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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光》第6章 第十章 南山当户转分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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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宁城机场的录影有情况。”寒粟在何齐峰别墅下的密室里将录影调了出来,“那天晚上,从法国那趟航班上下来的人里,你看这个人……”寒粟指着上面一个身形和之前何齐峰见到的那个司机的身形相似的男人,说:“注意看他的衣服,然后你看……”他又调出另一段录影:“这是第二天廖淑清回国时入住的酒店的视频,穿的是一模一样的衣服。”

确实,那个男子全程带着鸭舌帽,明显地在遮掩什么东西。

“这个人的资料调查过吗?”

“调查过了,这个人是个法国人,职业是个纹身师,来宁城目的是旅游,未婚,56岁。”

“廖淑清除了入住那家酒店,还有其他的动向吗?”

“她去过一家叫pasa的酒吧,只是喝了杯酒,然后又回了酒店。”

“机场那边有什么情况?”

“我在那边机场卫生间外的一个录影里面看见过一个身形和那个司机相像的人,但是一直没看见他出来,而且也没有他的航班信息。”

何齐峰把两段录影都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混乱,问旁边的linda道:“法国那边什么意思?”

“法国那边依旧不愿意协助,他们宁愿保持那种状况,也不敢触碰到r先生的根基。”

“又是用短暂的安宁来粉饰自己的功德!”何齐峰冷冷地说到。

“寒阙在那边卧底进了提货层了。”

“跟他说,准备埋线。”先做好准备,到时候迫不得已引爆□□,把那些事都揭露出来,法国警方便不能高高挂起了。

“组织上说了,我们和美、法在东南亚那边的联合行动失败了。”

何齐峰握紧了拳头,看着桌面上放着的受害人的照片,沉沉地用鼻息呼了一口气。

等linda和寒粟离开别墅后,何齐峰又重新看了几遍录影。

眼看着已经下午六点了,他电话响了:“喂?”

“今天到我家来,梁程做了好吃的。”

何齐峰看了一眼手表,说:“半小时后到。”

“等你。”

“好。”何齐峰挂了电话,突然想到了宋郑弦的专长。

刚一进门,小迪就扑到何齐峰怀里,乖乖地叫到:“爸爸,你终于来了。”

“瞧瞧你这小脏脸。”何齐峰捏捏小迪的脸蛋,拿出手帕帮他擦拭。

“来,小迪,宋妈妈带你洗脸。”小孩子喜欢甜食,梁程刚煮了些焦糖倒到刚炸好的年糕上,他就直接把脸埋到碗里了。

“爸爸抱着。”何齐峰抱着小迪进了洗手间,宋郑弦无可奈何地跟了进去,拿着他的小帕子给他擦脸。

何齐峰看着她散发的母性光辉,眼波也柔和了几分,抢过她手里的帕子,盖过小迪的整个脸,然后亲上了她的唇。

小迪觉得一万个不对劲,伸着小手拉下帕子,可是何齐峰已经离开了她的唇,笑着说:“擦干净点,别掩盖了我们小迪的帅气。”

“爸爸,你嘴巴上有点红。”小孩子看不出那是什么。

宋郑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慌乱地拿给小迪擦脸的帕子胡乱地擦了一把他的嘴,然后从他怀里抢过小迪,说:“洗手吃饭。”

王姨帮忙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宋郑弦给他介绍了一下。王姨看何齐峰的气质,顿时拘谨了许多。

五个人都落了座,梁程先给小迪喂饭,说:“乖宝贝,明天就去幼儿园了,开心吗?”

“开心。”小迪之前上过一年的幼儿园,对幼儿园的生活已经习惯了。

“那小迪一定要听老师话,多多交朋友,好吗?”

“嗯。”小孩子一边吃着梁程送到嘴边的饭菜,一边自己用练习筷夹东西,把嘴巴塞的满满的。

宋郑弦看着一旁没有什么胃口的王姨,问道:“王姨,身体不舒服吗?”

“啊?没事……”

小迪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奶里奶气地说道:“王姨今天带小迪去体检的时候流鼻血了。”

“嗯?王姨,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就是刚到这边,有点水土不服,上火了吧。”

“那你多注意注意身体,现在我们都在身边,你也不用那么累了。”宋郑弦说道。

“我知道,本来带小迪也不辛苦。”王姨硬挤出一个笑容,本以为能再撑几天,没想到刚吃点东西下去,肚子就剧痛。

何齐峰看着王姨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放下了碗筷,没想到他刚想给她把个脉,她倒先倒下了。

宋郑弦手里的筷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她忙上前扶起王姨,而何齐峰拍拍王姨的肩膀喊了她两声,对宋郑弦说:“快给她做人工呼吸,我叫救护车。”

“梁妈妈,王姨怎么了?”小迪害怕地搂住梁程的脖子,把头埋进她的肩窝。

“小迪不怕,王姨只是摔倒了,没事儿的。”

“为什么小迪摔倒的时候,站起来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王姨怎么还不起来?”

“梁程,先带孩子回房,等会儿我和宋宋跟着去医院。”

“怎样了?”宋郑弦结束了一轮的心脏复苏,可是王姨依然没有反应。

何齐峰拿起王姨的右手,给她把了把脉,说:“心跳还有,但是微弱的很,估计救护车十五分钟内会到,再做一组。”

宋郑弦看着他沉着的脸,心里安定了不少,按照他说的做了之后,王姨似乎醒了,但意识还不清晰。

救护车来了之后,宋郑弦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何齐峰则开着自己的车跟上。

抢救到了午夜,医生才出来,而王姨身上已经被插满了各种管子,连上了各种设备。

“医生,病人怎样了?”宋郑弦问道。

“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不是,病人家里没其他亲人了,我是她的亲戚。”

“她肺癌晚期,大概还有几个月的寿命,你们请节哀顺变。”

“肺癌!”

“之前在地方医院有过就诊记录,但是病人没有进行治疗。”

“王姨……”宋郑弦看着病床上王姨昏睡的样子,不禁颤抖了下,何齐峰轻轻扶住她,带着她做到旁边的椅子上。

“节哀。”

“她忍了那么久!”宋郑弦心中突然一痛。

“她也只是不想让你和梁程再有负担。”

王姨并不沾亲带故,但是认识那么久,也算半个亲人。

何齐峰慢慢地抚着着她的后背,说:“梁程和小迪还在等你,不要让他们害怕。”

“可能是享受安逸享受太久了,一旦有点变故,心里就慌。”宋郑弦哽咽着说道。

“放心,以后都还有我呢。”

也只有你了!宋郑弦趴在他的胸前,沉默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当然,必须得承认,她哭,不全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慌乱、无措,又正好有他在身边,她软弱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

那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幸好他懂。

第一次担任组长带领队员执行任务的时候,稍稍出现一点与预计不符的意外,他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而那次最后收网的时候,他们正要将暴徒一网打尽,却看到了一排的孩子被对方用来做人肉炸l弹,拖延了时间。迫不得已他们放了那几个人,选择了救人。

他颤抖着找到炸l弹开关然后关上之后,虽然满心欢喜,但是看见队友和那些孩子们的笑容时,他却泪意汹汹,忍在鼻尖,堵的他心里发慌。若她在场,他可能会抱着她哭出来。

等她情绪平静之后,他带她回了家。梁程已经把孩子哄睡着了,自己在客厅等他们。在她洗澡的时候,何齐峰将王姨的情况一一跟梁程说明。

梁程听完,沉沉叹了口气。

“看来,要重新找个人照顾小迪了。”

“不用了,以后我可以照顾他。”梁程说道:“五年前,是我执意要生下孩子,可是却没有真正地尽到当母亲的责任。”

“那你在餐厅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刚刚我也想了一下,我会向老板再求求情的。他人还挺好的。”虽然只上了一天班,但她现在看人也不像五年前那样善恶不分了。

“那你尽力吧,记得万事都要先跟宋宋商量。”

“嗯。”

“那我再进去看看她,她心情很不好。”

“好。”

梁程看着何齐峰轻手轻脚地进了宋郑弦房间,倒是为宋郑弦感到特别庆幸。

“我进去跟你一起洗。”何齐峰敲了敲她浴室的门。

“……”

“我进来了。”何齐峰直接开了门,也不等她反应过来锁门。

“干嘛呀!”她语气里带一点点怒气。

“来。”他抢过她手里的花洒,挂到固定架上,挤了点洗发露打在她头发上,说:“从头开始,洗掉凡尘。”

“我成不了仙的!”

“我不要你成仙,仙女要断七情六欲,我不需要那样的宋郑弦。”

“那你要什么样的宋郑弦?”

“我要的你,果敢坚强,胸襟广阔,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

“要求有点高。”

“我爱上你之前,你就做到了。”

“要是你后面发现我不是那样的,你会不会不爱我了。”

“在我眼皮子底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放弃。”

“不放弃不等于爱。”

“超过爱!爱你也可能束缚到你、威胁到你、影响到你,但是不放弃就是给你海阔天空,同时带你翱翔。”

“……”

“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不是,水会进嘴巴!”

何齐峰温柔地帮她把泡沫洗净,又拿毛巾把头发包好,凑在她的耳边说:“要我帮你抹沐浴露吗?”

“我自己来!”宋郑弦脸上一热,制止住了他蠢蠢欲动的双手。

“那你帮我。”

“……”

水雾下他的身材真的有令人血脉喷张的能力。

每一块肌肉都无比紧实,像是千锤百炼的钢铁,刀枪不入。

“你这后背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何齐峰漫不经心地说:“小时候不听话受的伤。”

“你从小到大不应该被众星捧月地护着吗?”

“是我自己不听话。”确实是他不听话,被组织里的“猎手”稍稍撩拨了下就一头扎了进去,三年的魔鬼训练,十多年的工作时间,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两道伤疤。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都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高速路上,你的身手,如果说是特警,我也相信。”

“那你觉得我是吗?”

宋郑弦看着他的眼睛,真挚,坚定,让她不想去猜任何其他的情况。

“明天晚上,陪你去一趟酒吧。”

“陪我?”

“酒量不好的酒鬼,”何齐峰捏捏她的鼻子,说:“带你去玩。”

这不,他还特意给她准备了装备。

“这套衣服,真没问题吗?”宋郑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实在不敢相信那是何齐峰的品味。

“有问题吗?”何齐峰已经换上了一套很街头的服装,脚上踩的是铆钉靴,穿的是破洞紧身裤,上身一件长摆碎布的宽松t,外套一件皮衣。而她,更夸张,很哥特,很嘻哈,很叛逆。酒红色的波浪卷假发,大红的唇色,浓厚的烟熏妆,露出单肩的字母条纹衫,热裤美腿恨天高,再搭上她的气质,一看就不敢惹。

“喝酒就喝酒,穿成这样干嘛?还有,你怎么会给女人化妆”

“这样,就算被熟人见到,也认不出来你,放心大胆地玩。至于会化妆这件事,之前特意找了化妆视频学,我不否认,我的学习能力很强。”

“路子挺野啊!”

“怎么说,我也是个有着花不完的钱的富二代。”

“别飘了,我不是夸你。”

“走吧。”何齐峰推着她进了酒吧。

pasa分了清吧和动吧,何齐峰先带她在动吧疯了一圈,回到清吧,点了两杯酒,和她坐着小酌。

“你说,喝酒真的能解愁吗?”

宋郑弦看着千姿百态的夜场青年男女,摇摇头道:“哪能呢?不过是麻醉神经,暂时无忧。”

“那个,”何齐峰指着不远处吧台前的一个气质忧郁、沉默寡言的男人,问道:“你猜猜他心里在想什么?”

“等着。”宋郑弦玩意已经起来了,拿着鸡尾酒路过吧台,跟酒保点了两杯酒。当两杯酒放到吧台上时,宋郑弦轻轻放了一杯到那个男人手边,再将她喝得只剩一半的杯子跟那瓶酒并排放着,杯沿的口红正面对着那个男人。然后,风情万种地给他投入一瞥,扭着水蛇腰离开。

何齐峰皱着眉看着全程,在她回去的时候,直接起了身,给了她一个眼神,往洗手间走去。宋郑弦莫名其妙地就读懂了他的意思,后他一脚跟着过了去。

何齐峰一把将她拉到拐弯处,探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你刚刚干嘛?”

“我在试探他啊。”

“试探?”

“你看他,左顾右盼,但是眼神每每留意之处都是男人,他穿着讲究,左手无名指上却只有戒指痕而没有戒指,还有他身上喷的香水,marcjacobs的男香,他的左手边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我凑近时,多看了一眼,他马上将手抽了回去。”

“那你看出来什么了吗”

“他要么是个gay,要么是个保镖。”

“我只是让你看看他心里在想什么”

“心理学还没有神到那种程度。”

“下次,不允许随便去搭讪了!”说实话,他刚刚并没有打算让宋郑弦那么近距离地接触那个男人。他之前重新看那些录像带的时候,发现,不管是廖淑清出现的画面里还是两个机场的航班信息和录像里,都有那个男人的身影。而且,近来他总是出现在pasa酒吧,一个人点一杯酒,但是从来都只是小酌,并没有一点出来玩乐的样子。

“放心,我刚刚摆的杯子,就是酒吧里撩男人常用的伎俩,他不会察觉的,以后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就算见了面,我把妆一卸,他肯定认不出来。”

恐怕会没那么简单,如果真的如她所说,他是保镖,那他保的肯定是跟廖淑清有关的人,而且就他一个,那他的身手绝对不可小看。

宋郑弦见他依旧不放心,说:“那人又不是什么坏人,你紧张什么?以前我还做警察的时候,也不是没这样去执行过任务。”

“莫洵辜让你去的?”

“我的工作让我去的。”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何齐峰紧紧地抱住她,用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宋郑弦倒是被他抱的骨头痛。

两人没有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何齐峰拉着她从侧门出了酒吧,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醒酒。

宋郑弦看着他的穿着,觉得他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问题青年,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自己的模样,应该是个失足少女。“何先生,以后我们经常这样出来玩吧,总觉得今天晚上找到一种久违的快感。”

“你是说哪样?”

“所有!”宋郑弦带些醉态得坐着一个张开双臂的手势,脸上憨憨地笑着。

何齐峰也不多想,和她十指紧扣,静静地听她说话。

“臭味相投。”她没头没尾地说。

“兴趣相投。”

“不只是兴趣!”宋郑弦看着他邪魅的眼睛,轻轻踮脚吻了吻他的侧脸,说:“你也很爱玩,但你很克制。”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爱玩?”

“我感觉得出来。”

“你还感觉到什么”

“你经常很紧张。”

“还有呢?”

“你控制欲很强,你想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预想中,虽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你很累。”

“所以?”

“你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宋郑弦摸摸他的眼睛,谁都看得出来,最近他的黑眼圈越来越重,“对别人都那么贴心,怎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在等你对我好一点。”

宋郑弦感到心里一软,停了下来,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主动地问住他的唇。

与他主动不同,她的吻轻轻浅浅,又软又绵,让他联想到了罗曼蒂克那个词。

虽然吻的风格与他们今天的打扮格格不入,但是他不想打破那种浪漫,微微低着头回应。

当思想渐渐熟悉的时候,可能身体会更熟悉。

宋郑弦离开他的唇,抱住他的腰,仰着头对他笑,然后害羞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地说:“不要弄垮了自己的身体。”

他猜想她可能被王姨的事情吓得不轻,拍拍她的后背,说:“我们会一起走过每一个春秋的,从现在,到我们四十岁,五十岁,慢慢地头发都白了,牙齿也不好了,腿脚不好了,我们还在一起。”

“嗯。”

突然一束灯光打了过来,两人艰难地张开眼睛,一辆车慢慢靠近,何齐峰忙拉着送争先退到路边,下意识地捂住了她的眼睛,他本以为车上的只是个路人,没想到车子路过时,他往车上一瞥,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正是廖淑清,而后座上则坐着一个外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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