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乐颠颠的:“你师妹她以睡入道啊,不行吗?”
既明子心里叹气,师父醉得不轻,连以睡入道的话都编得出来。这让以符入道的他,与以剑入道的师弟,都情何以堪?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陷在他心间的泥潭,他看看蒙圈的师父,再看看睡成罗汉的师妹,点点头:“嗯行,师父您说什么都对。”
师父这才心满意足地赞扬了他一句“乖徒儿”。
云旗子把敲门人领进来,看戏不怕台高地叫道:“师父,山下出事啦。”
师父的醉眼一抬:“什么事?”
敲门人没等云旗子说话,噗通跪倒在师父脚下:“求元一真人救命,我们山下四个村落上千号的人命,都指着您啦……”
元一是师父的道号。
他吓一跳,醉醺醺间突然砸下来上千号人命,一时间怎叫他背负得起。赶紧嚷着徒弟们:“快让他起来快让他起来。”
既明子扶起村民,伸手一摸他肌骨壮实,但是浑身打颤。料想必定出了很大的事,才会让一个壮丁都如此畏惧。
“你慢慢说,别急。”他说道,让村民坐下。
村民的屁股刚一挨到板凳,就忍不住弹起来再次跪到地上:“真人,还是快请随我下山吧……再晚,我怕来不及了。”
师父的眉头一跳,渐渐清醒起来:“怎的把你吓成这个鸟样,到底什么事?你说清楚了,我也好做个万全的准备。”
“前一阵年底祭河,每个村都派了几个妙龄少女前去放祭品,放了船出去好一阵没动静。拉回来一看,少女跟祭品都没了。大家都怕是那几个少女中有人瞒着不贞洁,惹怒了河里的大仙。回来一合计,再派了几个去放祭品……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的?”云旗子跳起来问,“是不是她们也不见了?”
村民脸色惨白地点点头。
云旗子闭上眼,一脸的可惜了了。
村民无比沮丧,惊魂不定:“……后来我们也不敢再让活人去了,绑了牲口去试,结果拉回来一船的白骨。真人,那河里定是出了什么妖孽。怎么办?我们几个村都靠这条河里的水活着,庄稼要活,牲口要活,我们也要活。要是没了这河水怎么办?岂不是要我们灭亡么?”
“人有去无回,牲口变成了白骨?”师父沉吟,一遍一遍捋着胡子,摇头晃脑道,“什么妖孽,吃人不吐骨头?”
既明子担忧:“只怕还是要下山去看看才能知晓。师父,要不我跟云旗子去一趟吧?”
师父摆摆手:“这妖孽狡诈,你们师兄弟去为师不放心。”他起身,看了看入定的姜清漪,叹口气,“入定地真不是时候,要不然倒能随我下山历练一番。罢了,我们一起去吧!”
“师父,那师妹怎么办?”既明子惊愕,他可不能把姜清漪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问啊。
师父点头:“这样吧,你们先随我下山,视具体情况再言。若不棘手,我们师徒速战速决就回来。若是棘手,不能速速了却的话——”
“那我就先回来看看师妹。”既明子说道。
“嗯——就是这个意思。”师父笑了笑。
既明子心事重重地点头,跑到房里拿出一堆符纸,仔仔细细贴到师妹身上。贴完了,还是不甚放心。他总觉得山下的妖孽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而且他也弄不清师妹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入定。睡着了不至于叫都叫不醒,若是入定,那就不能随意碰她挪动她了,只能任她坐在这里,等她自己出来。
事赶事的,都堆到了一块儿。
他干这些事的时间,云旗子已经手脚利索地收拾了可能要用到的家伙什。出来一看师妹浑身又被贴满了符纸,忍不住“噗嗤”一声:“大师兄,小心师妹醒过来骂你。”
这些都是护法符咒,能在师妹周身形成一道隐身屏障。这癞皮狗,懂什么?!
既明子瞪了师弟一眼。
云旗子被他瞪得讪讪然,立马跳开拱着师父出门了。
既明子起身,只好跟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姜清漪被孤零零地留在合一派,小小的身影坐在空空荡荡的院子里,浑身贴满金黄的符纸。风一吹,纸与纸之间就“刷拉拉”地响。乍一看,她倒像个纸糊的人般。
她的肉壳八风不动,神思却不知不觉来到了藏书房。
这回她留了个心眼,在门口就好好观察了一阵,发现这藏书房根本没有多高,顶多也就一二层小楼。
她鬼使神差地进了去,又来到了那口原本镇过噬魂刀的井边。
难道清漪子死于噬魂刀,就在冥冥之中一直引她来此吗?可她已经身死魂消不存于世了,拿什么勾引她前来?再言,引她来此又有什么目的?
她绕着井口转了转,这次不敢太过靠近。后来实在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就将目光落在了那些藏书上。随手翻了几本,一本比一本假大空。举目望天,看到无垠的地方仍有藏书,便勾起了她极大的欲望。
那黑黢黢的上面,到底藏了什么?怎么上去?
这藏书房,藏的是乾坤不是书吧!
她像只面对油瓶束手无策的老鼠,在底下滴溜溜打转。终于发现挨在墙角的一把笤帚,之前云旗子曾拿着它打瞌睡。云旗子说藏书房本就纤尘不染,不需要打扫,可这里为何偏偏会有一把笤帚?
她拿着笤帚百思不得其解,正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这合一派里的每个人分明都是神经兮兮的,在这里放把笤帚也不是件很神经兮兮的事情。可就在这一刹那,手里的笤帚突然变了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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