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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蛮荒录》第十一章 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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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一年后的一日,青年与章芮外出归来,前往见章朗,章朗在这一年里不知道患上了什么暗疾,看了很多医生也是没有将病医好,身子每况愈下,精神也是没有那么矍铄了。

此次,青年和章芮成功收购了几个最大的供应商,令得章家摇身一变,成为了周围郡县里最大的布匹生产商。

章朗在大厅内满意的听着青年的讲述,而童管家则立在一旁,神色中却是没有一丝喜悦,阴沉似水,不过其努力的掩藏着,加上众人的心思也不在其身上,因此并没有察觉。

青年讲述完后,章朗有些苍白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开口道:“很好,你们夫妻二人能够协心同力,真乃我章家之幸事,有你们在,我章家何愁不能发展壮大。”

说着其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目光柔和的看向青年,道:“从即日起,章家家主之位就由你来继承!”

青年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连忙摆手道:“岳父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我毕竟是个外姓人,还望你三思!”

章朗制止了青年继续说下去,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道:“你能这么想,就足矣证明你乃赤子之心,我很开心,不过你眼光也不要如此狭隘,我也不是有门第种姓之见的人,只要是能让我章家发展壮大由谁来掌舵有什么重要的呢?”说着章朗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身体如筛子般抖动。

“父亲!”章芮眼眶瞬间红了,走上前去,扶住章朗,轻拂其背为他顺气。

“无妨。”章朗抬起头,笑了笑,道:“为父这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接着其看向青年,道:“以后你要对芮儿好,我就放心了。”

“岳父,您这是哪里的话,芮儿是我的夫人,我定会尽心对待。”

“嗯。”章朗的点点头:“还有一事,我要嘱托你,辰骏这个孩子我管教无方,希望你以后对他多担待、忍让一些,我将族长的位置传给你的消息,也先不要告诉他,他心高气傲,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好,我知道了,辰骏就是我的弟弟,照顾他是理所应当。”

“嗯。”章朗说着侧过身,对童管家道:“老童啊,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是我最信任人,以后你也要全力辅佐他,知道了吗?”

“是。”童管家弯下身,看不清此时其脸上表情。

“好了,你们都去吧,我乏了,要去休息了。”章朗站起身来,动作有些颤巍。

“父亲,我送你吧。”章芮一把搀住章朗。

“也好,我们父女也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今天你就陪我散散心吧,女大不中留咯。”

“父亲,你又瞎说。”章朗的话冲淡些章芮悲伤的情绪。章芮对青年点了点头,便是随着章朗一同离去了。

青年也是独自处理其他事物而去。

待众人离去,童管家终于抬起了头,此时他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紧紧的握紧拳头。

夜渐渐深了,人们的声音也消了下去,一切归于平静,此时章辰骏的房门裂开了一条缝隙,接着一个人影侧身闪了进去,正是童管家。

章辰骏见到童管家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神色,声音低沉的开口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童管家脸上闪过一丝狞色,道:“章朗这个老匹夫,居然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那个外姓小子!”

“什么!”章辰骏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这老不死的,发现我的身份了吗?”

“没有。”童管家恶狠狠的道:“这才是可气的地方,老匹夫不将族长之位传给儿子,而是传给外姓之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你被人贻笑大方,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也不知道那小子给他灌了多少迷魂药!”

“哼!”章辰骏此时面孔扭曲得骇人无比,道:“他们不仁,就休怪我们无义了!”说着露出了一丝狞笑,“还好父亲英明,早就开始往章朗的药里开始下毒,否则现在还真不知该如何动手。”

“哈哈。”童管家脸上也是露出一丝自得的神色,道:“为父早就觉得这老匹夫心有所异,果然不出我所料!”

“父亲,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加重剂量,让其加速死亡。”童管家身上杀机毕现,“你放心,只要他死了,家主之位非你莫属!”

“那我就先谢谢父亲了!”

“哈哈哈。”

黑夜下的蝎子终于是亮出了他的毒钳。

一个月后,章朗已是不能下床而行,虚弱的如同到了暮年,头发也是掉了不少,脸上灰暗无比,但所有医生却都是束手无策,不知道是何原因。

章芮陪着章朗,整日以泪洗面,憔悴不已。

今日,又有一大桩生意要谈,青年来到章朗的卧房,见到章芮,此时章朗似乎睡着了。二人来到一旁坐下,青年心疼的将章芮脸上的泪痕拭去,将其额前的发丝拨到了脑后,轻声道:“夫人,孤竹县的王大户要找我们下一笔单,我得去与他谈一下。”

“嗯,夫君。”章芮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以后,我就去胜都,一定要请一位名医过来为父亲诊断。”

“嗯。”章芮轻轻的头埋在了青年怀中,只有在此时,其才能感受到莫大的安慰。

温存了一会,章芮抬起头来,露出一丝坚毅的神色,道:“夫君,你去吧。”

看着章芮柔弱的身子,承受着这么多,青年心痛不已,轻轻在章芮额头上吻了一下,道:“等着我。”便是起身离去,来到门前,回过身,章芮也是看着自己,但忽然青年只觉得屋内烛火一暗,接着章芮身后出现了一个血洞,要将其吞噬进去一般。

青年摇了摇头,再定下神来,发现方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章芮仍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楚楚可怜,心中莫名的一悸,便是准备放弃这次远行。

章芮似乎察觉出了青年神色中的异样,有些关切的道:“夫君,你没事吧?”

“我没事。”青年摇了摇头。

章芮想到了什么,走上前去,柔声道:“夫君,你不要担心我,快去吧,到时候还能早点回来呢。”

“你...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吧,夫君,你再不走我可要生气了。”章芮说着对青年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将其往门外推去。

“额。”章芮的动作也让青年稍微安定了些,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章芮,青年深吸一口气,道:“等我回来,再见。”

“嗯,夫君,再见。”

“吱呀。”门被合上了,章芮的身影也是被挡住消失,薄薄一门之隔,却是天涯海角。

青年带着一队人马,快马加鞭赶往孤竹县,不知怎么的,总有些心神不宁。

过了两日,章芮正在床边伴着章朗休息,丫鬟端着一碗药水进来,道:“小姐,该喂老爷喝药了。”

章芮憔悴的点点头,接过药水,正要喂与章朗,忽然其停住了动作,对丫鬟道:“小丹,去取一枚银针来。”

“是,小姐。”小丹虽然不明所以,但仍是很快取来了银针。

章芮接过银针,便是放入了碗内,在其注视下,银针很快便是变成了漆黑。章芮震惊的站起身来,看向小丹,声音有些颤抖,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丹也是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倒在地:“小姐,我也不知道。”

“是谁给你的药?”

“童管家。”

“把他给我叫来。”章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又是唤住转身离去的小丹,道:“让韩侍卫先带人过来。”

“是。”

不多久,韩侍卫队长便是带着一队人马前来,“小姐,所为何事?”

章芮轻轻摇摇头,道:“没什么事,你现在门口给我守着。”

“是。”

而此时,小丹来到童管家的住处,道:“童管家,小姐找你。”

“哦?”童管家眉毛一挑,“知道什么事情吗?”

小丹吱吱呜呜,不敢说话。

童管家脸色一沉,一把掐住小丹的喉咙,道:“快说。”

小丹瞬间脸上便是失去了血色,呼吸也困难起来,无力的挣扎着。

看着小丹的样子,童管家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如同静静的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就在小丹要窒息之时,童管家松开了自己的手,小丹无力的跌倒在了地上,不断的往后爬去,童管家蹲下身去,笑眯眯的道:“现在可要说是什么事情了吧。”

看着童管家的笑容,小丹瑟瑟发抖,喉咙嘶哑的道:“药...药里面有毒,小姐...小姐请你过去看看。”

“哼,早这么说不就行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也不顾小丹,大摇大摆的走了。

不过童管家却是没有直接去章朗所在,而是先去寻到了章辰骏,然后两人一同朝着卧房走去。

来到卧房,看见门口戒备着的韩侍卫队长,童管家和章辰骏均是露出一摸耐人寻味的神色。

进入房内,章芮正在房内不安的跺着,此时看到童管家正欲质问,忽然看到其后还跟着章辰骏,顿时愣了一愣。

“小姐,不知道找老夫有何贵干啊?”

章芮没有答话,而是看向章辰骏道:“弟弟,你来的正好,这药里面有人下毒!”

“哦?是吗?”章辰骏随意的应道,满不在乎。

“你!?”章芮惊疑不定。

“这么说,小姐是怀疑老夫咯?”童管家抽出个凳子,坐了下来。

而此时,卧榻上的章朗醒了过来,看向众人,道:“芮儿,什么事情?”

“父亲,我怀疑你的药里面一直有人下毒,所以你才一直无法被医好。”

“是吗?”章朗闻言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怒气牵动了伤势,其旋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章芮连忙来到床边搀住章朗,对童管家厉声道:“说,是不是你?”

童管家在章朗和章芮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正是老夫,你们能耐我何?”

章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童管家会承认得如此爽快,但见其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莫名一沉,而章朗脸色也是剧变,道:“你、你、你...”

章芮斥道:“你这是承认了吗?”

“呵呵,难道你聋了不成。”童管家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近,道:“那我就再说一遍,毒,就是我下的。”

看着逼近的童管家,章芮脸色惨白,不过仍是倔强的站了起来,道:“放肆!大胆狂徒。”说着看向章辰骏,道:“弟弟,还不拿下这个卑鄙小人。”

谁知章辰骏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坐下身去,看不清他的表情,接着其慢慢的抬起了头,露出玩味的表情,道:“我为什么要出手?”

“弟弟,你、你怎么了?”章芮脸色煞白。

“你这个逆子!”章朗怒极攻心,气得咳出血来。

但这句话仿佛一下子触到了章辰骏的痛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道:“你有把我当作你的儿子吗?!居然将家主之位传给外人都不给我!你知道这一年我承受了别人多少的奚落吗?”

章朗闻言神色一黯,有些痛心疾首,不过没有讲话。

而章芮闻言秀美的脸色堆满怒容,道:“这难道就是你认贼作父,与其狼狈为奸的理由吗!?”

“呵呵,认贼作父?我的好父亲,好姐姐,这样看来,你们还真是可怜呐!”章辰骏脸色露出狰狞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童管家就是我的父亲,确切的说,我应该姓童。”

“什么?!”章芮闻言被惊得往后连连退了几步,装到床脚上,差点跌倒。

而章朗也是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爹、爹!”章芮见状顿时流下泪来,扑到了床前。

“哼,没用的老头。”章辰骏冷冷的说道,然后看向章芮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章芮被其一提醒,有些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擒拿住此二人,连忙对门外高呼道:“韩队长,快进来!”

但门外静悄悄的,仿佛根本就没人似的。

“哈哈哈,你就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你们了。你看看,你们多不得人心,连侍卫都是背叛了你们。”章辰骏露出癫狂的神色,“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章芮面如死灰,绝望无比,心知或许在劫难逃了。

章辰骏一步步的走进,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匕首,来到了床前,道:“再见了,我的好姐姐!”

“嗤。”一把匕首刺穿身体的声音传来,接着潺潺鲜血滴落到了地上,一只玉手无力的垂到了床边。

章芮感受到急速逝去的体温,眼前的景色也是不断模糊,脑海中似乎回想起送别青年的画面,他在那边,我在这边,而这一别,竟是永远了。

而此时,远在孤竹县正在与人洽谈的青年,猛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痛,接着便是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你没事吧?”青年对面的人见其神色有异,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青年摆摆手,不过却是心不在焉,也是草草结束了商谈,只觉得归心似箭。

这一边,章辰骏看着眼前之景,面无表情,走到床前,又是狠狠的将手中的匕首刺向已是生死不明的章朗心口。然后拔出匕首,轻轻的舒了口气,拧了拧脖子,似乎舒爽无比。

良久,章辰骏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童管家道:“父亲,那外姓小子该如何处理?”

童管家轻轻在脖子出一抹,道:“杀了。”

“好,那这里呢?”

“一把火烧了吧,毁尸灭迹,到时候就说是这外姓小子贪图章家家财,而杀人灭口。”

“父亲高明!”

“哈哈哈。”

两日后,青年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朝着范阳城赶去,终于在第四日的夜晚来到了城内,城中之人见到青年,无不目光闪烁不定,不敢上前。

青年心急,并没去察觉出任何异样,直奔章府,但是所见之景却是让其睚眦欲裂,猛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只见暮色下的章府只剩下一片瓦砾,断壁残垣,焦土一片。

青年发了疯似的扑到废墟上,用双手不断挖掘,似乎想挖出什么似的,直至鲜血淋淋也没有察觉。

旁边的侍从看不下去,正欲上前,忽然一只冷箭斜射而来。

“唰!”这名侍卫直挺挺的倒下了。

“有刺客!”其他侍卫见状发出惧怕的尖啸,小心聚拢而去。往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此时竟空无一人,似乎所有人都商量好了似的。

而青年依旧浑然不觉,疯狂的扒拉着。

“家主、家主!”一人上前,强行将其搀了起来,道:“危险啊,我们先走,从长计议。”

青年双眼无神,双手在虚空中用力的挥舞着。

此人无奈的摇摇头,指挥着众人,想带着青年撤退。

可就在这时,“唰!唰!唰!”又是几支冷箭射来,几名侍卫当场横死。

接着几名黑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为首一人冷笑道:“想走?你们哪也去不了!”然后其对青年讥讽的笑道:“不用挣扎了,章芮、章朗都死了!”

青年闻言如遭锤击,身子一晃,不过神色中也是恢复了一丝清明,咬牙切齿的看着蒙面人,道:“你是谁?为何如此?与我们何怨何愁?”

“哈哈哈,为什么要这么做?”黑衣人闻言猛然扯下了面巾,露出青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正是章辰骏。“看看我是谁!”

“是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青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年的的表情似乎让章辰骏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为什么?因为挡我路者,都得死,当然,也包括你。”

“可是他们是你的父亲和姐姐啊!”

“呵呵,非也,我的父亲是童林关。”

“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能够瞑目了,你看看我对你这么好,在你临时前告诉你这么多,而你!”说着章辰骏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居然夺我家主之位!”

青年无力的跪倒在地,“你就为了这个吗?”

“这难道还不够吗?”章辰骏咆哮道,接着其表情又是一变,“说来,难道不是你亲手害死了我父亲和我姐姐吗?”

青年闻言脸上变得惨白,而章辰骏则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你说你,我章家给了口饭吃就不错了,居然还痴心妄想,贪心不足,想要获得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要是本本分分的做一条狗,我父亲和姐姐会死吗?所以啊,这全都是你的责任!全怪你太过贪婪!”

“是啊,是我害了你们,芮儿,我对不起你!”青年流下两行清泪,喃喃自语道,眼中彻底失去了光彩,似是丧失去求生的欲望,“芮儿,我这就来见你们了。”

“动手吧。”章辰骏转身对身旁的黑衣人道。

话音一落,几道身影便是飞快的向着青年袭去,手中的武器亮着寒光。

青年抬起头,似乎已是迎接好了死亡。

章辰骏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

就在武器要刺入青年躯体之时,忽然只听几声惨叫,几名黑衣人倒飞出去,重重的跌倒了地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却见青年面前忽然多了一个白衣老道,手持一拂尘,背对着众人,立在青年面前。

场面一时陷入了诡谲的气氛中,谁也不知道这神秘的老道究竟是什么来头,没见到其有任何动作,却是轻易将众人击退,让章辰骏此方人马一时陷入了惊疑之中。

“敢问阁下是谁?”童林关壮起胆子拱手问道。

白衣老道没有转身,也并没有答话,而是看着面前的青年,露出一丝悲悯的神色,开口道:“尘缘已尽,随我走吧。”

青年仿佛没听见一般,已是失了魂。

老道轻轻一叹,将其扛在了肩上,便是准备离去。

童林关见状,看着自己还有三十几人,脸上露出一丝狠色,对老道呵道:“放下他,否则你也得死在这!”

老道并不理睬,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都给我上,杀了他们两个!”

黑衣人听命,从着四面八方向着老道剿杀而去,如同黑夜中的一张网。

但老道仍然是从容不迫的走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身后的响动一般。

在童林关和章辰骏盯得死死的目光中,在利刃即将要刺入老道身体的刹那,他忽然转过身来,手中拂尘对着虚空一点。

“嗡!”黑衣人手中的武器仿佛全部都刺到了一面无形的墙上,悬在了老道跟前,下一秒,老道拂尘一掸,黑衣人便是全部吐血倒飞出去。

在童林关和章辰骏惊骇的神情中,老道开口,淡淡的说道:“我先为我的徒弟收点利息回来吧。”

二人吓得转身便欲跑,不过却发现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无论如何使力,都是挪动不了分毫。

老道一步步走近,步伐不急不缓,平淡无奇,但在二人看来,却似一刀一刀剐在心中,沉重的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终于,老道走到了二人面前,似乎足足百年那么长,几近窒息。

“你们二人鲜廉寡耻,恩将仇报,穷凶恶极,人神共愤,本来我准备就此了结你们。”两人脸色吓得惨白,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但若是这般你们便会成为我徒弟的心魔,所以我今日留你们一命,不过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老道话音一落,手中拂尘便是一掸,二人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便是恢复了光明,而老道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耳边只余下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有一年时间,你们好好活下去吧。”

童林关和章辰骏二人瘫倒在地,还未顺气,却忽然听见章辰骏一声尖叫,看向童林关,结结巴巴的道:“父...父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童林关被吓得一跳,还未来得及查看自身,看向章辰骏,也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你...你,怎么变得如此衰老!?”

章辰骏闻言猛的摸向自己的脸,只感觉皮肤松垮无比,全是皱纹,而眼前的手上也是血气消失,只剩下皮包骨头,其发了疯似得站了起来,但还未站稳,便又是跌倒,年迈的身躯已是支持不住他的剧烈活动了。

良久,二人才面如死灰的接收了现实,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想起老道的警告,连夜便是带上所有财宝,逃遁而去。

老徐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其又是拿起酒猛烈的灌了几口。

李昱听得气愤无比,骂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徒,真该千刀万剐!”接着,其追问道:“那后来呢?青年报仇了吗?”

“报了。”

“怎么报的?”

老徐沉默一片,开口道:“一年后,青年寻到了童林关和章辰骏二人,亲手了结了二人,不过可笑的是,此时就算青年不动手,这两人也是命不久矣。”

“为什么,是因为他师父的缘故吗?”

“不是,此二人带着大批珠宝逃遁到了他处,既不敢抛投露面,怕被青年寻到,又因为怕被人发现财宝而遭到觊觎,惶惶不可终日,每天守着财宝不肯挪动,待青年寻到他们二人时,已是骨瘦如柴,人不人鬼不鬼了。”

“真是报应啊!”李昱气哼哼的说道,此时沙华酒的酒劲涌来,方才不觉,此时才发现如此猛烈,李昱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有些疼,上下眼皮就要合到了一起,李昱索性趴到了桌子上犯起困来。

而老徐也是许久没有再讲话。

就在李昱觉得自己要睡着之际,老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忽远忽近,缥缈无比:“你说,这个青年做错了吗?”

“他是不是太过贪心,追求了不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李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不忿的说道:“他有什么错?!如果有错的话,也要怪这贼老天,让命运如此不公!”

“是吗...?”老徐似乎流下泪来,不过李昱的眼睛此时已是模糊不清,看不真切,彻底的枕在石桌上,侧着头,睡了过去,余光中,老徐似乎站起了身来,来到院落中,放声高歌起来:

白色无根莲,落落云水巅。

花开花落不相见,

相见隔人间。

寞寞人世路,漫漫水溯东。

人来人往不相逢,

相逢尽成空。

多少尘间事,尽散风雨中,

多少酒后语,尽诉无言松,

多少零散梦,尽随楼去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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