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黑影声音低哑。
“没事,我的功夫实以自保。查清耳目才是重要的。去吧。”
黑影点头,嗖,刹那间黑云一闪,屋子重现安静,仿佛不曾有人出现过。这人是老皇帝的暗卫,功夫好,更有一身诡异的藏身本身,若是他不想让他发现,别人很难发现他的存在,但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存在被楚源风盯住了。曲贵妃和祈王暗害老皇帝那晚,就是楚源风鬼魅般的出现牵制了黑影,才导致老皇帝中毒。后来救老皇帝的当然是与楚源风一起藏身寝宫的独孤清然。
说起来宫女和侍卫这人好换,但太监却是件麻烦事。再者,谁敢保证这一百新人就没有耳朵和眼线,所以这样安排不过是为了打草惊蛇。蛇惊了自然会动。就如楚如烟,得知自己被封为皇后了,见着洛晓冉回王府,以她嚣张蛮横的性子,他就知道她一定会与晓冉去示威的。吃了晓冉的吃闭羹,她一定会愤愤的找他的。事情果然一如所料。这样也好先稳住了她,盯死她,让她不能出来作乱等义父这边事一发,他的网就可以收了。
至于其它,燕王这些天很安静。不知他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只要他眼前不作乱,实在是没有人力在对付他。
而祈王,现在身陷大牢奄奄一息。明明自己的仇报应该说报得痛快。看着曲贵妃死得凄惨如撤去长久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但不知为何看着祈王被人抬走瞬间,眸光涣散向床上的老皇帝看了一眼,那眼中的绝望和愧疚,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跳,不禁抽痛。一直恨着,恨曲贵妃,恨祈王,但事到临头突然发现那报复的快感中也夹有伤痛。也许是因为那割舍不断的亲情吧。如今父皇已然病入膏肓,他不知道该如何处治祈王,是杀?是留?
秋闱在即,京城的街头愈见热闹。客栈爆满,酒楼,茶肆也是人满为患。临近正午时分,洛晓冉一行由福王府出来,准备绕道燕王府,送燕王妃回府,再回宫。
虚软的撑起身子,洛晓玲摇着头,望向车外眼中又闪出泪光,“不用送我回府,若可以就送我去洛府。我想最后在看看他们。不知道这一别再见何年,更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剔透的泪,在眼中滚了几滚,终还是如晨起的露珠伤心掉落。
洛晓冉微蹙眉头,睨了她一眼,轻声道:“听燕王妃的。去洛府。”
马车在前面的路口转了方向,驶向曾经门庭若市的洛相府。不管曾经有多风光,树倒猢狲散。如今的洛府,似一块生了病的腐肉,躲且来不及,谁还敢沾,谁还敢碰。如雨打浮萍,不觉让人顿生苍凉之悲。
然,洛府落败于此,想不到洛晓玲还如此记挂于洛家,她的娘亲,她的哥哥不由也让洛晓冉心中一软。天上的星星总有自己的位置,人也一样,有着洛相这样势利的爹,洛夫人嚣张蛮横的娘,洛晓玲长成这般的性情倒也并不出奇。但凄凉落败至此,她尚能如此有情有义,算难得了。想着不由心中一叹。
远远地就听到这条向来清肃的街上有哭泣声不止。及近,这哭声更盛。洛晓玲早已坐立不安,凑到车帘边,挑起车帘,抻着脖子向外张望。果然,洛府的男男女女,人挨人的聚在府门前,有些是家住京城,或有亲友的,更多的就是洛家的家生奴,二十多年就在洛府安了家,如今家没了,哭得不止是洛府的几个主子。
一片轻泣中,官兵的吆喝声如暗夜的利风,冷嗖嗖的让人沉心,“滚远点,哭什么哭,惹得老子心烦。”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如撕裂锦帛透着尖锐,“娘……”
车帘边,洛晓玲探头望着,那女人的尖锐的哭声如根哨棒打在她的身上,猛得一震,眼前发黑,洛晓玲差点扑出车外,亏得旁边的小秋手急眼快,一把扯住了她,“燕王妃,燕王妃。”
似无力支撑她的头,洛晓玲的头抬得很慢很慢,无声低泣,却听得浅浅的啪啪声打落在车上,终于扬起头望向车外,望向那围成一个小圈的人群,洛晓玲突然仰起头哭道:“停车,快停车。娘,别走得太快,等等我,再让女儿看你一眼。”边说边挣开小秋的手,再也顾不得这车还未停稳。
洛晓冉闭眼深叹,“卉儿。”
“停车,快停车。”卉儿会意连声道。待车停下扶着洛晓玲,身子轻纵如落叶涡转,轻飘飘落于那群人后,“闪开,快闪开。”
听到叫声人群闪开,正中央地上躺着一个女人,消瘦的脸庞,脸色腊黄如土,眼窝深陷,唇色青紫。正是弥留的洛夫人。
“娘,娘。。”洛晓玲尖厉的叫着,甩开卉儿的扶持,一下子扑到洛夫人的身上,伸手摇晃着洛夫人,“娘,醒醒,再睁开眼睛看看,是我呀,是我晓玲,你的女儿。你快睁眼看看我。”凄然的哭声不禁让在场的人纷纷落泪。卉儿看着也不禁咬着唇,侧过头去。
还好,洛夫人似听到了女儿呼唤,慢慢睁开了眼睛,涣散无神,瞪瞪的看着洛晓玲,少许眸间忽而的有了几分的神彩,嘴唇抖了拌,张了张,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娘,你说什么,女儿在听。”洛晓玲趴在她的嘴边,可哪里有声音。
“娘,你是在惦记大哥和二哥是吧。”洛晓玲哭着问道。
洛夫人微微点了点头。
“娘放心,有女儿,有我的吃粥,就不会让哥哥饿死。你放心吧。”洛晓玲拉着娘的手,眼泪噼噼的掉,却咧嘴给娘一个甚是安慰的笑脸。
洛夫人枯槁的脸上终现了几分的笑意,眸光在人群中打转,突然眸子定住,神采更润了些许,举起另一支手,在半空中扬了扬无力般又遽然的落下。顺着她的手举方向,洛晓玲及众人看去,却见卉儿身边正站着洛晓冉。原来洛夫人所指正是她。
洛晓冉冷着一张俏脸,慢慢走近,蹲下。洛夫人似乎很开心,眸中带着烁烁的笑意。干枯的手又举了举,并把洛晓玲的手拉过来,唇瓣抖索着,似在交待什么,眼神很是郑重的把洛晓玲的手放在洛晓冉的手中。二手相叠,倏地,她的手一僵,眼神似烟花历尽了绚烂,头一歪,手拍摔落地上。
“娘……娘……”洛晓玲抽开手,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娘,娘……”旁边那个女人也同样的嚎啕大哭。
“娘……”一记低沉的男人的哭声响起,熟悉的声音让洛晓冉侧头,原来是二哥。二哥瘦了,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发觉她在看他,扬起头,脸上有着泪水,对着她仍是挤出些微的温和。
“哭什么,快走,别在这哭丧呢。滚……”人群外,几个士兵推推搡搡的,不耐烦的叫骂道,人群的人不住有人被推倒。眼瞧一个人脚步踉跄的往洛晓冉身上摔去,卉儿急忙一闪身,拉过她,伸手推开摔倒之人,在她们身边小秋和小枫习惯了张狂不禁张嘴骂道:“是谁出门没带眼睛,狗眼看人低。推什么,没看到里面有人,若是我们王妃有什么闪失,你们谁来负责?”骂完,回过味,二人突然如漫山的野花遇风急雨骤,谄媚的笑容僵在脸上,垂头蔫了。
轻呵,因着她俩,倒冲淡了她心中一时的涌起的悲凉的滋味。说不上是可怜洛家,只是觉得人生走到这一步未免凄凉。可前路漫漫,谁能预见谁的未来?谁能保得自己一定没有这一天。有道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然,若是早知道,前世洛晓冉如何会死?她不会死,自己怎生会到这个时空,有着这惊险,艰难的一路。所以冥冥上苍还是公平的,没有谁会预见自己一生如何,凭心而为,凭命而走。一如她,用心的活着,随心,随意,对得起良心就好。
人群外的士兵听到叫骂被唬得一愣。王妃?燕王妃?牵强的脸上肌肉一跳,“王妃在这儿,是,小人错了。告退。”瞬息,刚才耻高气扬的气势立马没了。不禁惹人发笑。洛晓冉斜了眼小秋小枫嘴角含笑。
“卉儿。”挑眉使了个眼色,洛晓冉转身向人群外走去。卉儿微扯了下二哥,示意他随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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