一张□□，威胁道：“我可是便衣警察，刚刚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袭警，如果能自首，说不定能将功补过。”
“我……”那个人还在犹豫，一个是他确实不知道大老板在哪，另一个是他根本不清自己跟的大老板做的是什么生意，以前在黑道上混惯了，手上也不干不净的，被警察抓到，根本不敢乱说话。
寒岭一皱眉，手中军刀一转，直接插入那人的手臂中，低沉着声音说：“快说!”
“一个小时前，两个老板提了二十箱货走了，应该是去……”
“嘭!”那个人话没说完，只见他胸前迅速渗出一片血色，寒岭顺着伤口的方向望过去，二楼上有一个人正举着枪对着他，慢慢地从楼上下来。
“你是谁？”寒岭也不慌，目光稍稍上移，看见了一点红色的射线印记，知道寒岩做好了准备，也慢慢地走过去。
“你不是猜到了吗”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肌肉的线条很清晰。
“谁!”
“还能是谁”一个很清脆的声音响起，说：“响尾蛇呗!”
那个男人挑挑眉，说：“还有帮手？”
这不在他的安排之内!寒岭听见一串脚步声，而楼上的红点还没动，说明不是寒岩。
“前辈，是我，凉崎。”那个人从黑暗中出来，全身上下装备齐全，而且腰带上有他们组织特有的标志。
寒岭看了那人的身材曲线后吃惊道：“既然是女的!”
凉崎没有露脸，说：“没想到我们的响尾蛇居然是双头蛇!”
“你是说响尾蛇是两个人!”寒岭看着拿枪指着他的那个人，回想起之前看过的画面，想起了一些被他遗漏的细节，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在一个相同的时间段里，酒吧有一个响尾蛇而酒店里也有一个，他还以为一个是替身，没想到两个都是。
“寒岭，你居然没有猜出来，看来是我高估你了。”那男人越来越靠近，摘下口罩，露出那张和酒吧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
“你们是孪生兄弟，但是只一一个人的身份活着，犯案的时候，另一个就是不在场证明。”
“厉害。”那男人满意地笑了，为寻到知音而高兴，不过他的知音可不打算跟他高山流水。
“厉害个屁!浪费时间，这么老套的套路，你也敢用，两个人一起干着一个人干的事，还赖在杀手榜上不愿意走，真有脸!”凉崎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响尾蛇一怒，把对着寒岭的枪口转向凉崎，凉崎倒是气定神闲，说：“本来以为我已经搞定了响尾蛇，没想到这还有一只，不过，你们干嘛叫响尾蛇呢？叫响屁猪行吗？”
真是个犀利的女孩!
“你!”响尾蛇明显被他刺激到了，这才想起他的弟弟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凉崎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还假装被她自己手上的东西吓到了，忙把那东西扔地上，说：“不好意思哈!给忘了，这是我从他身上取下的信物。”
定睛一看，那可是根手指啊!
“千万注意擦枪走火啊!”凉崎在威胁他。
寒岭趁着空隙，想了想刚刚那人说提货了，那么大数量的人口走私，肯定要走水路。
响尾蛇看着地上的手指已经动怒了，对着凉崎咬牙切齿，在响尾蛇快要扣下机板时，寒岭微微抬手，用微型弹簧针往响尾蛇持枪的手臂上射了一针，疼的他握枪的手动了下，凉崎见势弓步上前，一扭手腕，那人手里的抢便干脆利落地落到凉崎手里。
“前辈，去吧，这里交给我吧。”凉崎道。
“好。”寒岭对着楼上喊了下寒岩，没想到首先掉下来的一具尸体，然后才是带着□□的寒岩。
其实也罪不至死，但误伤的谁也救不了，寒岭对凉崎吩咐到：“记得分寸。”
凉崎点点头答应，毕竟他的级别比她高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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