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豆愣了一下:

“那咱们就从另一边绕过去!”

到了那顾铁头家，只见他家有个大院子，里面有个醒目的棚子，棚子边立着个热气腾腾的大炉子，棚子里地上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大铁锤、铁棍啥的，想来这就是铁匠工作的地方了；

院子里的环境跟其他农户有点不同，他们家里边没有什么树、灌木、也没有木栅栏，连院子的半人高的围墙都是砖头砌的，大概是为了防止火花飞溅，不小心引起的火灾。

院子里面大概有两户人家，因为两家房子坐落一东一西，一家大，一家小。

此时院子里没有什么人，静悄悄的。

田豆和田苗相视了一眼，田苗道:

“那个大点的房子是顾铁头家的，小点的是顾小吉家的……”

说完，便小心地扣了扣院门，叫道:

“铁头伯伯，你在不在?”

叫了几句，大房子里没人出来，小房子里倒是有了点动静:

先是一条小狗”汪”地叫了一声，从屋里跳了出来，直奔院门，两爪搭在那半门上，尾巴乱摇!

田豆吓了一跳，反而是田苗惊喜地道:

“阿财!”

那狗又“唔唔”了几声，像是在应答。

田豆想起来了，这阿财就是中午被顾元宝和熊孩子们追来追去那一只，想来它终于逃脱了魔爪，田豆都替它松了口气。

“阿财乖，铁头伯伯在不在家呀……”

田苗还没说完，小屋子里又走出一个妇人，阿财便转身奔回去，围着那妇人脚边打转……

那妇人神色憔悴，穿了一件深蓝色褂子，头上也包了一块蓝色头巾，虽然年纪不过四十来岁，但已经是一副老太太的打扮。

“你们?”

她见是两姐妹，显得有点吃惊。

“莆婶婶，铁头伯伯在吗?”

田苗仰着头道。

“他这会儿出去了……你们找他作甚?”

田豆这迟钝的脑袋，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了，这妇人是顾铁头的弟媳，小辈们都叫她莆婶的:

“呃，莆婶，我们想麻烦铁头伯伯打一把菜刀……要是他回来了，你能跟他说说吗?”

“这个……”

莆婶打量了姐妹俩一下，见姐妹俩大的那个满身湿泥，狼狈不堪，小的那个衣衫褴褛，还不时地擦着鼻涕，不由叹了口气:

“说是可以，但你们有定金吗?”

“定金?”

田豆不好意思地道:

“可以先记账吗?”

田苗跟着道:

“我们不会赖账的，我会和姐姐一起去砍柴，过几天卖了柴火就有钱了!”

她一边说，一边捉了两条小鱼举起来:

“要不，莆婶，你看……先给你两条鱼，做定金行吗?”

莆婶笑了笑，为难地摇摇头:

“这咋行呢?”

田苗着急道:

“咋不行呢，刚才姐姐还给了老杨郎中几条鱼做医药费呢!”

田豆忙按下妹妹的肩膀:

“别急，姐姐再想办法就是了……”

“你为了捉鱼都差点淹死啦，她居然说给鱼不行!”

田苗难过地哭了出来!

“咋又哭起来了，姐姐这不是没事了吗?”

田豆又好笑又感动，给她擦擦眼泪。

“汪汪!”

阿财挠着门，想出去。

莆婶往阿财脑袋上拍了一记，再抬头时，姐妹俩已经打算离开了。

“慢着……”

莆婶叹了口气:

“你们把小鱼留下吧，就当我买下了，给你们交定金!”

“真的吗?莆婶你真好!”

田苗破涕为笑，跳了起来。

“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呀?

你说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做。”

田豆奇怪道，难道莆婶还有什么事居然要她们姐妹这一穷二白的人帮忙?

“你们……”

莆婶转头打量了一下院子，像是确定院子里没有人，方才说道:

“你们如今住在那茅草屋里，可有啥别的人来过?”

“没有呀?”

田苗困惑:

“莆婶，你是要找啥人吗?”

“唉……”

莆婶的眼睛垂下去，半晌又抬眼对田豆道:

“豆丫头，你附耳过来……”

她在田豆耳畔小声说道:

“你答应莆婶，若是，若是将来有一个……跛脚的、斯文样子的后生，来到你们那屋，你们一定要马上来告诉我，好吗?”

“那个人……是谁呀?”

“其实，那茅草屋就是他造的，很多年啦……”

莆婶的眼睛里浮上一层悲戚，笑了笑:

“你们可以安心住着，别问那么多!

你们答应我就是了，能做到吗?”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离开了铁匠的院子，田苗困惑地问田豆:

“莆婶跟你说啥啦?这是要干啥?”

田豆摇摇头，也琢磨不出来。

这莆婶前两年死了丈夫，守着个儿子顾小吉过活，也不知为啥要找个跛脚汉子?那跛脚汉子又为啥在山脚造了那茅草屋?

看莆婶的样子，自己才四十来岁，打扮却跟老太太一般，分明不是那种招蜂引蝶的人啊?

田豆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

回到茅草屋，田豆见烤地瓜的灶膛里，只有零星几团火星了，摸摸里面也不烫，便扒开灰烬，挖出那几个地瓜来。

“嗯……”

田苗的鼻子抽了抽，凑了近来：

“香！好想吃！”

“那姐姐剥给你吃！”

剥开烤地瓜黒焦的表皮，里面是软糯的黄芯，一口咬下去，焦甜焦甜的！

田苗满意地道：

“姐姐，下次还这样烤！”

田豆也心满意足地吃了几个，肚子不咕咕叫了。

刚想到要喂蛋蛋，却见蛋蛋早就跳进了旁边的小藤筐里，正心满意足地咬着一条小鱼。

田豆撸下手腕上的草茎，丢在藤筐里。

蛋蛋对田豆打扰了它进餐，很不满意，翻了个白眼。

田豆叹了口气，心中愁道：

“这也是个吃货！刚才吸了我那么多血，现在胃口还这么好！——要不是看你开启了空间的份上，我就……”

想到空间，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半个身子都探入了空间，是谁捉住了她的小腿把她拉出去，让她重新溺水的？

还有，她一醒来就是在老杨郎中的家里……是谁，把她送过去的？

之前因为昏昏沉沉，肚子又饿，兼之一路都在安慰妹妹，所以她都没仔细想过程；

如今，想来想去居然都是一团谜啊！

……

“哎呀，姐姐，你的脚趾流血了!

——你的草鞋破了一个大洞呀，脚趾头都露在外边了!”

随着田苗的一声惊叫，田豆低头看了看脚，发现果然如此——草鞋跟一张鱼嘴似的，豁着口呢!

大脚趾不知什么时候磕破了，脚趾上的血凝固成了一团暗红色。

“不要紧……”

田豆安慰比自己还紧张的妹妹，脱下鞋子，先从竹筒里倒了点水，洗了洗脚；

接着摘了几片树叶，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这才感觉出一点疼来。

然后她又指挥田苗拔了点草，试着用这些草绑在鞋头上，堵住那个鱼嘴似的洞……

“嘎嘎！豆妹儿，你被赶出门就住这鬼地方呀，真是可怜哪！”

突然，一个令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