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经纪就是名经纪,张口就问有颜色的话题,纯洁的单细胞生物丁小演员不解其意,五迷三倒,瑟瑟发抖。
同时,边西夏在厨房里摔了个盘子。
当初知道小丁丁被拿了男三后,求情的第一回合,她曾向季涯戈诈称云,丁博宣爱他,崇拜他,求他放过他们。
以为那人也就是顺耳一听,没想到还有被清算的一天。他要向丁博宣当面求证。
摔盘子真的不算什么,如果可以阻止求证,她愿意摔碎整个厨房。
动静忒大,丁博宣的思路本来在
【a】这是一个突袭的撩骚
【b】这是一个奇怪的谎谣
【c】这是一个爱才的考验
【d】这是一个磨牙的无聊
之间游移,边西夏用盘子放了炮,炸得丁博宣昏天暗地,恍惚间一句话就出去了:“我不介意爱你,但我介意我说我爱你你自己信不信。”
这是绕口令。
这根本不是回答。
季涯戈却不苛责,交叉了十指道:“边经纪不介意我就不介意。我相信边经纪。”
他放松了身体,倚进沙发:“你跟在边经纪身边的时间不短了吧?她可能知道你不擅于表达,所以有话替你说了。哪怕隐秘的心思,比如,你爱我。但我不太明白的是,我哪点儿中了你的意……”
他顿了顿,眼眸里烧起戏谑的明光,“你看,边经纪很有办法嘛,前几天我还不认识你,但她这么快就把你我拢在一起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趁现在,你敞开心扉,把你想对我说的话,不通过边经纪,自己畅所欲言一下。”
丁博宣明白了,以上四个选项都不对。这其实就是个野心的问题,边经纪她不止想当一个经纪,她还想当一个编剧。
在她的剧本里,曾有那么一个情节,写着,他爱他。
丁博宣有这剧放谁身上都演不了,他应该放下剧本逃亡到土耳其的想法。
但一转眼,看到边西夏从厨房门边露个小脑袋,先是掐了自己的脖子,又剖了自己的胸腹。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撕咬了一整个儿白菜梆子,还生吞了一个姜疙瘩。
多么生动的恐吓啊。
丁博宣泣血哀嚎:“呃……嗯……呀……是……吗……”
那边,边西夏又举了一把菜刀出来,在门框上磨呀磨呀……
丁博宣想哭,想那边西夏好歹也是一大好年华的俏丽女郎,为了恐吓他所做的努力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丁博宣本来想撂剧本走人的心无处话凄凉,只好硬着头皮尬演。“她她她,说的吧,算是……哦,其实是真的。我吧,我吧吧吧吧……的确爱你。”
季涯戈一直好整以暇:“这我知道了,关键你爱我哪一点呢?”
丁博宣多想化身草泥马,撒个草泥马的欢,尥个草泥马的蹶子,草啊草泥马地跑掉。
让身后的人大叫草泥马去。
但这会儿学七十二变已经晚了。
他只能绞脑汁,他爱他什么?
在没经过星巴克那件事前,他给他的印象,只是一个名字。
经过星巴克事件,他觉得他是恶毒的、小心眼儿的、手段低劣的……小人?
他可以说他对小人有特殊癖好吗?
但边西夏这会儿要杀他……
在死亡面前他不能表达真情实意。
他打着抖,带着哭腔:“我喜欢你长得好看,又帅又man,你是一道光,如此美妙,你是天使,你是神迹,你是世上一切美好事物的起始。季oppa,傻郞嘿油。”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个心示季oppa。
他搞完了,屋里腿软的绝不是他一个。
边西夏的腿早变了棉花,根本支撑不住身体重量。
季涯戈是长得……奇帅。
但男人啊,绣花枕头总是不如内里锦秀啊。
既然已经违心地赞美了,为什么不赞美点更虚势的东西?
例如可以赞他是业界精英,励志偶像,时尚飨客,天之骄子,是这些让他诱惑了他,引领了他,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他只是把小姑娘撒娇的台词拿出来念了一遍!
一点也没触及人家季大经纪的诡奇狡诈,呼风唤雨,玩弄手段,蒙蔽群众的实质!
年轻不是错,但因为年轻就肤浅,这就很可怕了!
边西夏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于是又摔了三个盘子。
……
“这样啊。”季涯戈听完,看了看厨房,眯起了眼。
“跟你们边经纪说得不太一样,你们边经纪说你看中人的内在,你却说你是个外貌党。看来她并不了解你。”
丁博宣宽面条泪长流。
边西夏的剧本是怎么写的,原谅他没看过,根本不知道啊。
边西夏知道不能再让那两人在客厅独处下去了。
再独处下去,只怕她就得安排两场葬礼:丁博宣拿错剧本表错情尬死当场的葬礼,以及边西夏被季涯戈当面拆谎,打脸啪啪,脸破人亡的葬礼。
……
边西夏表面风平浪静,内心苦逼不已地摆了盘。
以最和风细雨的声音叫两个男人上了桌。
桌上摆着三碗红枣枸杞粥,一盘小豆包子,还有三个菜:素炒百合、干煸四季豆和黄瓜炒虾仁。
边西夏在这行两年,深知经纪们总是围着酒局宴林打转转,对豪华盛宴早已腻烦,所巴望的,其实是些清爽的素菜。
所以才做了三个寡淡的菜来。
倒不是心机深沉,只是心疼自己顺便心疼一下同行。
他们开始晚餐的时间是夜里十一点。
这个钟点对其他从业者,该上床睡觉了,但对经纪们以及艺人们,却是活力体力脑能肌能最发达的时间。
最能在戏谑中得趣,最能尝得各种滋味。
打了边西夏的脸,又调戏了一回丁博宣,季涯戈志得意满,懒得理那两人,话不多说,只管做一个【既然赏了你们脸来吃饭,就一定把脸赏到底】的好食客。
他先夹了筷子素炒百合尝了尝,味道淡而不寡,入口之后的感觉软糯而微有甘津。
他又夹了筷子黄瓜虾仁,一时间满口都是鲜而清的滋味。
不知道边西夏是怎么处理的,虾仁里很有些极致的珍馐之感。
能把家常菜处理到这种地步,的确是些本事的。
那就难怪她这夜一直想用“食谏”打动他了。
季涯戈不是客气人,一旦入席,一旦发觉此家常味是他所好的那款味,他便专心享受,从容品尝。
丁博宣却还在【我到底演了个什么鬼剧本哇】的酸楚里,无法淡定。
直到边西夏暗里拧了他三五七把,他才魂不守舍地举起筷子。
吃一口菜,咬牙暗悔一番当初不该在星巴克给边西夏设套,让她当面喊出质问季涯戈的话语,导致他今天果然食饭如食屎。
……
一顿饭吃了四十分钟。
从面子到里子到肠胃都得到满足的季涯戈向边西夏告辞。
边西夏终究比丁博宣脸皮耐磨,四十分钟下来,早把打肿的脸按了回去,做一副优质主人相儿出来送客。
楼外月朗星稀,虽是夜半,却有些闷热。
季涯戈站在车前,抽了领带扔进车里,又慢慢地卷着袖子,边西夏说:“我们丁博宣男三的事儿……”
又提又提。
她就是叨叨嘴,不把人叨叨死不甘心。
季涯戈的一只袖子卷好了,卷着另一只。
每一个褶子必要压得平齐,这才再往上卷:“今天晚了,这样吧,你方便了就去简知翃工作室,我明天一天都在,有件事,的确该好好跟你说说。我觉得你还算合适。”
他的意态虽淡,但眸子里透出的神色却非常郑重。
边西夏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狂喜。
她这磨人精,总算没白费力,终于的终于,在今晚她拿出大杀器——美食后,缠得这人松了口。
又或者,是这人认为对她的引领到了尽头。
认为可向她抛出最终的引领目的。
边西夏不由自主地举头看了看月亮。
心里亮堂堂又满当当的。
觉得只要抬腿,就能到达名为广寒宫的地方。
她笑了,虽然不明显。
但却于刹那间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像映晚的湖水,波光粼粼。照在季涯戈的脸上,让他的眼神忽然晃了晃。
那瞬间,他和她同时松了口气。
同时松开的,还有她对他的紧箍咒。
季涯戈要了边西夏的电话,给边西夏发了条短讯,上面是简知翃工作室的地址。
……
目送季涯戈的车离去,边西夏细咀嚼了一加季涯戈的话语……
不由又泛上了踌躇,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像是她在拜托他事情了,反而倒像是他有什么工作要交给她一样……
……
第二天起个大早,边西夏先拜托了丁博宣去领冠大酒店替她取车。
同屋的人没有回来。
边西夏将包里的星星草取了出来。
那根草窝巴在皮革构成的狭小空间,有些地方已经折了,花也萎顿,难看的像儿童在墙上随意弯折出的线条。
边西夏举着看了一会儿,在扔掉与欣赏之间犹豫。
此草已无欣赏性,但扔了又舍不得,最终叹口气,找到自已在西北旅游时买到的粗陶花瓶,将那一枝收纳入瓶。
粗陶的东西都厚重,一枝草插进去,不是为了美丽,而是为了刁难,草就越发难看了。
边西夏无视了那种可怜巴巴的草你马感,将花瓶放到了书桌上。
看看时间不早,急急忙忙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换了身衣服。
没挑老成持重的职业装,特意选了件宽袖衫,小喇叭的裤子。
重新梳了头,也不扎丸子了,披散了头发,画了妆。
看看表已经八点,打了个出租直奔中夏先旗。
把手边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了一下,又跟李总电话汇报了争取《夏花载星河》男三一事的最新进展。
李总听完,紧张兮兮地叮嘱,不要太执着此事,小心把自己折进去,小姑娘家家,要对男人多有提防之心,尤其是季涯戈那种乖张的男人,应该远离如此之类的言论。
边西夏知道他心思又走偏了,把老李的话当佛祖的讲经,以革命瞌睡两不误的精神领会完毕,然后离了公司。
已经是上午十点,边西夏直接去了简知翃工作室。
季涯戈的确在那里。
不过正在开会。
季涯戈的助理让边西夏稍等。
一直等到十一点半,季涯戈才让助理把边西夏领进他的办公室。
季涯戈的办公室朝南,接近正午的时光,太阳直射,拉下遮光板,屋里光线青郁。
边西夏进去的时候,正赶上工作室的人结束一个会议。
屋里的人往外走,好几个都是一脸为难。
一个说:“这时间也太紧张了,七天看完所有影视学院的男学生,我要死了。”
另一个说:“这种型号的摄像机不好租啊,有摄影计划的都是早就排期了,别的剧组都等着呢,除了抢,让我去哪儿给他弄一台?”
边西夏逆着人流进了门,助理麻利地将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很快一切妥当,退了出去。
屋里除了一张大写字台,还有一圈沙发。
季涯戈在写字台后正襟危坐,见边西夏进来,指了沙发让她坐。
边西夏以职业人最标准的谈判姿态,端庄又知性地坐下:“季总很忙?”
季涯戈从写字台后起身,踱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是有点忙。”
边西夏在问与不问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还是问道:“那吃两家的事,怎么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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