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嵇云阁的路上,沿途多颠簸,宋书锦同苏念雪说起了今晨的事。
“从府里时出来时我遇见了大嫂。”
“就是那日我在后园里见到的那个同秦澈是青梅竹马的女人?”
“嗯。”
“她刁难你了?”
“没有,只是我觉得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嫂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牧之。”
“她放不下又能怎样?你要记住你现在才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秦家三少奶奶。秦澈的正牌夫人!”
“正牌夫人?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怕是在他心里我连那离恨的鸟都不如。”
宋书锦唇角一勾,讽刺的苦笑一声在心里说。
“阿锦,马上就要到了。”
“嗯。”
车子沿着山路曲曲弯弯的开了上去,一直开到了铁栅栏门外才熄了火。
苏念雪下了车拉开门子,宋书锦弯着腰低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守门的仆人见了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
“三少奶奶,好!”
“嗯。”
随从领着她俩往里走,边走边问:“要不要去通知少爷您来了?”
宋书锦停下脚步,笑了笑,“不用了,听说他近几日都很忙,不用同他说了。”
“是,三少奶奶。”
仆从领着宋书锦和苏念雪一路走到了西楼,“三少奶奶,请。”
“嗯。”
进了楼,宋书锦示意他退下。
宋书锦把行李放在地上,苏念雪则向后走了几步转悠着边看边说:
“这秦家不愧是江北名门,在山上盖个别墅都这般豪奢。”
苏念雪说的没错。
嵇云阁盖在牟山之上占地900亩,里面的佣人和丫鬟们很多。
想来多半是平日来这里自在的达官贵人们太多,大家在一起享乐难免少不了要有人奉酒侍候。
嵇云阁东南西北各有一栋独具特色的洋楼。
西楼是秦澈的居室,东楼是则是供其享乐的风月之场,北楼是客居。
唯有南楼一直上着锁,从未有人进去过。
除过这四栋主楼,周边还盖着几栋小型的平楼。
楼与楼之间或是一片花丛,或是一片竹林。尤其西楼,前面景色更是秀丽。
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和池塘。
别墅的建设原是由西洋留学回来的建筑师设计的。
典型的欧美风格,却又因地制宜,夹带了些中国复古的园林建筑在里面。
雪白色的罗马柱巍峨耸立,脚下是黑白相间的大理石,乌木门窗皆是精雕细刻。
居室不单单是豪华典雅,更多的是给人一种惬意与浪漫!
雪白的墙搭上红色屋瓦,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清新而不俗套。
绕过雕花的木回廊进入高挑大气的客厅,让人顿时觉得高贵典雅!
大厅里月盘状的大灯上点缀着很多颗小灯珠,像是一颗颗放大了几万倍的珍珠一样照的大厅里熠熠生辉。
圆形的扶梯蜿蜒盘旋,扶梯也是亮锃锃的白色。
楼梯的墙上挂着许多名画,营造出了一种浓郁的艺术氛围,不经意间会让人觉得这别墅的主人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
……
来了嵇云阁几日,宋书锦一直没有与秦澈相见。
想必这几日嵇云阁里人多眼杂,秦澈忙着应酬,又或是在别处纵情享乐,醉倒温柔乡。
宋书锦笑了笑,她一个人在这房里倒也显得自在安乐。
第二日刚过早饭,苏念雪便同宋书锦说起了下山的事情,“阿锦,我要下山去找一个人,我离开的这几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宋书锦笑了笑,送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那,我走了!”
“嗯。”
苏念雪走后,宋书锦一个人闷在这诺大的别墅里甚是觉得无聊,于是便想着出去走走。
闲来无事,她绕过花丛一个人自顾自的走到了院中的喷泉旁边弯腰坐在了旁边的摇椅秋千,自顾自慢悠悠的啃着苹果!
“早前听人说三嫂美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貌美如花冰雪聪明!”
宋书锦抬起头,说话的人正是淮阴六省督军顾琏之子顾玄宇,因在家中排行第四,被秦澈称为顾四弟。
“顾四弟可真会拿我说笑!我可没有你说的那般倾国倾城!”说罢宋书锦抿嘴淡然一笑。
“哎,三嫂可真谦虚,在顾四眼中你是漂亮聪明又善良大方,想想,三哥真是好福气啊!”
“顾四弟可真会说话!你何时也娶个美娇娘给我和你三哥见见?”
“三嫂你又拿我开涮了,颂澍年纪还小。”
“原来你也怕被人催婚啊?哈哈!”
“三嫂,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三哥。”
顾玄宇走后,宋书锦看着天也不早了,便起身回去准备吃晚饭。
“三少奶奶,你回来了!”
“邓妈,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都是你最爱吃的!松鼠桂鱼,兰草粥,糖醋丸子。”
“你都还记着呢?”
“忘不了!”
邓妈是秦澈和秦梦的奶娘,当初宋书锦刚嫁到秦家时,她便一直尽心尽力的在服侍她。
后来宋书锦回了秦府身边服侍她的人换成了她的陪嫁丫鬟。秦澈念邓妈操劳了一生,便她带到了嵇云阁来让她留在西楼做饭。
“邓妈,谢谢你!”
“三少奶奶,你同我还客气什么,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就是那番性格,若是有事伤了你的心,你多担待担待。”
“我知道了。邓妈。”
吃过晚饭,邓妈收拾了碗筷,在厨房里忙活着。宋书锦一个人向外走去。
却不曾想竟遇见了蒋绍洋,“想不到这么巧,竟会遇见蒋公子。”
“书,呃,三少奶奶何时上的山?”
“前几日。”
“哦,三少知道吗?”
“听说他很忙,就没有差人告诉他。”
“外面天凉,三少奶奶还是快回屋里去吧!”
“多谢蒋公子关心,我就是呆在房里觉得太闷了才想着出来走走的。”
夜晚的风吹过确实让人觉得有些凉,但是比起屋内的闷热,宋书锦还是很愿意在这微风里一直走下去。
天黑了,草坪上依稀闪着几处微弱的灯光,很远。宋书锦和蒋绍洋走着说着话。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嵇云阁见到蒋绍洋的情景,那时还是寒冬二月。
虽然镇上天气已渐渐回暖但是山上的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所以嵇云阁外梅林中的梅花还在开着。
那日呆在别墅里实在无聊,于是她便披了件大红斗篷往梅林里走去。
梅林里梅花开的正艳,宋书锦随手摘了一枝别在发间,边走边哼着歌,完全没有在意周围……
“梅妃!”突然一个低沉的男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啊?”宋书锦惊了一声,远远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文质彬彬的男子正在梅林中画画,她慢慢地走进他,“你在画什么?”
男子笑了笑,缓缓的说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原来是梅花啊!”宋书锦笑了笑。
男子没有说话,一直在盯着她看,“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梅妃!太像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
男子被她呆萌的样子逗笑了,伸手拉着她走到了自己的画架前。
“怎么会这样?”宋书锦看了一眼他的画十分吃惊。
那画上的女子背影竟与自己那般相似,女子长发飘飘穿着一袭红色的雪袍伫立在梅花间,简直就像是当年的梅妃下凡。
“你,你何时起画的?”
“就在刚刚!”
宋书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这个,是我?”
男子点了点头,“嗯。在下与姑娘也算有缘,这画就当是初次见面的礼物吧!望姑娘不要嫌弃好生将它收藏。”
“怎么会嫌弃呢?你画的这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宋书锦接过画卷了起来,莞尔一笑美得惊为天人。
“对了,我叫蒋绍洋,你呢?”
“我,我叫”,宋书锦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叫蒋绍洋,趁蒋绍涵回头的空档她连忙就跑了。
蒋绍洋再转过身时,发现她早已没了踪影。
……
“你在想什么?”
蒋绍洋见她半天不说话,便伸手打了个响指。
“想起初次与你相识的场景。”
蒋绍洋笑了笑,脱口而出:“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宋书锦突然眸子有些黯淡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鼻尖一酸,眼眶有些湿润。“你可知道它的前两句是什么?”
“当然知道。”蒋绍洋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黑夜如同一张密织的网,宋书锦勾起唇角淡然一笑,“是啊,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蒋绍洋没有告诉宋书锦,那日她走后,他收拾画架时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方手帕。
那个手帕上绣着一朵粉色的合欢花和一个“锦”字。蒋绍涵轻轻的拍了拍手帕上的土,把它装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
……
估摸着来嵇云阁已有多日了,苏念雪也从山下回来了。
“阿锦,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
“一切都很好!”
苏念雪笑着拉住了宋书锦的手,而后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苏念雪回来的第三日,秦澈也回来了。这是宋书锦自上山后第一次与他相见。
“你怎么来了?”秦澈手一扬,漫不经心的说。
宋书锦面色平静,云淡风轻的回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秦澈眸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抬脚便进了屋里。顾玄宇和蒋绍洋跟着后面。
宋书锦怔怔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岂有此理,太过分了。”
苏念雪看见秦澈那一副不可一世傲气的脸,真恨不得冲上去好好教训他一顿。要不是书锦拉着她,她早就……
“我们进去吧。”
“阿锦。”
宋书锦和苏念雪进了屋,秦澈他们三人正坐在沙发上谈论着什么事情,宋书锦转身径直上了楼,苏念雪跟在她身后一同上了楼。
秦澈听见了动静抬头斜看了一眼,瞥见宋书锦的侧影,伸手点了支桌上的烟。
“三哥,我听人说最近青铜会又在闹事,昨天山下镇子里在西街口发生了暴动。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革命装的年轻男子。”
“青铜会,革命?”秦澈笑了笑,顺手把烟头给掐灭了。
“三少,依你看,这事?”
“既来之则安之。”秦澈坦然自若的说道。
蒋绍洋跟着说了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三哥,真有你的!”
秦澈笑了笑转移话题说:
“顾四弟,蒋兄,今日我新得了几匹良马,走带你们去看看。”
顾玄宇一听见良马便两眼放光,三个人遂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马场,只见秦澈手一挥,便有几个人人牵着几匹良马走了过来。
顾玄宇和蒋绍洋顿时就被同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给吸引住了,那马的毛远看是枣红近看却是深红色,十分勇猛。
秦澈笑了笑同他俩介绍说:“这马叫阿克哈-塔克马也就是我们俗说的汗血宝马。它是世界上最神秘的马匹,属热血马,产自北部欧亚,具有无穷的持久力和耐力,它是长距离的骑乘马。”
“三哥,你这马看起来可真是厉害。”
“怎么样?顾四弟想骑骑吗?”
“真的吗?三哥,我可以骑它?”
秦澈笑着把马给了他,顾玄宇上马,掉头狂奔围着马场转,霎时间觉得汗血宝马真不是徒有虚名。
“三哥,这马太厉害了。”
三个人骑在马上闲聊着。
“三哥,我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快乐过了。”
听完顾玄宇的话,秦澈和蒋绍洋同时笑出了声,
“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顾四弟啊,你永远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三哥。”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