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辛王这般说话,倒是让藏红花心思一动。
皇帝大去,所有的人视线,都会放在皇子身上,即便是朝堂上都是辛王的人,可是面上该做的便还要做,免得将来传出去了,落个不孝的名声,他日受史官批判!
看藏红花终于安静了下来,辛王这才将胳膊松开了些,“我恨父皇,若非是他,你又怎会负气离开,可是,我始终不觉得我有错。”听辛王又这般说话,藏红花恼的,便要转过身子去,可却被辛王用力拽了回来。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要害皇姐到这般地步,可是,在皇姐跟你之间,若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你!”辛王说的坚定,可眼里却不像嘴那么硬,甚至,有几分请求,请求藏红花能懂他的心思。
他的意思,藏红花是懂得,辛王人在皇宫,没有守着藏红花,总是会不放心,若是他出面救了长公主,打草惊蛇,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对宫外的藏红花的下手。
便是这般,藏红花回的也仅仅是一声冷笑,眼微微的垂着,仿佛就在看一个小丑一般,“王爷少说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吧,该是我们与皇位相比,总是差了一些。”
听得藏红花这般不冷不热的语调,松开的手,重新收紧,却因为用力,直接将藏红花挂在了身上。
寒风中,将藏红花的裙摆,吹得不停的摆动。
藏红花够不着地,下意识的用脚踢了几下辛王。
看藏红花这么生气,辛王却笑了,笑的,似让眼睛,星光璀璨,可是,眼角却有一滴晶莹滑过。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原来,男人的眼泪,都这般让人心疼。终是忍不住,停止了动作,随着辛王抱着自己。
辛王将头埋在藏红花的怀里,低低的抽泣,“从小,我便知道人心难测,步步为营,我习惯了小心翼翼,习惯了,权衡利弊,或许,于你是我错了,可我真的,学着放手。”
说到了痛处,辛王动情的将头埋的更深了。
藏红花长长的叹息,眼前,浮现的,却是辛王每次在谈笑间说一句,还是苦肉计好用。
也或者,习惯了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所谓的苦肉计,也或者从来都是真心。
皇帝冷血无情,很难想象,辛王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若是,一步踏错,以后将会是步步皆错,辛王善心计,想也是压力之下,不得不如此的。
心,总是有一块地方,轻轻的裂开。
可藏红花,始终未说旁的话。
辛王有些不安的抬头,看藏红花表情如旧,狠狠的咬了咬牙,直接将藏红花打横抱起,“本王不管你如何想,这辈子就休想逃离本王的身边!”
抬脚,大踏步离开!
心里或是真的够了,没有藏红花消息的那一日,哪怕便就是那一瞬间,心疼的滋味,这辈子,便不想再经历一次!
爱也好,恨也罢,他便就要定了这个女人!
这个,时而如自己一般,心硬无情,便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却时而,重情重义,为了情义可以不顾一切,偏生每一点,都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
藏红花抓着辛王的衣服,心里却清楚的很,辛王打定的主意,她断然不会,有机会离开。
只是侧着头,却正好瞧见,葛亦在门口望着,离着太远,藏红花瞧不清楚他的眼神,只是觉得,他立在那不动的身子,好似融入了这凄凉的冬日,便是只远远瞧上一眼,满心都是化不开的孤寂!
终究,收了视线,终究是一段,曾经刻骨铭心的纪念罢了。
出了门,外头站着的是,穿着淡黄色盔甲的侍卫,威风凛凛!倒是前头的人,一个个都捧着用一方红布盖住的锦盒。
“大义忠勇王接回王妃有功,赏!”辛王走的很快,便是连说话的声音,都像带了,徐徐的风声!
八角马车已然准备好,即便上头用白布遮盖,也无法将它的富丽堂皇给遮住半分。
上了马车,藏红花一眼便瞧见,跪在偏门口的降锦,微微的拧眉,却是琢磨不透,降锦与这葛府有什么瓜葛。
不过转念,藏红花又觉得可笑,便是在赌气的时候,还能这般理智,也不知,该不该为自己心疼。
“降锦姓葛,是葛亦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不幸流落在外,如今,得了皇姐的吩咐,认祖归宗。”辛王见了藏红花的视线,便顺嘴解释了一句。
虽说只是了了数语,可藏红花总是能听出来些端倪,怕是这降锦生母出生不好,或是身份低下才不能将降锦养在跟前。
不过,倒是没想到,长公主能为降锦说话,怕到底心里,还是挂念着蒙左岸的,总是为他,做了些什么。
藏红花抿着嘴,到底没与辛王说上半个字。
辛王悠悠叹了一口气,总是想改变这样的处境,却一时,要寻不出突破的口子,只能将茶水倒在杯子里,在端起来,倒在一旁,周而复始。
盼着盼着,总算是到了戏园子门口。
辛王从马车上跳下去,伸手去接藏红花,藏红花沉着脸,便是心里清楚,这么多人面前该是做做样子,可到底,说服不了自己的心,终于无视辛王,径直下了马车。
到底,辛王不再是那个落魄的王爷,便是在大丧期,在这迎接的人,也比从前多上两倍多。
“恭迎王爷,王妃。”周叔带头,领着众人高声喊着。
“圣旨到!”藏红花刚站定,去听着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上头的侍卫,一声声高喊!
藏红花眼神一变,不由的看向辛王,着实想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圣旨?
明明,无论是朝堂还是军营,都在辛王的掌握之中,钺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收敛了心绪,藏红花与众人一道,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辛王锦州为君尽忠,克己守礼,上辅佐君王,下约法朝臣,心系百姓,特加封为恭孝德贤圣辛王。辛王妃藏氏,仰先皇册封,一品王妃,于社稷有功,为天下女子楷模,特封为一品顺圣辛王妃,一品女相,钦此。”
终于是听宦者念完,藏红花跟着辛王,恭敬的叩头。
“恭喜圣辛王,圣王妃,皇上口谕,明日登基大典,一并行了册封礼,王爷王妃所用东西,一并与皇上皇后同享,王爷王妃好生的安置。”宦官的脸上,自是巴结的笑容。
辛王摆手,让人放了赏赐。
只是,跟在后头的藏红花,脑子里却没有一刻是清醒的。
得封圣王爷,那是天大的荣耀,位置仅次于摄政王。
这皇帝不是辛王得的,便是钺王,钺王这般年岁,自是可以亲政的,不需要多加个摄政王干预,圣王爷的名号,可是钺王能给的最高位置。
再加上,自己破格封的女相,便也真的给了实权了。
可说的再好,权柄下移,哪如自己掌握的好。
辛王捧着沉甸甸的明黄色生圣旨,走到藏红花的身侧,顺手便牵着藏红花的手,准备往里去。
只是,碰触到藏红花的指尖,却察觉到,凉的厉害,顺手将圣旨递给旁边的人,捧起的藏红花的手,小心的暖着。
“为什么?”藏红花低头瞧着辛王的动作,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辛王的动作没有停,认真的哈着气。
藏红花瞧辛王跟没听见似得,恼的用力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为什么?”声音陡然抬高!
引得众人侧目,下头的侍卫,也算是跟着藏红花很久的了,便是在生死跟前,都从未见过,藏红花这般失态。
可藏红花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只固执的盯着辛王,要个答案。
这时候,突然起了风,在风落的时候,一片被吹起的枯叶,落在了藏红花的头上。
辛王叹了口气,伸手拿掉,“为了你,我不后悔。无论是,见死不救,还是放弃眼看便能得到的权利,只要能让你释怀,我都在所不惜。”
声音,无比的轻柔,看藏红花落了眼泪,心疼的擦拭,便是当藏红花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小心的揽在怀里。“我的出生不可以选择,我的经历不可以重来,可是为了你,我愿意都改了,一点点的,直到改到你满意为止。”
此刻,他卑微的,如同尘土一般。
明明,辛王大成,该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存在。
藏红花的泪,落的更连了,原来,被人捧在心尖,做了他的全部,该如此,让人心动,让人欢喜,却又让人酸楚,让人疼痛!
“傻,堂堂圣辛王,原是个傻子。”藏红花突然抹了眼泪,仰天笑了几声,更是在辛王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的推开辛王,转身,大踏步朝里走去。
辛王到底没有防备,这一下竟然被藏红花推的踉跄了几步。
“王爷。”周管家没忍住,快走几步,在辛王身后,扶了一把。只是,眼里,却满是对辛王的心疼。
辛王与藏红花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几分,此刻,只觉得藏红花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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