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对太尉大人那种敷衍的态度，太后看着章怀太子妃的身影隐没在屏风之后，眼神变得深沉而悠远，似是在想些什么。

看着太后，我不知道发呆跟思考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区别，二者在太后的身上似乎都不能得到完全的体现，也许发呆的本质就是思考人生吧。

良久，太后的左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太后身上那种独有的忧郁气质，是通透世事之后依然保持对美好的期待和相信，深情却又带着诱惑又危险的气息，“告诉张敬忠，可以向皇帝进言了。”

见杜司徵承命退出兴庆殿太后继而将心思放到了李夕瑶的身上，命人取来了她素日里最喜欢的一对白玉镯子，由于时常佩戴难免有所磕碰故而交与我为其修复，“你们修复好之后当妥善保管，待夕瑶大昏之日哀家要将这对玉镯送给她。”

离了兴庆殿，看着良钧手中捧着的盒子心中不免有些失意，我的本意是想借龚明月的手掌控整个尚服局，然而太后似乎并不想让我这样做，一旦玉镯流入王孪弟的手中尚服局恐再难掌控了。

为了修缮太后的玉镯宁司珍在磕碰处进行开线，虽然用力已经十分轻柔了宁司珍却还是小心再小心，生怕拿捏不准力度失了开始的感觉。

好在宁司珍没有让我们失望，开出来的线条气韵生动，如大家作画别有一番即兴的意境。

辗转了一番时光，经过上大漆、上金之后这一工艺才告一段落，“提调尚宫大人、尚服大人，玉镯上金之后需要阴干，二位请先回去吧，待奴婢修缮完成再行知会二位大人。”

王尚服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意，看着我的时候似是在揣摩些什么，邀我一同离开的同时请我与她共同品茗她收藏的好茶。

“娘娘似乎意在改变六局现在的格局......”

“格局这东西可大可小，若只因我将你身边的田司饰安放到了宫外王尚服便以为是我想要改变什么的话可是着实误会我了。”

“是奴婢理解错了大人的意思。”

对于王尚服的认错态度我没有加以评论，若真的计较反倒显得我气度小，“王尚服不要误会我才好，您是宫里的老人了，左童初到掖庭供事以后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您多多指点呢。”

王尚服是聪明人，听我如此说便也让自己宽下心来，“大人客气了。”

煮茶的宫女将两杯刚刚煮好的白茶端了上来，端起桌上的银盏细细品茗，此白茶茶汤清澈味道清甜香气鲜爽确是好茶，“能在宫中喝到这样的茶，已是难得了。”

王尚服将茶罐移至我的面前，满含笑意，“大人若是喜欢，奴婢便将此茶献与娘娘，日后若有所得必与娘娘分享。”

王尚服将茶罐打开，里面安放着十只金蛙，其中一只因侧露在茶罐里而得以看到印有金库的字样。

王尚服对煮茶的宫女招了招手，宫女又呈上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茶罐，其中一罐是茶叶，另一罐则是金蛙，“小小心意，请娘娘笑纳。”

对此我既不表示接受也不表示反对，王尚服将茶罐移交到宫女手中，那宫女端着茶罐退了出去。

我端起银盏饮尽杯中茶水，心中亦有所感慨。

茶是好茶，宴无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