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子的话,怡夏姑姑,是,是来了月事了。”小声的说完,左右瞧了一眼,似是不好意思的,赶紧将头垂了下去。
藏红花瞧着这丫头,瞪了好半响,良久才笑了一声,指了这丫头几下,又将手给放了下去,“既如此,从小厨房给她端了红糖姜水过去,去去这寒气。”
都倒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过就这么点小事,说的吞吞吐吐的,哪如当初新嬷嬷跟流翠在跟前的时候,省心。
不过,既是来月事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左右这些日子也无事,便让怡夏好生歇息才是。
只是,想起流翠,也不知道泰山府如何了,新帝登基,辛王的面子定是要给的,估摸着等信送过去,李浩便该走马上任了,再派去泰山府的人,定要是个听话的。
藏红花揉了揉眉心,也不知辛王什么时候能回来,一下午便这般干坐着,自也不是个事。
怡夏不在跟前,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想了想干脆让人拿了账本进屋子。
临近年关了,少不得要有些交代的事情。
而另一头,葛亦接了铁沁公主上轿,两人便不说话。
铁沁公主虽说是个强势的,可如今怀着身子,自然不愿意动气,葛亦那一张脸,愿意拉着那就拉着便是。
只是,马车走了有好一阵了,桉说也该到府门外了,铁沁掀了帘子往外瞧,怎么瞧着这路不对的很。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冷着了,问了一句。
葛亦这才抬了抬眼,“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我自然要去接祖父回府。”
听说去接葛四海,铁沁连着冷笑了几声,“如今你是有主意了,这么大的事,却连知会都不知会我一声!”
葛亦的脸色没变,眼神重新垂着,不急不缓的回了一句,“这既不违背夫妻之道,也不有碍两国情谊,我怎么安排,你便怎么听着。身为葛府女主子,你也跟着去,足够重视祖父,下头的人才不敢因为祖父是戴罪之身,有所轻视!”
砰!
铁沁到底是恼的厉害,手里头拿着垂腿的如意,直接扔在了一旁,“葛亦你莫要忘了,你的主子可是辛王,葛四海与辛王妃的过节你该清楚,若是将人接回来,出了什么岔子,我看你向王爷如何交代?”
葛亦的嘴唇轻轻的扯了扯,对于铁沁的发怒,毫不在意。端就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势来,“所以,府里的事,你要多费心了,若真出了什么事,对你也不好!”
葛四海出来铁沁是不怕,可葛亦这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让人心里不爽的很。
铁沁的脾气,素来暴躁,这一恼,也不管其他,直接扯住了葛亦的领口,“你到是存了什么心思?”
瞧着盛怒之中的铁沁,葛亦直接笑出声来了,“我是相信你的本事,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定然出不得事的,更何况。”葛亦抬手,将铁沁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你既然这么费心的给我寻收房,怕用不了多久,我跟前便不用你伺候。”
说着,拍了拍铁沁的手背,“怕你无趣,给你的生活,添点色彩。”
另一只手,直接放在铁沁的肚子上,“多动动心思,于咱们女儿将来也好,等长大了,定然跟你一样,也是个,当家的人。”
这样的葛亦,让铁沁浑身打了个冷颤。
原来,葛亦真的生气了,竟是这般样子,就是连自己的骨肉也要诅咒,诅咒自己肚里头生不出他的儿子。
至于葛四海,明明中,他说的清楚,嫌自己闲的,寻些个事做。
终于到了地方,感觉到马车停下来,葛亦掀了帘子出去,回头等铁沁的时候。
铁沁却赌气的坐在轿子里,动也不动,“这天寒地冻的,妾身怕惊着胎气,祖父是自家人,想来也不会与妾计较这么多。”
葛亦都已经伸出了手了,听得铁沁这么说,将手讪讪的收了回去,甚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有些道理,既如此夫人在这里等着便是,不过,这四处的帘子该掀起来,莫错过祖父出门的时刻,忘记迎接,让祖父多想。”
葛亦下了命令,伺候的人自然不敢耽搁,抬头看了看铁沁没说话,手脚利索的将帘子都掀起来,免得一会儿铁沁动气,拿着她们发火!
只是,这轿子里烧着暖炉,冷风一灌进来,一冷一热,让铁沁受不住,连连的打了几个喷嚏。
下头的人只能缩着脖子,如今铁沁怀着身子,就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该小心的护着,葛亦看着是不冷不热说的在情在理,可分明就是用软刀子,糟践铁沁。
万一铁沁因为这冷气,受了风寒,有些药又不敢用,怕是受得不少罪。
如今,就是所有人都瞧出来了,葛亦是在生气。
从前在葛府伺候,以为最难缠的主子是铁沁,如今瞧着葛亦的小刀子不比铁沁的差,一个个赶紧低着头,以后自是更小心些。
铁沁拉了拉衣服,这一阵冷一阵热,着实让人难受,就是看葛亦的眼神,都升起些雾气来。只是,多年的教养让她习惯了,不在人前露出软弱来,吸了吸鼻子,强撑着对葛亦堆起个笑脸来。“爷说的事,这求而不得的心思,妾都懂,无论爷怎么安排妾,妾都,甘之如饴!”
皇家的人还,素来都是全身碎了毒的,单反有伤害自己的人出现,不管如何,也会反咬对方一口。
看着葛亦进门,铁沁笑的声音更大了,只是,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侧着头轻轻的抹掉了眼里的泪!
囚禁葛四海的地方,自然是破败不堪,进了院子,也就几个刽子手,在磨石上磨刀,许是已经得了旨意,瞧见葛亦进来,见了礼,便将路给让了出来。
到了门口,葛亦已经抬起的手,却又有些胆怯。
不过是几个月,也不知道,葛四海会变成怎么样了,一时间,竟生起了退缩的心思。
砰!
听着里头不知什么倒了的声音,葛亦终是没沉的住气,将门推开。
倒是让葛亦没想到的是,这屋子里头干净的很,环视四周,却瞧不见葛四海的人。
葛亦微微的皱眉,往前迈了几步,站在屋子中间,四下打量,突然听见门后头有动静,葛亦猛的转头,却瞧着,带着脚链的葛四海趴在地上,不停的舔着地上的掉的碎瓶子。
就是瓶片割破了自己的唇,也都没有任何反应。
葛亦的眼睛一热,赶紧蹲下身子,将葛四海给扶起来,不能再碰那些玻璃,葛四海还有些着急,胳膊腿不停的踢着葛亦。
可到底上了年纪了,再加上受了这么多磨难,哪里会是葛亦的对手,只是由着葛亦,将他的扶在床边!
这一起来,葛亦才瞧见,葛四海的身上,都是一道道接了痂的伤疤,眼睛浑浊无光。
下唇更都是瞧不见红色,满嘴的泥泞。葛亦这才知道,也怪不得这屋子这般干净,怕都是葛四海这样舔干净的。
全屋上下最脏的地方,怕就是葛四海的衣服。
“好了,我们回家,回家了。”葛亦拍了拍葛四海的肩膀,安抚的说道。
葛四海的挣扎停了下来,手动了动,瞧着落在上头的朝服,精细的绣工,四爪的蟒蛇霸气无比。葛四海的眼神突然一黯,身子猛然间一动,甚至要比刚才还要激烈!
“您这是要做什么,做什么!”葛亦抬高了声音,按置葛四海便更加的困难。
一时间,葛亦也动了怒气,将藏在袖子里的明黄色卷轴给仍在了地上,“这是大行皇帝藏起来的旨意,您好好的看看。”
猛然间松手,让葛四海跌倒在地上,自就是要他,将赐死的旨意,瞧的清楚。
“在大行皇帝眼里,从未与您有过真心,您所忠心的人,不过只是一场利用!”葛亦的声音抬的很高,以葛四海的心思,自然不难想到,大行皇帝的用意。
他所引以为傲,所有的荣耀,此刻也不过就是一场笑话罢了。
看葛四海冷静下来,葛亦的才顺了顺气,“走吧,跟着我回府去,这条命,就当是捡来的,日后,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莫在人前出头,从前的这些个罪,便不会再受了。”
这次葛亦再将葛四海扶起来的时候,顺当的多了。葛四海抱着卷轴,靠在葛亦的身上,由着他们将自己挪出去。
只是,在看到天日的时候,终还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从两边滑落,手微微的一动,感觉到抱着的卷轴,突然放在嘴跟前,像个傻子一般,继续舔了起来。
葛亦想夺走他手里的东西,胳膊都抬起来了,想了想还是放了下去,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葛亦在葛四海的耳边,轻声呢喃,“只是,天从此后便晴了,我一定要做一个,不管权术,一心为民的好官!”
等一众人出来,葛亦瞧着铁沁公主的将轿子的帘子给放了下来,冷冷的斜了一眼,先安排人将葛四海安顿到提前备下的马车上,至于铁沁这边,只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看来夫人不懂得孝道,等回府去,好生的抄上几遍,女则女戒,静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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