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行文酒杯已经端了起来,傅沉烟只能拿起酒盏,起身抿了一口。
蒋行文笑看着她,等她重新落了座,方才脚下一转去了别处。
傅沉薇和蒋夫人说完话后回头看过来,却只见蒋行文低着头。因为逆着光,看不清他表情。
次日,天光乍破,傅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不多时,人们都已聚集在大堂。没多久,男女老幼,鱼贯而出。
一番送别话罢,众人登车。
傅沉烟和傅如敏依依不舍,两人手拉手,泪眼汪汪,直到大家都上了车,梅巧再三催促,傅沉烟才不得已松手。
与好姐妹久别重逢,却又匆匆分别,想一想就难受,傅沉烟上了车还抽泣了好一会,罗氏捏着她鼻子取笑,“每次离开都这样,小时候也罢了,怎么长大了还不懂事。如敏已经订了亲,明年就要嫁去太原,往后你再回曲阳,也未必能见着几次。”
“我知道,您还偏来提醒。”傅沉烟吸了吸鼻子,娇声嗔道。
罗氏摇摇头,见车上没有外人,就打趣女儿,“可惜唐家那孩子没有兄弟,我就是舍得把你远嫁,也没有合适人选啊。”
傅沉烟大窘,俏脸通红,扑在母亲怀里直蹭,“娘——哪有这样取笑女儿的?我不理您了,我要睡觉。”
“睡吧睡吧,早上醒来太早,是该休息会了。”罗氏宠爱的摸着她的头。
傅沉烟就腻在母亲怀里,昏昏然睡了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是被人闹醒,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有人在耳边撒娇,“三姐姐,三姐姐,你答应我给我讲故事的,别睡觉不理我啊。”
傅沉烟慢慢睁眼,看到了身边的小男孩,拍了拍傅嘉佐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蛋,坐起来整理衣裳。
把头发拢拢的时候,她笑道:“二弟记性真好,来,三姐姐给你讲故事。”
“三姐姐今天还讲小狐狸吗?”
“今天换一个,讲书院里的小淘气。”傅沉烟笑,把傅嘉正曾经给自己讲的书院趣事改成儿童版,绘声绘色的又讲给傅嘉佐。
“……小淘气终于明白,自己因为贪玩浪费了许多时间,这么太不值得了,从此以后啊,他就刻苦努力,不懂的就去请教夫子,最后,成了个非常了不起的大学问家,连夫子都夸奖他……”
堪堪讲到故事结局,就听外面传来郑妈妈的声音,“夫人,天色不早,老夫人的意思,不如就在附近歇息一晚。”
罗氏道:“听老夫人的安排就是。”
如此一行两天,离京城越来越近。
又见暮光。
一行车马慢下来,最后在一处驿馆小院停住。
女眷们下车,依次入内,早有驿馆小吏和小吏夫人前来问安,客客气气的安排住宿。正在双方说着话时,又听外面车马喧喧。
小吏的仆人进来禀道:“长官,冯夫人和大将军到了。”
傅沉烟一听就知道这位冯夫人是珠宝店见过的冯大夫人,却是低眉顺眼的装不知情。
小吏留下夫人继续安排下榻房间,自己匆忙去迎接。
因为听说大将军也在,罗氏带着几个姑娘先行回避,老夫人则和两个儿媳以及蒋行文继续洽谈,顺便等着冯夫人进来时打个招呼。
冯家地位尊贵,老夫人虽说年长,也不敢倚老卖老。
冯大夫人身处高位,待人一向疏离,倒也没表现出居高临下的傲慢,清清淡淡地说话,还算客气。
倒是身边的贺大将军,目光快而犀利的扫了一圈,没找到熟悉的身影,神情就冷了几分,尤其在看蒋行文时,似乎有意的拔高了气势。
蒋行文自是诧异,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人?
两拨人打过招呼,分出男女,等贺景梧和蒋行文各自离开后,罗氏又带着姑娘们来给冯夫人请安。
“三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冯大夫人微微一笑。
傅沉烟上前行了个礼,“想不到能在这驿馆巧遇夫人,夫人也是节后回京吧。”
冯大夫人上下打量着她道:“不错,正好一路作伴。”
周围人暗惊。冯大夫人这是在主动邀请三姑娘同行吗?
傅沉烟分不清冯大夫人的意图所在,镇定地笑道:“我们人多又有孩子,若夫人因我放慢速度,我却要愧疚了。”
冯大夫人直笑,“你倒聪慧。”没再提同行的事。
傅家老小无不震惊地看着她们。
蒋氏母女则是暗藏妒忌,因她们曾得罪冯大夫人两次,现在对方不追究,已是大度,她们也不敢多言惹来是非。
傅沉烟和冯大夫人又说了几句,见冯大夫人面带风尘倦意,就主动请辞,又补了一句,“夫人车马劳顿,还请善加珍重。”屈了屈膝,退后。
冯大夫人轻点了点头,望着她的时候笑容渐深。
晚膳是馆吏夫妇张罗的,请大家一起吃顿山野便饭。冷不防这地方突然来了两家官眷,其中还有个镇关大将军,吓得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相比他夫人在里间陪着女眷,谈笑风生,他这个馆吏陪着贺景梧和蒋行文,简直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蒋行文是个文弱书生,眉清目秀、谈吐清雅,倒是好相处。只是镇关大将军气势太压人,使得馆吏半个字儿也不敢多说。
馆吏小心翼翼了许久后,发现镇关大将军对蒋公子略有敌意,看向蒋公子的时候眉目间都是煞气。
馆吏暗想,蒋公子这样的翩翩佳公子哪里像是会得罪人的?他一定是琢磨错了。许是镇关大将军原本就如此有威势,所以给他造成了这种错觉吧。
许久后,宴毕,主宾各散。
驿馆客房少,大家都要凑合着住。傅沉烟与母亲挤在一屋。
一上床,罗氏就忍不住问:“我瞧冯大夫人待你确实不同他人,你心里感觉出异样了没?”
傅沉烟笑,“我倒觉得是恰逢她好心情罢了。”
罗氏点她额头,“偏你胆大。”又叹,“原本我还担心你年轻不会说话惹恼了她,毕竟那是冯家的身份非同一般,咱们不去巴结,却也犯不着得罪。”
“娘多虑了。”傅沉烟道:“女儿自有分寸,断不会做出让娘担心的事情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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