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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遗事》第六十一章 玉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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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羿挣开扶桑鞭,急忙跑过去扶起九婴,看着他垂死的模样,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后羿原以为九婴从不曾在意过他这个兄弟,而如今他竟为了自己不惜性命。他终于知道,九婴为了结盟一事与蚩尤争执得面红耳赤,并非是因为自己所以为的幼稚,而是因为他爱苗妃胜过世间的一切。现在,他同样爱他的兄弟。九婴抓住后羿的臂膀,喘息分外沉重,强作欢笑地说:“死不了。”常仪调息阴阳,渐渐稳住心脉,然稍一运气,便有锥心之痛。因为此刻,弱水爻符已封锁住他的手少阴心经,气血必然受阻。后羿站起身,弯弓搭箭,九婴以弱水浸染箭身,弓如满月,赤箭飞速射向常仪。常仪提起扶桑鞭,强运阴阳之气,以藤垣消解赤箭之力。弱水之灵侵入藤垣,扶桑条渐渐枯萎,豁开一个圆孔。赤箭穿孔落地,常仪嘴角一丝鲜血,正要喘息,孔后又是一箭飞来。他立即回鞭缠绕箭身,却难挡来势凶猛,赤箭径直扎进了他的胸口。“啊”的一声惨叫,常仪长鞭脱手,单膝跪在地上,无法坚持。甄宓远远听见,顿时惊觉,飞身过来将他扶住。他一口浓血呕出,说道:“不必管我,此役已败,快回去知会东皇。”话音刚落,整条心经崩毁,瞬间倒地不起。甄宓不敢相信,眼泪夺眶而出,她望着后羿,只想知道他为何背弃誓言。

甄宓盘腿坐起,将七弦琴置于双膝,十指齐拨琴弦,声浪阵阵,似佩环齐鸣,又似刀枪共舞,亦悲亦愤。音波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捉摸不定,后羿不敢贸然接招,渐退渐远。甄宓立即起身负琴于背,快步欺近,后羿张弓不便,只得拔刀应对。甄宓挥舞袖带,缠于后羿腰间,带首两环相扣,将后羿锁在其中。甄宓刚要开口质问,后羿手起刀落,斩断袖带,转身逃了出去。甄宓万分气恼,只好再近一步,紧紧黏着后羿。她仙姿蹁跹,似凌波微步,飘忽若神,后羿左闪右避,无法摆脱。甄宓问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参与华夏与九夷的纷争,你为何要违背诺言?。”后羿凛然道:“我从未许诺,又何来违背?九夷华夏世仇累累,我乃蚩尤之子,又怎能置身事外?你率兵前来,不也正是为了捍卫华夏吗?”甄宓分外委屈,嗔道:“我来此是为了你,你难道不明白?”后羿不解其意,正色道:“我为何要明白?你我既然各为其主,就不必多费口舌。”甄宓心急如焚,竟一时语塞。后羿本担心她突然逞凶,却发现她并无杀意,但也不愿与她纠缠,横刀斜削,将她距于三尺之外。甄宓哪肯罢休,步步紧逼,后羿看出她不会轻易退却,便想将她了结。短刀袭来,招招致命,甄宓虽然心中焦急,但脚下依旧从容,一时间,后羿竟也奈何不了她。甄宓并不反击,只在躲闪之余,伺机抓向后羿的衣襟。后羿突然发力,斜刺甄宓右腿,甄宓左闪避过,趁机探出左手,距他的衣襟仅有三寸。后羿反手提刀,甄宓不甘就此放弃,径直抓在他的胸口,说道:“我不信你连它也忘了。”话音未落,刀柄撞在她的手肘,随即刀刃上撩,她只得连退数步,捂着痛处,看着后羿不语。后羿立住门户,与她四目相对,正要再战,却瞥见九婴没了动静,连忙收刀过去查看。后羿抱起九婴撤回了枫林,甄宓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直至两军杀声渐悄。暮色降临,她终于转过身,一刹那,两行眼泪滑落。

后羿带着九婴乘大风飞翔云间,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支金乌黑羽,捋顺它的褶皱,凝望许久。他只知道这支黑羽伴他多日,却不再记得它的来历,也不知道为何甄宓如此在意。穷奇之灵寄生体内,让他忘了曾经的心动,也忘了对甄宓的誓言。回了五兵坛,后羿暂时得以歇息。这日,他正在屋内拾掇,突然瞥见壁龛里摆着一个石匣,便打开来看,只见匣中放着一张玉弓,似曾相识。他拿起玉弓把玩一番,笑着自语道:“弓虽是好弓,可惜有弓无矢,却是坏了情致。”话音落下,脑海中似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在记忆里细细搜寻,却始终想不起来。

待甄宓回了封禅台,东皇看着常仪的尸体,竟有些不能自持,良久不发一言。东皇深知,如今战火已燃,定然无法善终,唯有破釜沉舟。东皇取出浴日盘,八乌同曜映照常仪,除龙池缺口以外,唯咸池一乌黯淡无光。顷刻后,常仪魂魄离体,东皇将其导入盘心,沿金乌雕纹环绕一周,直至咸池处停驻。咸池乌如获新生,第九道金光射出,浴日盘再添一曜。东君本为御日之神,如今魂归咸池,也算死得其所。

第二天,三杰磋商整日,最终决定让东岳率兵出征,东皇及女娲留守封禅台,静观蚩尤之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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