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帕皮特发现自己身上的黑色烟雾更加浓重了。

当时他正坐在一个木椅上，准备尝试洛菲蒂的“新药剂”，哈维对他说他身边的黑烟很明显。

帕皮特随即发觉了这一异常，他去问洛菲蒂和阿芙罗蒂特，不过两个人都做了很多推测，却没能给出确切的原因。

她们留下了帕皮特的一块肉，答应他说要用这些肉做测试，帕皮特同意了。

当天，米洛斯的官员来了，说是让尊贵的魔法师们参加会议，洛菲蒂和阿芙罗蒂特以进行研究为理由拒绝了，由帕皮特他们替代前往。

由于学徒们几个月前所展现出的实力，当局并没有反对意见。

不过帕皮特是个熟读《圣典》的人，他至今可以记得圣典上伊苏说过：“看！那浑身冒烟怪物，就是恶魔之子。”此时的帕皮特可以说，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在想自己难道真的是“恶魔之子”吗？真的是那个引诱人类背弃伊苏的邪恶造物吗？

他有时会怀疑自己从孤儿院逃跑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被恶魔的拐骗了。不过很快他又安慰自己：“如果当时不逃走，并因此而死，那还怎么坚持上神伊苏的善呢？如果不逃走，自己充其量只能继续当个孤儿，又怎么会有现在的实力，从而保护米洛斯免受异教徒的践踏呢？”总之，他总会在最后说服自己相信：他仍旧没有背离上神伊苏的教义，只不过换了一种方法来实现罢了。

那个第一次偷窃时获得的银质酒杯，由于有上神伊苏的刻像，帕皮特始终没有丢弃，并且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拿出来这只杯子，并对着伊苏忏悔。

所以，黑色烟雾浓重后的帕皮特不敢出门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于是帕皮特就让哈维——近些日子来他的难兄难弟——给他买了一套像“有帽子的雨衣”一样的黑色大衣，不过那帽子很大，戴上之后可以完全把帕皮特的脸藏在下面。哈维还嘱托正在赶制军械的铁匠打了一个银质面具，铁匠也算是米洛斯消息灵通的人，早通过各种传闻知道这几个魔法学徒的厉害，所以痛快地答应了哈维的请求。

面具送过来的时候，眼睛的位置还被打上了某种透明材料，总之一切都是为了尽量减少帕皮特与外界的接触面积，从而避免黑烟外泄。

帕皮特有时怀疑这一切，就是那两个女人可恶的实验造成的，不过她们对此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不过帕皮特是希望她们能肯定这是实验造成的，这样他就可以认为他本来就不是《圣典》所说的恶魔之子了。

很快会议的那天来临了，去的都是米洛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帕皮特那冒黑烟的毛病可却越来越重了，但是帕皮特也发现，他可以通过某种“精神控制”来减少黑烟的产生，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帕皮特还是穿上了他那套独特的衣服。

现在，帕皮特与其他三个学徒坐在一起，听着亚典人和米洛斯人之间的谈判。

期初亚典人还想说服米洛斯代表们背叛人民，不过被被海明威一口回绝了，后来亚典人就直接表示要么成为奴隶要么被毁灭。

由于海明威曾剿灭肆虐多年的海盗，所以威望很高，不论平民还是贵族都信任他，因此基本是他在代表米洛斯说话。

海明威说：“你们不应该发动这次战争，原因有四个：首先，你们无缘无故向中立国家开战，从神的角度上说是不会得到支持的，其次，你们国家的公民会判断出这是一种恶行，也会对战争持反对意见的。第三，别的中立国看到你们对我们的恶行，也会来反对你们。第四，由于我们是思八达的移民，思八达会向我们提供军事上的援助。”

不过亚典的使节也是有智慧的人，其中一人反驳道：“对于第一点，我们信仰西腊诸神和你们的伊苏是不同的，其中有战神马尔斯，他对战争无比热爱。况且，强大的国家吞并弱小的国家，是自然界固有的秩序，在我们西腊人看来，即便是诸神也不能违反这种秩序。对于第二点，在我看来，我们绝大部分的公民并不在乎当局的行为是否符合某种“正义”，反倒是软弱的表现会让他们反对，强硬的行为会得到公民们的支持，如果我们不对你们表现得强硬，我们的公民就会反对我们，我们的城市就会动荡。对于第三点，我想你也明白，任何国家真正的危险永远是来自内部，而不是来自外部，为了获得国内公民们的支持，即便有一些中立国开始反对我们，也是完全值得的。对于第四点，我认为你们米洛斯人总是沉迷于各种幻想之中，而不注重眼前的实际。思八达援助你们，对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却来维护你们的利益，如果说你认为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荣誉，那你可以继续你的幻想，但是我要提醒你，目前的现实是：我们的军队已经准备完毕，只要你们不同意我们的条件，这些军队将在休战期结束的三月份，立刻开往你们的国家。”

海明威和亚典使节还说了很多，不过帕皮特无心听这些西腊人的谈话了，他认为这些西腊人说话方式太啰嗦。

虽然肩负着保护与会代表的责任，不过帕皮特还是心不在焉的回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学到的东西，一时间忘记了对自己的黑色烟雾进行抑制，很多黑烟已经从帕皮特的裤腿、袖口或者领子口溢了出来。

这时，一个米洛斯议员打翻了一杯奶，他表示要去洗手间擦一下衣服，紧接着，一个拿着一大张擦桌布的侍者走了进来，大家都认为他是来擦桌子的，只有帕皮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侍者擦完了桌子准备离开，他从帕皮特身后经过时，一手抓住了帕皮特的肩膀，另一只手不知从那里变出了一把匕首，直刺帕皮特的心脏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匕首就没进去大半，不过那个侍者却奇怪的尖叫了起来，随后立即被奥本海默几发冰锥钉在了墙上，很快，他除了头部，全身都被一层结结实实的冰给冻住了。

帕皮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突然有人摸了自己的肩膀，并且在用什么东西顶自己，但当他连忙起身回过头时，却发现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被冻在了墙上。

四周的人一片混乱，不过很快，他们惊异的目光就聚集在了帕皮特身上——他后背上还插着那匕首呢！

帕皮特走近那个男人，透过晶莹的冰层，能看到他的左手整个变成了黑色，而那男人看向帕皮特的眼神只有难以置信，由于寒冷，他的嘴不断地打着哆嗦，好像再说什么“不可能”之类的话。

帕皮特怎么也想不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哈维一手拔下帕皮特背后的匕首，惊讶的发现匕首前半部分已经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粘在在帕皮特的后背上。

透过匕首在大衣上穿透的洞，可以看到有一丝丝黑烟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