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艾远山算是那种有点叛逆的阶段吧，而且还比较宅。

玩游戏算是最大的乐趣，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吧，导致在游戏中基本不会与人争吵，只是沉醉于游戏技术的研究。

游戏代练，代打，其实很多人都以为只是帮游戏账号的主人做些重复又烦躁的过程，是个类似于搬砖的卖劳力的。

但其实不然，就拿一般竞技类游戏来说，竞技类游戏一般都会有“段位”、“等级”之类的阶段区分，来让人们在晋升段位的时候获得满足感。

一般段位晋升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奖励存在，而且在同样玩游戏的朋友心中会有一种优越感。

而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些技术不好，或者意识等方面不过关的，无法顺利晋升。于是就想到了让别人来帮自己获得奖励。

代打和代练，也就营运而生了。

一个单子，通常来说，数百上千不等，虽然平均下来可能不多，但胜在需求大。

而这些人所谓的“难度”，在工作室手中，可以说就是简单的一个任务罢了。

常常数小时或者数天就有数百上千进账，而且没有时间以外的成本。

可以说是一个报酬很是丰厚的工作，而代价则是长时间鏖战在电脑前造成的身体严重不健康。

他还记得最开始认识欧阳菁月时候的场景。

那时还是夜深人静，除了键盘传来的急促“啪啪”声在房间内回荡着以外，就只有透过耳麦隐约能听到一阵叫喊声。

“boss马上转p，坚持住！t拉好面向！”

“转p了，注意aoe，3、2、1、开减伤！奶妈团血抬起来！dps们保证输出别断！”耳麦中传来一阵充满青春与嘶哑的叫喊声，但就算再嘶哑，也能听出来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最开始的时候，艾远山还很难以置信，这种需要高强度在电脑前鏖战的职业，竟然也有妙龄女子的加入？

但随后一段时间他便知道他错了。

意识清晰，操作勇猛，指挥精密，记忆强劲……

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她还没有出过错。

唯一奇怪的，就是她只在夜间工作。

在相互之间熟悉起来，成为了基本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后。艾远山问过她，为什么这样强大的实力会来游戏工作室的金团当指挥？

这种水平的玩家，随便去一个游戏公会也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的。

哪怕不做职业玩家，这种意识水平也能胜任其他工作了。

“进斩杀了，奶妈保好t，保证别倒，dps全力输出！”

耳机中除了少女的叫喊，别无他声，就连游戏本身的声音都被艾远山关掉了，只是为了能更清楚的听到指挥的声音。

几分钟后，耳机里再度传来了突然放松的声音。

“过了。”

很淡然的两个字，和之前充满紧张的叫喊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通关了游戏，但是却完全没听出来有开心的感觉。

就像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想到和欧阳菁月一起打单子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艾远山突然情绪波动了一下。

而正在和工作室那边进行联系的欧阳菁月也感受到了这股波动，好奇的问：“怎么了？”

“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艾远山淡淡的说道。

“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咯。”

“那是……凌晨三点左右吧……”

艾远山一边回忆着，一边在欧阳菁月的脑子里述说了起来——

……

……

事情发生在前天深夜，一个风平浪静的凌晨。

艾远山和欧阳菁月刚刚一起合作打完了一个单子，正在语音频道中聊天的时候。

他一边在聊天频道中打着岔，一边右手离开了鼠标，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盒子。

“啪”的一声，轻轻打开了盒子。

看着躺在盒子里面的小药丸，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足足五六秒，好似要将此生所有氧气全部吸入一样。

因为带着耳麦，这般漫长的深呼吸自然也被语音通话中的其他人听到了。

欧阳菁月吞了一口饮料，发出了疑问：“小山，你在干嘛呢？”

“嗯，我在想，你现在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

盯着药丸，艾远山问道。

指挥少女楞了片刻，随后用着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本月月现在的状态可是能坚持一个通宵的呢！”

艾远山拿起了药丸，看着语音通话频道中那个叫做“月月”的管理者id，否定的说道：“马上凌晨三点了，坚持不了几个小时了吧。”

“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艾远山眯了眯眼，转移了话题：“月月，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换个地方说话！”

语音频道中，顿时新建了一个加密频道，然后欧阳菁月利用管理者的身份，将艾远山拉进了这个频道中。

这个频道中，只有他们二人，可以放心的交流。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说这些？”

窗外突然起了一阵风，刮起一些细碎杂物在窗户上敲打着，月色逐渐朦胧，被一层云盖笼罩。

“我想实现你的梦想。”

“额……噗……”欧阳菁月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嗤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中二言论啊，什么梦想，说出来好搞笑……梦想什么的……我，早就没有了。”

话语说道最后，突然变得低沉，就像是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艾远山听到这段话后，捏着药丸的手指莫名加大了力度，随后郑重的说道：“我虽然没有梦想，但是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助你实现梦想。”

月月突然有些着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滴。”

艾远山拔下了耳麦，断开了语音通话的连接。

“应该是直接吞下去吧？”

随后手一扬，将药丸丢进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根本没有来得及让艾远山反应的时间。

“唔……”

药丸生效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快，几乎是到达胃部便开始了作用。

“哈——”

几秒钟后，艾远山哈出了一口热气，浑身开始颤抖，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窗外的风声逐渐凶猛，该庆幸的是还好提前关上了窗户。

他的身体开始乏力，感觉是走过了一万公里长跑一样，胃部火烧火燎一般，喉咙也跟着灼烧了起来。

大脑感觉开始恍惚，方向感也迷失掉了。

艾远山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轻飘飘了起来，眼前视野也开始飘忽了起来，电脑突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和自己的视野呈现了九十度的直角。

不对，是自己倒在了地上才对。

但除了视角的偏移以外，完全没有任何倒地的感觉。

啊，已经无法控制身体了吗。

这种感觉……好难受。

不过应该不需要多久吧。

再等一会儿，就会死掉吧……

死掉吗……

窗外的树丫被风吹动的左摇右晃，发出了“哗哗”的声响，艾远山的思绪模糊了起来，开始想到一些关键的东西。

为什么自己会想要死？

艾远山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小时候在沙发上因为欺负家里的那条狗狗然后被家里人责骂的影像。

啊，这是传说中的走马灯吗？

那只狗，应该还是在家里等着我的吧？

每次回家它都会摇着尾巴在门口张着嘴巴，吊着舌头，冲着我团团转。

那茂盛的体毛摸起来好棒的，又温暖，又舒适。

好想它啊，好想家……

它现在应该十多岁了吧，没有几年可活了。

真的好想再见它一面啊。

对啊……

我还不能死啊！

我还有好多事想做的。

对了，我是为什么想着要死的呢……

哦，是因为月月。

可……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帮助月月的才对啊！

为什么我会用这个办法？

哦，好像是因为有人知道了月月的秘密，估计告诉我的？

不行，果然不对劲啊！

又是因为自己的性格缺陷吗？！

不能就这样死去！

艾远山突然眼光一闪，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哈——哈——”

只听出气，不见进气。

艾远山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马上就要没有了。

得想办法！

对了，药丸！

艾远山突然想到，自己是吃下的药丸才变成这样的。

“额啊！”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举重选手一样，费了千百万的劲，只是想让自己的手抬起来。

终于将手拿到自己的口中，伸出了一根手指向着喉咙捅了过去。

“呕——”

一股隐隐约约的呕吐和恶心感传进了大脑，反应到了胃部，试图进行反胃的举动。

不过收效甚微，药物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神经系统。

“吐出来啊！”

艾远山在地上挣扎着，做着对自己的反抗。

不就是一个药丸吗，为什么你这个废物连这种小事都做不了！

艾远山咒骂着自己，手指已经逐渐无法动弹。

挣扎的身影也逐渐停滞，药物的作用完全超过了个人的意志，完全毫无用处。

结局，从他没有深思便吞下药丸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结局，稳定到无法让人紧张。

“哈……真是够愚蠢的啊。”

带着最后一丝念头，艾远山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内寂静无声。

窗外的风声也逐渐平息，树丫晃动的声音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