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了好几天，东林和他的兄弟们也在我的屋子里住了几天。

每天起来都看到庭院外一排排清一色黑的人们神情严肃地站着，有时候雨下的很大，可他们依旧站如松般在风里雨里。

我不知道一向吊儿郎当的东林在他的兄弟面前原来有着这么威严的一面，完全不像我们两个人在私底下时候的样子。

今天，已经是相安无恙地过了第三天。47号那边没有动静，d3ath那边也没有消息。以东林的不变应万变的战术安排，我感觉这件事情将会以无疾而终收场。

可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太简单了。就在傍晚的时候，在同一个时间点我又接到一条d3ath发来的短信。——【正阳街81号b楼见。】

我把短信拿给东林看了，他思考片刻过后对我说：“我和你一起去！”

“她们怎么办？”我指了一下小身板她们。

“放心，我不在的话她们才会更安全。我带上两个人，剩下的全部留下来帮你看家了。”东林说完便穿好衣服往外走。

到了正阳街81号b楼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小茶馆里没有太大的变化，老太太老爷爷边喝着茶边聊天，台上还在演着木偶戏。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还好没看到卖花小女孩的身影。

“你就是在这里被那个小女孩忽悠了四次？哈哈哈哈……”东林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后便嘲笑我。“你和当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什么时候没有了兽性，还变得优柔寡断起来了呢？”

我没有否认东林说的话，起码他是了解过去的我。无奈讪笑到：“呵呵……经历不一样，心态变了而已。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的。”

东林心领神会的笑了，脑袋别过一边，嘴上却认真地说着：“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你在阳光处，我在惊涛骇浪中为你打江山就好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以茶代酒敬这份情谊。

“嗨！小伙子，你又来了？”旁边一桌之前认识的小老头在跟我打招呼。“还带了朋友来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喜欢往我们这种老社区里跑了？”

“下雨天，来这里听听戏还别有一番风味的。”我朝小老头点点头。

转过身来想跟东林讨论一下怎么找这个叫d3ath的神秘人出来的时候，谁知道他正端着一壶茶往小老头的桌子走去。只见他给在座的每一个续了茶之后，就搬过一张凳子跟一伙老爷爷聊起天来。

旁边的那桌一共坐了四位老头。一个看起来还挺年轻，应该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唐装，嘴上吊着烟斗烟雾缭绕。另外三个都是上了年纪的，目测没有九十岁也有八十岁了。他们都是白发苍苍的，脸上摺满皱纹，但是眼睛却炯炯有神。这三个人当中有一个偏瘦一点的，有一个偏胖一点的，还有一个就偏矮一点了。三天前，第一次见到这几个人的时候，不知道到是不是因为他们坐在我旁边的缘故，反正我对他们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所以第二次见到他们，我的潜意识里分别用了小烟斗，小瘦，小胖，小矮这几个花名来区分他们。

东林挤在他们中间嘻嘻哈哈的，完全没有理会我，好像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一开始还提高警惕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忍不住偷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东林：“大哥！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小瘦：“吃完饭就过来了，我家就住在旁边那条街，每天吃完饭就过来坐一会。”

小烟斗：“老糊涂了！人家小伙子是问你那一年搬来这里的……”

小胖：“有几十年咯！具体那一年忘记咯，就记得有一年我们村子打战了，我们一家人逃难吧，走着走着大家就走散了。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这个地方安了家……”

小矮：“你们两个才是老糊涂了，小伙子就是问你们来这里多久了，你们扯到那里去咯？小伙子，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瘦：“兄弟，你不要再抽烟了，我刚做完手术没有两个星期。医生说我不能闻太多二手烟的。”

小烟斗：“呵呵呵……好好，抽完这支就不抽了。”

小矮：“兄弟又是你，我们这小茶馆一直都不能抽烟，你别给大家带坏头了。”

东林：“哈哈哈，大哥们真是好用幽默啊！你们天天来这里吗？”

小矮：“没有，我只有老伴不缠着我的时候才可以来。现在的老太婆真真是越来越烦人了。”

小胖：“也就你这样，我家老伴可从来不会这样，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管不了我。”

小瘦：“哼！老伴老伴，我家老伴在山上住了十几年了，从来就没有管过我！”

小胖：“你这老家伙，你家老伴在灵骨塔上住了那么多年，你说你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有你这样的吗？”

小矮：“就是！要不是我们这群老家伙陪着你，你就一天到晚不出门了？”

小瘦：“谁说我不出门了？我现在不是每天都出来走走吗？就是很久没有打麻将了，这个手都不灵活了。”

小胖：“谁跟你打麻将嘛，赢了在旁边乐呵呵，输了就生气，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小瘦：“老子就是天王老子~你管我。”

东林：“别生气，别生气！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了呢？”

小瘦：“谁吵架了？会不会聊天！”

小胖：“就是！会不会说话？”

小矮：“没吵，没吵架……”

东林：“好好，没吵架没吵架。消消气，喝喝茶。”

东林帮几个老头续上茶之后，灰溜溜地回来了。我嗑着瓜子瞄着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会不会聊天？”

东林没有回我话，压低了声音对他的两个兄弟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往外走。我看他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便跟着他走出去了。

出了小茶馆，东林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我，自己也点了一根。

“到底怎么回事？”点燃烟后，我抽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喷在他脸上。

东林看着幽暗的小巷，这时尽头出现了影子。只见东林的两个兄弟架着在小茶馆里坐在我们旁边桌子的小烟斗老头出来。此时的小烟斗和在小茶馆里的大不一样，他的眼角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被狠狠地按倒在地上。

“说吧，你到底是谁？？”东林走到小烟斗面前，伸出穿着铮亮皮鞋的脚用力踩着他的手。

小烟斗疼得哇哇大叫，可还是不屈不服地说：“我就~不懂你说什么……”

“还敢嘴硬！”东林的脚加大了力度。“不入流的伎俩，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

“啊！疼疼疼……”

“到底说不说！”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晚我和朋友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碍着你什么事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要这样虐待我？”

“说到这里我就要和你掰扯掰扯了。”东林松开脚，深抽了一口烟。“你说你和朋友在聊天喝茶？”

“是的。”

“放屁！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朋友。”东林怒斥道。

小烟斗不服气地问：“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他们的朋友？”

“哼！我不仅知道你不是他们的朋友，还知道你是第二次来这里的。请问才来过这里两次的人怎么会和每天晚上泡在这里的老头是好朋友呢？”

我问东林：“你怎么知道他只是来过两次？”

“油条，你平常的聪明劲哪去了？那家小茶馆在进门前就写明着不能抽烟，因为是老人社区，许多老奶奶老爷爷的身体都不是很好。刚才聊天的时候那几个老头已经制止过好几次了。事不过三，要是不能克制住烟瘾的话下次也不能让他进来了。”东林东林侧着脑袋回想着：“再说瘦个子的大爷说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不能闻二手烟，你在他身边抽烟是哪门子的朋友？”

小烟斗恼羞成怒大吼着：“听你在瞎扯，我们是不是朋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你们竟然不是朋友却说是朋友，还坐在这蠢油条身边，那就是动机不良了。说！你到底是谁？不说实话，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小烟斗听了东林说的话，哀求着：“其实我就是纯粹来喝喝茶聊聊天的。真的……都是误会一场。喝喝茶聊聊天，真的……”

东林摇着头，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他。“还是不肯说？”

趴在地上的小烟斗看到枪后。因为害怕，瞳孔变大，连连摆手求饶着：“别别……别杀我！我只是“亚区联盟”里的一个混了几十年都没有出息的小喽啰。前几天我的顶头大佬跟我说要我来这个地方监视一个人，只要做好了不被发现的话，我就可以收小弟了。我现在也是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死之前也想尝一下当大佬的滋味，再说了我的顶头大佬说这件事情很简单，所以我就来了。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求你不要杀我好吗？”

“你的老大要你监视的人是他吗？”东林指着我问东林。

小烟斗点点头。

“监视他什么？”

“大爷，我只是小喽啰来的。老大也没跟我说，我现在被你逮到了，……回去也活不成了。”

东林拿着枪玩弄着，“我怎么就不相信你说的话呢？”

小烟斗战战兢兢的说着：“大爷……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的我的话~那就真的没办法了。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杀你也可以，不过就是要委屈一下你了。”东林收好枪，对他那两个木头兄弟说：“你们两人先把这老头带回安家大本营关起来，别让他跑了。”

东林的两位兄弟把人带走后，我和他都回去我住在半山腰的家。

路上我有一件事情不敢确定，对他说：“不是说见好就收的吗，什么时候你还用上枪了？真要是搞出人命，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东林停下啦，笑着掏出枪打开保险，扣动扳机指着我的你脑袋。

“砰”的一声！

从枪管里蹦出一颗塑料子弹……

夜色中，我们两人响彻天边的笑声久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