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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蛙记》义和团总坛降旨攻州衙 民众齐挥拳痛骂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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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出戏演完了,就到了腊月二十八,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庙会。庙堂里上香还愿的人排成长队,就到佛祖面前叩上几个头真是不易。剃头的挨个,围着胡岗一圈又是一圈。卖水果、干果的摊前就像不要钱一样挤成人疙瘩。卖肉的摊前围满了人,男男女女都伸出手一边指着一边喊:“我要那块前腿,我要块肋扇,我要那个后座。”还有人大喊:“那个猪头我全要了,猪下水呢,我全要。”真是好热闹。卖鞭炮的被圈到神龟前的坑里去了。坑塘里还有半坑水,由于冬天结冰,冰面上倒成了全集市最平整的地方。卖鞭炮的可着嗓子大喊:“南来北往的客人,东西两乡走亲的乡亲,听听我张家坟赶的鞭炮,看看我老张家做的烟花,品种齐全,价格合理,有小孩放的百年喜庆小鞭炮,有年青人放的大雷子,还有老人看的喜上眉梢的大烟花。”他这里喊着,周围却响起轰呜的鞭炮声。大渡口的烟花厂、杜林的烟花厂、纸房头的烟花厂,还有那往年没有名气的制鞭炮的人,把一个小坑塘严严实实地挤满了,有人大喊着:“光说不练那是嘴把式,光吹不放那是不敢亮相的娘们制出来臭鞭,听我们的吧。”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呜,引来不少举着钱来买鞭炮的人。这边一开市,那边的鞭炮声又递过来,孩子们不敢靠前,捂住耳朵,张着嘴巴看着那爆竹的火光和冉冉升起的青烟傻笑。看到这个庙会的情景,就会想到乡下的春节是多么的丰盛,多么的喜庆,多么的欢乐。

今天算卦的人不多可是黄半仙的卦摊前还是站满了人,大多都是青年人。他们关切地问:“半仙大哥,敲三下窗棂是咋回事?”半仙说:“误会,是邻居的猫,跑到我家窗台上了,我媳妇胆小给吓哭了,我当时以为有人去发坏,所以就跑到戏台骂了一通街,跑回家一看,那只猫又跑到窗台上了,还抓破了一块窗纸,我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有人说:“这猫真不通人性,你想偷看新郎新娘办事,把窗纸挠破不就行了吗,还非用爪子敲三下窗棂干么。”半仙淡淡一笑说:“不通人性的东西,就干不通人性的事。我本来今天不想出摊了,大过年的,谁家不买买卖卖。可是我一想,那天我在气头上,在戏台上骂街,搅了戏,太对不住乡亲们了,今天特来向大家道歉,并决定从今天的腊月二十八到过了年的正月十八这几次庙会,有算卦的,我一概不收卦资。乡亲们,你们有算卦问卜的吗?有看风水的吗?有相面的吗?”他这一说,大部分都走了。只有一、二个人站在那里没动。一个是胡岗家三儿子,另一个是藏先生的儿子藏永发。半仙看了半天才认出老三来,半年多没见,长成大人的个头儿了。半仙拉着老三的手说:“侄啊,你怎到这里来啦?”老三说:“随爹到庙会上给爹帮个忙。”半仙说:“好,好,懂事,你爹这一天可不轻呢。”老三说:“我只是帮着烧烧水,别的也插不上手,跑到这儿看看你是怎样给人算卦的。”半仙说:“你不是在学堂读书了吗?你爹的手艺你不要学,我这一套你更不能学。”老三说:“你让我学偷吗?我听我爹说,你算出我将来是个贼,我读诗书还能变成贼吗?”说完他愤愤地走了。藏永发赶紧说:“黄师傅,别生他的气了,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你就给我算一卦吧。”半仙看看他说:“你不是藏先生的儿子吗,你的卦不用算,好好读书,子承父业挺好。”永发说:“黄先生,你的卦有时也算的不灵,不过我佩服你的一张好嘴皮。”说完他嘻嘻笑着走了。半仙怔怔地站在那里,心想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不陪媳妇在家,跑这儿找堵心了,他收了摊,也没朝庙会人海看一眼,绕着坑南回家了。

时过境迁,几个月后,敲窗棂的事不再风传了。从沧州街上传来一大新闻。说有洋人来了,洋人是什么东西,有人传说,洋人大个子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讲话听不清,哇哇地乱叫。也有人说洋人和咱老百姓差不多,就是个子还小点。有人说留大胡子,大下巴,有人说混身是毛像牦牛。说归说,可谁也没见过,这在百姓中造成恐慌。

义和团总灶,王之臣传旨来,约定在五月六日各分坛向菜市口集结。夜里,张君儒在东场院把第九分坛的信徒们召集齐,详细传达总灶的指令。指令中说:“近日查明,有几名洋人来我沧州,与州衙勾结,要占我州城的土地建洋楼和教堂,企图到我大清朝的地盘上来传教,这对我朝佛、道、儒三教是一攻击。同时这些洋人,以传教为名,笼络民心,乘机窥探我大清朝的政治、经济、军事机密。没安好心,我义和团总灶决定,各分坛与五月六日卯时,集结在菜市口,辰时越过木桥进小南门,已时兵围府衙逼近知州交出洋人,如知州宁不就犯,午时强行攻入州衙,搜捕洋人,火烧州衙。此令,沧州义和团总坛主,王之臣圣喻。”张君儒传达完王坛主圣喻,问信徒们说:“听清楚了吗?”信徒们异口同声说:“听清了。”张君儒又问:“有不敢去的吗?”回答是鸦雀无声。张君儒说:“好,咱们是第九坛,到菜市口看我举起第九坛的战旗,不要慌乱,我们排成四路纵队。知道什么叫四路纵队吗?就是四个人并排为一伍,排成长队,不能挤成人疙瘩,就是进了城也要保持队形。”他说完,把人员编好,在东场院操练起来。一百多号人,排成长队也还真像个样。张君儒又说:“到那天就要这样打起精神来,给其它坛的人看看,更主要是要给知州大人看,我们有神灵保佑的天兵天将,每人还要带上一件兵器,不能空着手,遇上官兵也不能示弱。”有人问:“我们带什么兵器呢?”张君儒说:“大刀、长矛、斧头、菜刀都行。”有人说:“我家有粪叉子行吗?”队伍一阵轰笑,张君儒说:“行,那家伙更不赖,捅上去三个眼,不过你要把它擦干净,别弄的臭烘烘的。”就这样,第九坛第一次练队形,一直走到天亮。天亮了,张君儒才看出来,水秋也在队伍中走着,还挺起劲。

五月六日,义和团总坛主王之臣首当其冲,率三千信徒围困了沧州府衙,知州裔作林速派人招督军统领梅东益,副统领范天贵带全部护城兵马前来护驾。梅东益从北门带着一百护城官兵,急忙奔向府衙,到府衙门前一看,几千人把府衙大门围的水泄不通,他也不问话,挥动大刀,骑马大喊:“闪开,本将有要事进衙。”他这一喊,激起人们的愤怒,不但不给让路,反而把他眼前挤的更严实。王之臣与他相隔几丈远,大声问:“来者何人?”梅东益回话:“镇守沧州统领梅东益是也。”王之臣说:“我们今天来找知州裔作林。”梅东益跳下马来,抱拳当胸说:“各路好汉,让我进去吧。我不进去,他是不敢出来与你们对话的,有事好商量。”王之臣见梅东益既有将军风度,又很谦恭,便发令说:“给他们让条路,放他们进去。”

梅东益进了衙门,见到裔作林说:“裔大人,发生什么事?”裔作林说:“不知道啊,突然来了几千人,像从天而降。”梅东益说:“不知什么原因,就该出去问话,猫在院里也不是办法。”裔作林说:“还问什么,他们打出自己的旗帜,拿着刀枪来闯府衙,这不是谋反吗,镇压反贼可是你梅统领的事啊,这事处理不好让朝廷知道了第一个掉脑袋的可是你啊。”梅东益说:“不可胡猜,我才进来时,他们明说今天来找的就是你,你不露面能行吗?”裔知州出汗了,两手抖动着说:“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梅东益说:“当太爷时是个太爷,到当孙子的时候,就是个孙子,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要求先答应下来。”裔知州,看看身边的师爷和捕快头儿,心想到关键的时候还是这些人亲。他一挥手说:“咱们一块出去。”来到府衙大门前,裔知州,一躬到地,颤声说:“各位英雄,父老乡亲,卑职有何得罪之处啊。”王之臣走到跟前说:“我们不是乌合之众,我们是群众自发的组织叫义和团,我是总坛主叫王之臣,你也看到这远近飘着很多旗帜,那都是分坛的旗号。长话短说,听到可靠消息,说有洋人来到沧州,和知州大人勾结,要在这里盖洋楼建教堂,有这回事吗?”裔知州一听这事,扭头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悄悄进了衙门。

裔知州面带微笑说:“原来是这事啊,有这么一回事,咱们大清朝李鸿章、李中堂天天和洋人打交道,处理洋务,这可是慈禧太后娘娘交办的一项任务。洋人来沧州有什么不好,引进西方文化有什么错吗?再退一步说,洋人来办洋人的事,与你们生活有关系吗?”王之臣向前迈了两步,指着裔作林气愤地说:“洋人到我们这里盖教堂,盖洋楼是在空中盖吗?不侵占我们地皮吗。他们不在自己的家园搞建设,跑到我们这里来就是寻找侵略的机会,你们这些官员得到他的一点好处,就成了他们的走狗,我们绝不允许洋人在沧州落脚,把洋人赶出去。”几千人同声高呼:“把洋人赶出去,他们不走就把他杀了。”这声音贯满街道,震颤着沧州。

裔知州扭头对梅东益说:“反了,反了,梅大人,该你动手了呀。”梅东益向他靠近,附在他耳边说:“我的兵力不足,如果镇压,会引起大乱子。”裔知州问:“有何良策?”梅东益说:“说软话,劝他们退出沧州。”裔知州想想也只好如此。便又一躬到地说:“父老乡亲们,你们的话,让我茅塞顿开,过去是我糊涂,跟洋人联系上了,今后我一定不与洋人再勾结,请父老乡亲们监督,沧州再敢来洋人,我就把他们抓起来交给你处置好不好。”众人都说:“好。”裔知州又接着说:“社会安定,造福一方是我的责任,咱们有官府的军队,今后就不需要义和团再聚众到府衙来闹事了,大家快回去吧。”他这一说,又惹恼了众人。

王之臣又向前走了两步,指着裔作林说:“裔大人,你明目张胆的和洋人勾结,支持他们盖洋楼,这是卖国。没有我们义和团堵到你的府衙门口,你能向父老乡亲认错?说不定那些洋人现在就藏在你的府衙。”裔作林连连摆手说:“没有,他们传教居无定所,我也不知他们去向何方了。”

这时有人大喊:“有没有让我们进衙门搜一搜就知道了。”紧接着众人呼喊起来。裔作林扭头对梅东益说:“真让他们进衙搜吗?你手下的官兵都是泥捏的吗?梅督统,你就不敢拔刀阻拦?这还叫什么官衙?”

梅东益,一边听着裔作林的叨叨,一边观察着面前的发展势态。他见人群中有些波动,意识到群众搜衙是再所难免了。往前走了两步,在王之臣的面前说:“坛主,你我都是行武出身,我穿上这身官衣,本想为国效力,去驰聘缰场,没想到派到这里来守护州城。既然守护州城,保护府衙和百姓的安全就是我的天职,有人敢挑起事端,敢闯府衙,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包括你大坛主。”

王之臣看看梅东益,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向身后的人们一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王之臣说:“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责任,我要服众,众人说要去衙门搜一搜,这个要求并不为过,衙门是百姓的父母官坐的地方,就那么害怕老百姓吗?我出个主意你听听,我们只进去少部分人,多了,衙门也容不下,到里边看看,有没有洋人也给众人一个说法。”

梅东益想了想说:“行,不能超过三十人,要在我手下官兵的陪同下搜寻,不能损坏衙内的物品。”王之臣说:“好,这么定了。”派了三十名精悍的人进了府衙。

到了未时,没有搜到洋人,义和团宣布收兵了。这次行动虽没大的收获,在人们心目中抑制洋人、保家卫国的意识增强了,义和团这支农民自发的群众队伍茁壮地成长起来。但是,也有人冒充义和团的名义,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给义和团抹黑,造成社会混乱。

义和团撤走后,裔作林对梅东益说:“此事一定上奏朝廷,什么义和团,土匪。”梅东益一摆手说:“这种事朝廷早就知道,顾不过来管这事,你上奏朝廷,下旨让你剿灭,你剿得了吗?听说袁世凯在天津训练新军,军队现备了精良的火枪火炮,估计不会时间太长,咱们州城也会装备火枪了,到那时再遇上它这种情况,不用你发话我就把他们轰出城去,赶尽杀绝。现在我才有三百官兵,怎么与几千人拚杀,该忍的还是忍吧。裔大人,没什么事我也该回北大营去吃口饭了。”裔作林与他拱手道别,然后叫着师爷,捕快头儿一块去天一坊饭店吃饭去了。

茂林考了好成绩,季家一家人都高兴起来,特别是那些茂林的侄子、侄女们,平时不敢去屋里打扰,放年假了总能和小叔玩上几天了。他们拉着小叔去看戏,拉着小叔去赶庙会,买鞭炮,茂林当上了孩子王。

可是一过了初五,吃过破五的饺子,季延坤就严肃地说:“年过了,大人和孩子都要收收心了,玉林、丛林、春林和森林,你们哥四个要好好检查一下咱家的农具,咱家那几十口子长工干活都不赖,可是人家不负责修理干活的家活呀。今年打春早,春耕眼看就来到了,别到时候因工具不应手,闹得手忙脚乱了。”几个儿子齐声回答:“请老爹放心,我们吃过这顿饭,就去查看农具。”邱氏:“儿媳们呀,插花抹粉的日子又过去了,昂脸就是一天,男人们要扑向村西的七百亩大地,去争取那五谷丰登。你们从明天起就随娘一块管理好牛、马、猪、羊、鸡、鸭,也来它个六畜兴旺。”儿媳们答应着:“是。”

季延坤说:“茂林,你这段时间玩的可够开心,年也过了,你可不能把心玩野了。从今天起,开始闭门读书,藏先生这些天没来,是因为过年了。咱不能再等先生督促,从今天起东厢房除了晶晶一人以外,任何人也不准进入。”邱氏又补充说:“你可是老季家的期望,一家人的心血不能白费了,晶晶,你的任务不光是伺候他,还要督促他,他学习怠慢,你就马上来告诉我和你爹。”茂林说:“爹娘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习的,这些天,白天跟侄子们玩,晚上总没忘记写上一篇小楷字短文。”季延坤满意地点点头,又看看晶晶,晶晶红着脸低声说:“爹娘说的我照办。”

邱氏又对那一帮孙子、孙女说:“一晃几年的功夫,这些吃奶的娃也都要进学堂了,你们要向你小叔学习,今天咱季家不再培养种田的把式,咱培养出一帮秀才来,你们听说过一门四进士吗?那就说得咱们的李中堂,李鸿章大人。李大人的妈妈是个大脚,把全家的事都担起来,下地干活就背着儿子,就从那后背上背出了四个进士,那都是国家的栋梁啊。”儿媳们说:“咱这孩子恐怕不行,我们都没长出那双大脚啊。”邱氏说:“长小脚的也有,张之洞的妈妈就是小脚,可人家张之洞成了两广总督。你们几个媳妇听着,我知道你们对我这当婆婆的不服,可是别忘了,有你们公爹在,我这后妈也是妈。”媳妇们哈哈笑着说:“您永远是妈,就等着这一帮孩子起来中举人、中进士吧,你二老健康长寿,就是全家的福啊。”一家人哄堂大笑了。

茂林闭门读书,晶晶专心在旁伺候,她学会了压镇纸,研墨,她不再远远地看着他写字。尽量地把身子靠近茂林,想把自己深深地印象到茂林的心中。因为她才细细地观看茂林,他虽说长的不算英俊,可眉宇间也透着轩昂的才气。他也不算是粗壮的汉子,可他细声慢语的读书和朗诗中也秀出了粗犷与豪迈。她爱上他了。

茂林写完了一篇短文,头也不抬开口说:“姐,给我沏杯茶来。”这声音小了些,过了一会儿,茂林觉得口干了,抿了抿嘴唇,抬头问:“姐,我的茶沏好了吧?”晶晶有些惊慌地说:“你想干啥?要站起来活动一下吗?”茂林慢慢站起身来,看着晶晶红红的脸说:“姐,你今天怎么了,紧站到我的身边,却听不到我在说什么。”晶晶慢问:“你说什么?”茂林说:“我想喝点茶。”晶晶忙说:“这会儿听清了,我马上给你沏茶,不过沏茶要热水,你还是等一下吧。”

晶晶提着茶壶跑到厨房烧开水沏好茶提了回来,一进屋见到了三嫂春萍。她嘻嘻哈哈笑着说:“那几个嫂子都不在这院里住了,就我能和你们朝夕相处,虽说老爷子发话,这东厢房不让外人随便进,可我也不算外人呀,再说,晶晶早晚要嫁人的,陪伴你时间长的,应该说是我这当嫂子的,五弟你说是不。”

茂林没说话,她又对晶晶说:“妹子,你长的好漂亮啊,我一定张罗着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当成我亲妹子嫁出去,以后咱们可是亲近人呀,别忘了生了孩子那可是姑舅亲。”晶晶脸红的发涨,她把水斟到碗里,双手递给茂林。茂林喝口水对春萍说:“嫂子,没什么事您还是出去吧。我还要读书呢。”春萍瞪了晶晶一眼:“我也是个女人,这斟茶倒水的事我也能干,就是老了,不如她长的水灵了。”说完愤愤地走了。

茂林也生气地说:“这叫什么人呀,四个嫂子就数她不守规矩,依仗着娘家是城里人,还有些文化,这个家就操控到她的手里了。”他说完了,看看晶晶,晶晶的脸上有些微红。他走近晶晶,晶晶却往后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他,茂林说:“姐姐,你的脸色有点红晕,真美,胜似三月的桃花呀。”

晶晶说:“别瞎说,娘让我来督促你的学习。”茂林说:“休息一会儿吗,我来给你读段诗吧,千年相传颂西施,艳花初绽不逢时。为了家国父老情,赴吴侍君泪襟湿。三千越甲可吞吴,岂知弱女有大智。港蠡牵手去太湖,陶地埋下千古诗。”晶晶噗嗤一笑说:“大才子,你说得这些我听不懂,我只会给你洗脚,研墨,斟水奉茶。恐怕这些活也有人不想让我干了。”茂林一撇嘴说:“你是说的那个三嫂子吗?你只当她来说个屁话,有爹娘在,哪有他做主的份呀。爹娘说了,只有你在我身边,他们才最放心。”晶晶一怔问:“这话是真的吗?”茂林说:“是真的,要不怎能让你天天来照顾我呢。我现在就是一门子用心学习,以后真的考上功名,去做大官了,我就带着姐姐你一块走。”晶晶一笑说:“又拿好听的话来唬我了。”不过这一笑还真是甜蜜的。

义和团攻州衙,裔知州给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跑进后衙赶紧领着三个洋人在一个很小的后门溜走了。义和团搜衙也一无所获,此事平息。

州衙按照朝廷旨意在沧州举行一次乡试,季茂林真的考中了秀才。在学堂里,先生立他为学习的楷模。回到家乡,一村人都拥到季家来贺喜,藏先生拉着茂林说:“秀才,秀才本是宰相根那。哪一位显赫的大官员不是从秀才起家的呢。冯国璋不也是秀才出身吗。你给季家屯争了光,多少代人才出了你这么个秀才呀。”他说着,竟然老泪横流了。

黄半仙挤到跟前说:“兄弟,你榜上有名知道沾了谁的光了吗?”茂林说:“请仁兄赐教。”半仙说:“你沾了老太爷的光了,老太爷行善积德,被众人立了善人牌坊,这可是积下阴功,现世现报了。你们季家多兴旺啊,人旺财旺,才会有你这样的好才学。”茂林点点头。黄半仙又说:“兄弟,你还知道沾了谁的光了吗?”茂林说:“请仁兄赐教。”半仙说:“你沾了波月寺的光,波月寺的大师在咱季家屯建庙,就测定财气东来,这是祥瑞之地,庙建成以后,大师们每次讼经后,都在念着季老太爷的慷慨大度,在为你季家祝福,你季家大院被那祥光笼罩了呀,能不出俊才?”茂林点点头。黄半仙又说:“兄弟,你还知道沾了谁的光了吗?”茂林说:“请仁兄赐教。”半仙说:“你沾了咱村神龟的光了。这二年我就观察,神龟的头慢慢地转向,你们没注意神龟的脖子有些歪了吗,再过二年就可能回过头来了,到那时赶上大考,兄弟你考上一甲一名,那神龟是扭过头来拜状元呢。”他说完,一院子人轰声大笑起来。

有人喊着:“半仙你别说了,再说就是沾你的光了。”一村人欢笑着离开季家大院。这才一家人欢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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