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呼哧呼哧”的怪叫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将周子程与他的黑人同伴包围在中间。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吧,小野猪们的疯狂复仇。”周子程试图通过抬高自己的音量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放马过来吧,哈,哈,哈!”
“恕我直言,你笑得就像只染上了性病的公鸡。”盖伊又从地上捡起了他的火枪。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枪管里的火药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尼古丁的作用。他真的需要抽上一支烟。
“嘿,正常人都会害怕的好吗?我还能看到那只死猪嘴巴边上的獠牙呢,看得一清二楚!”周子程用他声带可以发出的最高分贝尖声辩解着。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会变成这样。
“相信我,那一小颗‘獠牙’还没有你嘴里的犬齿长,没见过世面的小鬼。”盖伊将自己的鼻孔对准枪口,然后迫不及待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那感觉就像是钻进了某人家里的烟囱。
该死的,现在的他愿意用眼前这个小鬼的脑袋换一根上好的卷烟……毕竟这很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根烟了。
“哼唧哼唧”第一只野猪钻出了灌木丛,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现在连周子程的小腿都开始发颤了,手中细长的轻剑并没有给他带来一分一毫的安全感。
“冷静点好吗,你可是单枪匹马干掉了半个镇的活尸的家伙。”盖伊用力拍了拍男孩的后背,语气里前所未有的信任更像是嘲讽,“哦,差点忘了,还有一整队的士兵……记住我说的,不是它们死就是你死,很简单。”
“切(确)实很,简单,因为我马上要死了。”周子程努力不让自己像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一样结巴,但他失败了。
“我会陪你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小鬼。就用这柄没有子弹的破枪,没错。”盖伊说着亲了一下火枪有些生锈的金属枪管,“我爱你。”
“嘿,我的性取向可是正常的很呢。”周子程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他记得“动物世界”里说野猪可以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时速撞向目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像一辆小轿车,该死的,突然有点想念文明世界了。
“我可没和你说话,白痴。”盖伊像拿棍子一样握紧了手里的火枪,“她叫雪莉。”
“你给你的枪取了名字?!还用的女名?!”男孩的声音就像是破了音的小提琴。
第一只野猪左右摇晃着脑袋闷头撞向盖伊的大腿。
盖伊重重地将金属枪管砸在野猪称得上畸形的大头上。
小野猪的口鼻处溢出血沫,又挣扎地向前走了两步。最后“咕哝”了一声栽倒在黑人的脚边。
“呼哧呼哧呼哧!”其他的野猪愤怒地用后蹄蹬着地面,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包围圈中间的两人。
周子程可以看到那些小野猪眼睛里象征疯狂的红色。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自己脊柱在剧烈撞击下断裂的咔嚓声。
“你把它们彻底惹毛了!”他冲着盖伊尖叫,“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我们要死了……”
“冷静,小鬼,放轻松。”盖伊双腿微曲,沉下重心准备应对下一波冲击,“往好了想,至少它们现在还没有――”
嘹亮的号角声打断了盖伊的话,野猪们以超越任何军队的齐整姿态展开了冲锋。
周子程用幽怨的眼神最后看了他的黑人同伴一眼。
“呃,当我什么都没说。”盖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抡圆了手里的火枪将率先冲到近前的野猪打翻在地。
另一边,周子程像个门外汉一样胡乱挥动着手里的轻剑。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个门外汉。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我警告你们!”男孩大喊。
一头小野猪灵活地避开了剑刃,高昂着它的大脑袋猛撞在男孩的小腹上。
五脏六腑处传来移位般的剧痛,周子程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这比我想象中还要疼。”
还没等他重新从泥地里爬起,又有两只野猪“哼哼”叫着开足马力向他冲来。
“卧――槽――”
周子程心说自己连猩红,不管是那个老巨人说的半吊子还是什么,他连猩红手下都活下来了,没想到有一天却要丧生小野猪之手――不对,之蹄。
盖伊挡在了他与野猪之间。
“死吧,你这坨臃肿丑陋的肥肉!”短管火枪重重地砸在一头野猪脑门上,与它的脑壳一同变得粉碎。
与此同时,另一头野猪用它短小却锋利的獠牙捅穿了盖伊的小腿。一下子血流如注。
“该死的!小鬼,它们确实有可怕的獠牙!”盖伊依旧保持着他专业的微笑。他伸出左手按住野猪的脑袋,右手从腰间抽出切肉用的小刀狠狠地扎进那畜牲的后颈。
混杂着唾液的血沫从小野猪的嘴里溢出来,与盖伊裤子上渗出的鲜血混在一起。这是一头可怜的年轻公猪,它的身体在死前最后抽搐了两下,在地上留下了它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盖伊用力将野猪的尸体推开,沾了一手散发着臭味的污血。
“恶,这可真恶心。”他学着周子程的语气说道,“这帮家伙平时吃的都是什么……”他不得不单膝跪地来保持自己的平衡。
“盖伊,小心!”周子程在冲他大喊。不用猜也知道,更多的野猪冲过来了。
老头子说过,而且他说得很对,现在的年轻人还总是喜欢大惊小怪……他会搞定一切的,盖伊搞定一切,因为他是个枪侠,一个边境护卫队的枪侠……不管有没有枪。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见到一个正儿八经的兽语者之前就被那个混蛋的小喽啰打垮了。该死的,一个活生生的兽语者!
盖伊从野猪的尸体上拔出那把不到二十厘米长的切肉小刀。
放马过来吧,蠢猪。
“喝!”盖伊大吼一声稳稳的一刀捅进野猪的肚子,却没能穿透厚厚的油脂刺穿它的要害。
野猪吃痛,顶住黑人的胸口疯狂挣扎了起来。鼻孔里喷出带着血腥味的白气。
盖伊紧紧抓着刀柄,身子随着野猪扭动的身体一上一下地起伏。
“小鬼,嘿!”他咬着牙大喊,一阵阵的头晕袭来,他失血过多了。不过盖伊依旧没有松手,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还没有打算输给一头恶臭的瘟猪。他抽出小刀,然后再次用力将它扎进野猪的身体。
那头疯狂的畜牲还在奋力挣扎。于是盖伊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拔出、插入的动作。腥臭的猪血溅了他一身。
该死!该死!该死!
周子程正被三只野猪逼得退到了树桩边上,野猪生着刚毛的皮肤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坚韧。男孩用尽全力也只能在上面留下几道淡红的血痕。
他们完了。“邪鬼”在哪儿?要是有那把太刀在――
“嗖嗖”的破空声适时地响起,男孩面前的三只野猪在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三具无头的尸体。
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剩下的野猪扭动它们肥胖的身躯掉头钻回灌木丛,飞快地逃离了。
啊!我的主角光环还在!
周子程差点兴奋地叫出声来。
一旁传来嘶嘶的呻吟声。
“该死的!盖伊?”男孩丢下轻剑跑到黑人身旁,帮他推开几乎整个压在他身上的尸体。那畜牲的内脏流了一地,粪便与血浆混作一团,恶臭扑面而来。
“谢谢。”盖伊的声音很微弱。
“这可不好,”周子程注意到了盖伊腿上的伤口,“盖伊大人,这可不好……”
“我知道,不用着急,小鬼。让我们先离这些死猪远一点。”盖伊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可他马上被胸口传来的剧痛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许是断了一两根肋骨。
“问题不大,我经历过更糟的。”盖伊接着说。
如果可以,他宁愿去死也不想让这个小鬼看到他的狼狈模样。
“没错,我知道。”周子程用肩膀托住盖伊的身体想帮他直起身子,“你准备好了吗?”
黑人费力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同时大吼一声咬紧牙关站了起来,却又很快在两秒钟后一同摔倒在地上。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上帝保佑不要是那个吃人肉的兽语者。
“泽维尔?”周子程扭头,看到的却是一位披着深蓝色斗篷的女子,与斗篷相同颜色的面罩遮住了她眼睛以下的大半张脸。
男孩困惑地挠了挠头。
她是谁?首先,她不是泽维尔;其次,她肯定不是一个茹毛饮血的兽语者……
“该死的,谢谢!没有人会需要一个法师的帮助,老子好的很!慢走不送。”盖伊大声嚷道,像是一下子恢复了精力。
什么?周子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先是兽语者然后又是法师,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矮人和精灵登场了……
“事实上我已经帮了,你不会真以为是这个小鬼拯救了你高贵的性命吧,尊贵的火枪手先生?”法师的声音就像小提琴一样悠扬,虽然她的话里带着满满的傲慢。
为什么所有人都叫我小鬼??周子程不解地挠了挠头皮,他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难怪,咳咳……”盖伊咯了两口血,继续高声说道,“难怪我可以在空气里闻到魔法的恶臭味!恕我直言,您懂个屁!我相信我的搭档可以干掉这群瘟猪,你还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本事,你还没……咳咳咳……没……”
盖伊又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晕了过去。
“法师大人,您得帮帮我们。”周子程以前所未有的迅速跪倒在法师面前,“盖伊他是个好人,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什么的,可是他真的是个……”
根据他的经验,从小说与电影里得来的经验,法师多半是些高傲古怪的家伙,要想得到他们的帮助,你就得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不过说真的,有谁不是这样的呢?
“闭嘴吧,小鬼。我会帮你们的。”法师出人意料的爽快地答应了。
起风了。
周子程能感受到气流在自己身边凝聚。该死的,这简直太神奇了!男孩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兴奋,他不想表现地像个不关心同伴死活而且没见过世面的“小鬼”。
再看盖伊,他的身体已经被托离了地面,悬浮在半空中。
我们要上天了!哦,我的天哪,我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我们要上天了,该死的!
男孩笑得就像个没见过世面而且不关心同伴死活的“小鬼”。
“真正的本事?”法师脸上露出不可名状的笑容,“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我的朋友。”
……
“不好,呼姆,这可不好,我亲爱的小朋友,这可不好。”灌木丛后面,一棵人形的小树苗抓狂地舞动着他的枝丫。
“冷静,约瑟夫,冷静。”带红黑面具的男人说道。他的腰间别着泛着微微红光的太刀与淡金色的唐刀。
“没错,呼噜姆,冷静。他把弄丢了自己的剑,还被一个该死的法师给带走了,呼姆,老约瑟夫不能冷静!”树苗狂舞着断成了两截,“哦,糟糕,看起来老约瑟夫该回去了……老约瑟夫希望小泽维尔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也希望我们知道……嘻嘻嘻,我们也希望我们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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