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上船后,船复又重新向前行。此时已近晌午,两人都进入船仓内,阴凉处。
“南恒,有没有什么吃的啊!我饿了!”云深深实在忍不住,故而开口了。
“唔,按行程本来打算去前方镇上吃点东西的,可是现在估计来不及了,嗯,”风南恒复而问船夫:“林伯,船上可有准备食材?”
“公子,本来按照您先前的吩咐,是要在天水镇上采集新鲜食材的,故而此时准备的不充分,但是清水、锅与柴薪等炊火工具还是常备的。您们若饿了,可以钓些鱼做成汤!”船夫林伯仍自掌舵一边开口道。
“唔,这样的话,”风南恒思索一瞬,当即作出决断,只唤了一声:“夜痕!”
“是,少爷!”夜痕拱手领命。林伯将游船靠岸,梧桐也机灵着上前帮林伯架好锅,添足柴薪,又倒了干净清水,准备好调料,只等着鱼来烧开水了!
云深深想着风南恒是要让夜痕去钓鱼吧,可现在哪里有钓鱼工具呢?
正想着,却见夜痕准备好了竹篓,三两步纵身一跳,就蜻蜓点水般落于水面。几个起落,一手就抓住了一条鱼,随即投入已经准备好了的竹篓中。那姿势完完全全将云深深惊到了,那莫不是传说中的“水上漂”吧!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又是几个同样招数,就抓住了六条鱼。
他足尖轻点,纵身一跃便回到船上。船夫林伯取了竹篓自顾处理。梧桐于此同时也趁其清理鱼时将清水烧开,等着鱼下锅。
云深深看夜痕就这样抓起了鱼,而且衣裳分毫未湿,不禁叹道,“哇,夜痕,你的武功这么厉害啊!”
夜痕淡淡瞥了她一眼,开口道:“公子教的!”便再不看她,只是默默站于一旁。
云深深更觉惊叹了,风南恒看起来就是个翩翩公子,舞文弄墨才在行啊,她转眸看向风南恒,“真的吗?可是,你不是说当初夜痕也在你之后上了玉清峰,那你师父为什么不亲自教他呢?”
风南恒不自禁拉过她的手,她脸微红却没有反对,他便心情愉悦地解释道:“是这样的,师父觉得我一边学艺一边再将所学教给夜痕,这样记忆会更深刻……”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的武功肯定也很厉害吧!”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难怪他的手心有些薄薄的茧。云深深开始想象着要是风南恒与人交手,那该是何等风骨啊!不禁暗自在心中想象一番,却又有些疑惑,她问道,“但是武功不是需要每日练习才能有提高吗?可这些天来,怎么都只有夜痕他一个人练习武功,却不见你练习呢?”
风南恒沉默一瞬,眼神有片刻挣扎,而后平静道:“那是因为,我体内有蛊毒,现如今无法动用内力了。”
“蛊毒?”目光从梧桐往炉里添柴的动作上收回,反手拉上风南恒的手,满面担忧道,“你体内怎么会有蛊毒?是谁要害你吗?”
风南恒安慰性的笑了笑,摇摇头,避重就轻道:“这蛊毒不是毒,而是一种蛊,只要我不动用内力,平常是不会对我的身体有影响的。”
云深深却并没因他的话而停止忧虑,道:“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既然不能动用内力,我想的话,你的蛊毒肯定很严重吧!要不我们不要出来玩了,还是想办法先去治好你的蛊毒吧!纵然你说不动用内力,它就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大的影响,但留着它多多少少也不太好啊!早点解去蛊毒我就不用每天为你提心吊胆啦!”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风南恒眼中有光芒闪动,这是第一次从她嘴里说出担忧自己的话,他小心期许着。
“我当然是在为你担心了,你怎么还会这样问呢?你对我这样好,我只会把你的命看做比我自己的还要重要。”云深深理所当然的说道。
夜痕听了她的话,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看了看风南恒,只见他微侧过脸,眼中的黯淡又在抬眸的一瞬,恢复了往日光彩,他望向云深深,开口:“你莫要担心,不碍事的!”他嘴里说的那般风轻云淡,可夜痕却知道,他那满脸笑意的表面下,掩藏了一颗怎样脆弱而又痛苦的心。
云深深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又想起那日潭边,他苍白的脸,疲惫的眼,还有那日他彻夜未归。到底是去干什么了?细细一想这些日子,明明在一起散步、一起交流、一起谈天说地……可是他总一些时候表现得极为不同,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那时她只当是错觉,也没有正当理由去问他。
而现在,在确认了他的心意,在为他的包容与用心沾沾自喜之时,他却突然告诉她,他体内有蛊毒,蛊毒?尽管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但她知道,如今的她,任何一个不好的字眼发生在他身上,都会让如今的她惶恐不安。怀中他赠的玉佩仿佛隐隐在发烫,心中泛起的是绵绵密密地疼痛,她轻轻开口:“现在我想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中蛊毒的呢?是不是有人害你?”
风南恒别开眼,心内仍旧在矛盾,该不该现在就把一切告诉她呢?可她刚刚才答应自己给自己机会,若是她动摇了……
见风南恒挣扎着不说话,云深深也不予强求,她说:“没关系!若是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深深……”风南恒轻轻喊她的名字一声。
云深深一脸善解人意的笑,一面不动声色放开他的手,道:“真的没关系,我不是也没有把所有事情告诉你吗?哈哈……唔,好香啊……”
她望了望鱼汤那方,掩下心中无限愁绪,闭上眼,感受阵阵诱人香气源源不断飘过来,咂咂嘴,自言自语道:“肯定很好吃……”
风南恒见她没有追问自己,心里略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丝愧疚的感觉……明明感受到了她为自己担忧的情绪,明明不久前才向她表露了真心,此刻他却依旧没勇气告知。
鱼汤很快就煮好了,香气四散,虽然没有别的什么辅助食材,但煮鱼之人可谓厨艺高超了,竟把一锅水煮鱼煮的这般鲜美,无一丝腥味。
云深深拿起筷子,正准备去夹鱼块,却见他们几人都未动,便唤道:“你们怎么不吃呢?这鱼汤煮的多好呀,得趁热吃才好呢!”
梧桐看了一眼夜痕,见他依旧是那般清冷,无动于衷,就好似没有听到云深深说话一般。感受着几人间气氛的变化,自己也有些忐忑,不知该如何,只得将目光投向风南恒。
云深深却谁也没看,拿过风南恒的碗,替他盛了小半碗的汤,然后再给自己盛。盛完之后,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动,只是静静盯着锅里泛白的鱼汤。
手被身旁之人握了握,传递过来的温热让她回神,耳边是风南恒温润的声音:“你们也都各自吃去吧!”
得了命令,梧桐便去盛汤,经过这么久她也确实是饿了。当然,她还是乖巧的先将汤盛给夜痕和林伯,这才给自己盛。
她自发的跑到离他们远一些的甲板上,静静喝着汤。
“深深,你在生气。”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云深深无意识搅动着碗中的鱼汤,声音闷闷的:“没有。”
风南恒没有说话,只是将细细剔去了鱼刺的一大块鱼肉放入云深深的碗里。
云深深停止了搅动的动作,看着这鱼肉,她突然想通了,她在生气什么?又或是在向谁赌气?她让他给她时间去适应,去找回自己想走的路。可是反观她呢?她又给了他时间么?
明知道他心里有事,却因为怕自己担心而选择隐瞒,明明是无时无刻不在为她着想,这样的他,她仍要对他生气么?
她用筷子夹起那块被剔了鱼刺的鱼肉,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然后看向他,笑:“谢谢南恒!”
吃罢鱼汤,懒散了好几天的云深深困意再次袭来,本想寻着船舱里布置好的一间卧榻去睡一觉,却被风南恒拉住,与他一起站在甲板上一处阴凉处。
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后的云深深无限幽怨的看着抓着自己手不松开的风南恒,不满道:“我以前在芸水山庄的时候,都是吃了午饭就睡觉的啊,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
风南恒笑的云淡风轻,听言瞥了眼她的腰间,缓缓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你吃了便睡的习惯有点像某种动物……”
云深深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默了半晌,随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举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作势要打他,一边气急败坏道:“风南恒,你居然骂我是猪!”
风南恒开怀一笑,用另一只手包裹住她的小拳头然后微使力抱她入怀,唇贴向她耳边,看着她戴着云间花耳坠的耳廓因为他的举动而泛红,忍不住在上面落下清浅一吻,低语:“猪也是可爱的……”
感受着他唇间热意,酥酥麻麻之感瞬间传遍她四肢百骸,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真的只对我表白过吗?”为什么,说起情花来,如此得心应手?
他笑,声音如清泉般响在她耳边,“第一次见你,便无师自通了!”
听着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投向前方船行驶过而荡开的波痕,多么像她此刻波澜起伏的内心。
在他怀里,刚刚他吻她的时候,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抛开亦风的影子,感受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气息,却原来,并不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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