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第三等成员角逐前的一日。
越人已经将状态调整好了,虽然实力在半月内还没有什么明显突破,但自己感觉到,虚空咏唱的第三阶段已经走到了顶,接下来就期待在某一天,天时地利人和进行奋力冲击了。
打开住所的门,越人将洗干净的制服穿戴整齐,扣上了土黄色的披风,走了出去。
走在林间的干道上,周围经过或守卫的第四等甚至一些第三等成员都不禁偏过头注意了一下越人。
这原因嘛,一部分是因为越人在第四等成员角逐中获得了全胜战绩并胜出引起了其他相邻和相同阶层的成员注意,另一个原因很明显……越人的制服还是那个样子,你们懂的,左边胳膊的袖子没了,肩膀上还留着焦黑的线头,胸前有几处破洞与刮痕,裤子上还有两道大口子,露出了下面还包着的绷带。
越人的确也不是邋遢的人,不过自己在尝试缝合修复后,放弃了……心灵手不巧……而冈雷尔的确会定期为成员提供必需品,其中就包括更换制式服装。不过,这是半年一次的,上一次是在两个月前,那么下一次……
这种情况下,申请临时更换属于前两等成员的权利,所以,在第四等这里,也是有一些成员如此的,但谁也没越人严重。毕竟像这样的活动不是年年都有的,平常切磋也不会这么频繁,而越人拿到第一又是全胜,就代表他战斗的次数是最多的。这并不说明越人拿到全胜没有难度,还是有很多强者让他险险战胜,身上的伤口就是证据,这可一点都不轻松。
越人今日前去冈雷尔的亡者碑。亡者碑,顾名思义,以各种型式为冈雷尔献身的成员之名都会被刻在上面,其中就包括了半个月前那场厮杀不幸死去的5名成员的名字。
半小时后,越人站在了亡者碑前。
亡者碑竖立在一片空旷的山坡上,周围没有树木,只有矮矮的草坪。亡者碑很高,据越人估计至少有两米,而长度则更加长,简直就是一面围墙的样子,而且不是一整块,因为势力的历史还在滚动,所以由一块块不同年份的同样质地大块岩石切割打磨后一段段拼接。黑色的石面上以极小的字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越人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最开始的一端,那几乎就是极为久远年代的石头了,如果不是冈雷尔历代成员都会施放各种保护性魔法,现在应该只剩一摊灰了吧。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在来这里的路上,老者感觉到了有人在亡者碑前。
越人站在刻痕最新的位置前,看着那五个名字。其中有三人曾与自己交手,但之后在与其他成员厮杀时不慎身亡。
“我居然会来做这种事,蕾娅,谢谢你。”越人低声自言自语道。
一小块金属出现在越人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不一会儿,一支金属花出现在越人手中。越人将这支金属做成的花插在了亡者碑前的土地上,纤薄的金属花瓣随着经过山腰的微风颤动着,如同真的一般。
“还有,3000魔族们,不论你们是否作恶,已逝的生命,都是纯净的,都值得被公平地尊重。”越人手中又凝聚出一支金属花,不过这回没有插在地上,而是双手夹住花枝一搓,极轻的金属随着高速的自转,加入了风的行列,飞远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越人转过身,看见了并肩行来的两人,萨夫洛与奈沫。
“司徒,来看望并非死于自己手下的英灵么。”萨夫洛背着手,也站在了亡者碑前。
越人点点头:“是的,萨夫洛家主。”
“你在半个月前的表现,我也听说了,其实这个结果出乎我的意料。”萨夫洛接着说,奈沫乖巧地站在爷爷身旁。
“家主过奖了。”越人谦道。
“善良是人非常美好的品质,虽然不能平衡曾经做过的事,不过也足够指导一个人往后的作为,这一点,看来你已经实现得很好了。”萨夫洛绕过越人,看着较为靠前一些的碑文。
“我也是最近才想好的。”越人静静道,又问:“家主与奈沫应该不是单纯地与我目的相同吧。”
“我来看望我的儿子,奈沫早逝的父亲,就在这里。”萨夫洛指了指两列之前的一个名字,越人看到了,那里刻着:“巴夫-冈雷尔”。
奈沫将手中的花束放在了亡者碑前的地面上,不远处就是越人插在那里的金属花。
萨夫洛接着缓缓道:“巴夫拥有极好的天赋血脉,但就在奈沫出生不久后,血脉才真正觉醒,除了地与草,还有那无法被世间承认的天赋……”
“黑暗……”越人低声道。
“虽然他被几大势力联合处死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他依旧是我的儿子,奈沫的亲生父亲。不管他做什么,做过什么,又将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从此,我对黑暗却感觉没有那么排斥和痛恨了。”萨夫洛叹了口气,拍了拍奈沫的肩膀,说了声“我先回去了”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越人与奈沫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首先打破安静气氛的是越人。
“很遗憾。”越人轻声道。至亲之人被所有人所不容,晖儿也是这样,但晖儿活了下来,还有自己与精灵、瑞娜,可萨夫洛与奈沫呢……
“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了解,也许这也是我伤痛轻一些的原因吧。不过爷爷却一下苍老了十几岁般。”奈沫的印象中并没有多少父亲的影子,但没有父亲的感受,是一直伴她左右的。
奈沫继续轻声说:“没有父亲的现实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扰,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们,包括那天你见到的那个人,每天回家后能见到父母两人,我却只有一个,总是有一个位置空着,什么都没有。”
越人不知该说什么好,生怕一个不慎说错话。
“10岁那年,因父亲而每日忧伤的母亲也去世了。我的世界里,就只有自己,和萨夫洛爷爷了。”奈沫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感。
“我……”越人刚要开口,但是奈沫也同时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对不起,见笑了。”
越人微笑地摇摇头:“没关系,我在试着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的父母也早早就不在了。”
奈沫看向了越人:“原来,你也是这样一路长大的……”
奈沫此时完全是她自己的样子,没了性别上的伪装,没了许多身为家主孙女的样子。
“我们走么?”奈沫整理了一下心情,看了一眼越人问道。
“嗯。”
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越人突然想到了一个疑问,提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现在这副样子,这个性子,不是蛮好的吗?要是不方便,可以不和我讲的,没关系。”
奈沫看着前路:“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可别透露给别人哦,知晓的人的确不多。这其实也与父亲有关,爷爷告诉我,本来父亲被处死后是要被完全焚毁不留下一点痕迹的,这个观点受到了8大势力中一大半的拥护。但爷爷为了保住父亲的遗体可以完好并落叶归根,与拥护观点的一处东区域的大势力私下做了商量,那方势力改支持为反对,可以将这个观点推翻,要回父亲的遗体。但代价是,爷爷直系的后代如果生出了女孩,就要嫁到那个势力去,与那个势力家主的男性子嗣成婚。所以,父亲去世时我还刚出生,爷爷就隐瞒了我的性别,对外宣称是一名男孩,不舍得我被远嫁,就是这个原因。”
越人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是家主,肯定也会做这样的决定。将孩子送去没有感情基础的陌生人身边,就如同政治婚姻,至少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孩子自己……萨夫洛家主的确很爱惜你。”
奈沫望着身旁高自己一头的越人,这番话,让奈沫内心起了些波澜。就如同身边的男子真的是自己的家人,善良,温柔,为自己着想……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
“司徒,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奈沫问道。
“嗯,说吧。”
“你杀过魔族吗?”
越人沉默了一下,答道:“杀过,而且只杀过一次。”
“死去的时候,和我们一样么?”
“3000条生命一瞬间就消失了,但我想,是一样的。”
奈沫第一次了解到了越人的往事,虽然只是几句话,但话语中蕴含着怎样复杂的感情,她明显能够感受到。
“你认为魔族都该死吗?”
越人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也许他们不一定作恶,也许他们的确该死,但我不会再做一次那种事了,对我来说,这已经不是该不该死的问题了。”
奈沫多看了越人一眼,低头又走了几步。
“再问一个问题——”
越人微笑道:“这已经是第几个了?”
“最后一个……”奈沫窘迫道。
“嗯。”
“你的衣服怎么了?”
“……”
越人将自己尴尬的处境解释给了奈沫听,后者听后忍俊不禁,终于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这让我更尴尬了……”越人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握了握破缚锏,又抓了抓脖子,最后挠了挠头发。
“脱下来给我吧。”奈沫可算是笑完了,一语惊人。
“呃?”
“我说,脱下来给我吧,我会帮你去申请一套新的制服,不过这之前,我可以帮你缝补一下。”奈沫别过头没有看越人,反而好像对另一边的林木产生了浓厚兴趣的样子,面向另一边而向着相反的越人方向伸出手说道。
“这……不太合适吧,不用麻烦你——”越人看着脖子好似抽筋了扭不过来的奈沫,突然感到这气氛怎么如此“诡异”。
“少啰嗦,脱!”奈沫猛地转过脑袋,瞬间换上了修炼多年的男性语气和性子。
“呃,好……”
越人突然大气起来,“刷”一下解开扣子就将外套脱了下来,叠了叠放到了伸来的小手上,然后不动了。
“裤子呢?”
“裤子就……咳不用了吧……而且难道我要光着回去啊?”
“你里面还穿了一层自己的裤子吧?我可是发现了哦。”奈沫笑眯眯道。
“这也被你窥视到了……”越人尴尬地解下外面的墨绿色裤子,也叠了叠交给了奈沫。
“耐心等待吧,明天之前就让你有衣服穿。”奈沫笑着说,挥了挥手向路口的另一个方向快步走掉了。
“我这么回去,路上不得被当作可疑人员抓走啊?”越人一个尔康手,呼喊道。
奈沫在不远处俏生生地转过身笑道:“你现在在势力内的名声,穿什么都不会有人认不出你的。”
说罢,奈沫一笑,转身跑掉了。
“我怎么感觉要有什么新的展开已经蓄势待发了……还是赶紧回去好了……”越人自言自语道,快步向着自己的住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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