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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今天不百合》第88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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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关向雁饯别之后的第二日,唐瑾瑶和怀信就回到了图郡。

唐瑾瑶来此地时,本就没有带多少衣物,现在回京更不用收拾什么细软,怀信亦如此。

离开时,唐瑾瑶颇有感慨。

从前她在宫中是不可一世的皇女,受人敬仰,想要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

唐瑾瑶从前一直盼着长大,渴望长大后建功立业。

成人宴到来的那一天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是来了图郡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么天真。

在宫中为争蝇头小利而头破血流,殊不知塞外疆场上有人为了护家国而热血倾洒。

从前的她未免太目光狭隘了。

幸有这一遭,让她能从以往的梦中醒来,从此真真正正耳清目明。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是到该走的时候了。

待外边无雪微风这一天,唐瑾瑶骑着马便踏上了归途。

关向雁在汀边来不及相送,好在前几天几个人已经打过招呼,此番离去不至于失礼。

唐瑾瑶带着自己的侍卫以及怀信一干人等踏上了归途。

一年前来图郡时,唐瑾瑶心情忐忑怀着忧愁及对未来的迷茫,心中更是畏惧着欺君之罪。

此番回去,怀信依然陪在自己身边,欺君之罪风头已过,况且又胜仗加身,她无所畏惧。

他们从京城来图郡时是夏季,尚且可以露宿山林,但此时冬日冷风猎猎,想野外露宿那怕是天方夜谭。

唐瑾瑶等人白日便努力赶路,争取晚上能赶到临近的城,寻驿馆休息。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他们夜中歇息,天蒙蒙亮时起身赶路。

冬日黑夜来得快,唐瑾瑶等人常常摸黑赶路,身上添了不少刮擦的伤口。

这一日赶路耽误了些,又时逢大雪,不少侍卫冻得发了热。

路上来往车马极少,大雪纷飞几人仿佛要被这雪掩盖在地面上,县城就在前方几里处,此时已能看到袅袅炊烟。

雪夜中冒出的炊烟变成了他们此时赶路的动力。

待好不容易进了城,唐瑾瑶进了驿馆便寻郎中为那些侍卫瞧病。

外边雪花绵绵,她却站在廊上抱着手臂瞧着天。

怀信端了碗姜汤过来,唐瑾瑶苦笑:“我就知道躲不过。”

“既知躲不过还躲,你不嫌累?”

唐瑾瑶没有向往常一般和怀信扯皮,接过姜汤仰头便是一碗饮尽,然后将碗放在怀信手中。

大雪纷飞,天地寂静。

除了风声呼啸外,便是他们二人的呼吸声。

怀信知晓唐瑾瑶怕冷,便想嘱咐她回去,转头一看时,便瞧见唐瑾瑶一脸肃穆。

她嘴角下沉,双瞳毫无一星半点兴致,身子倚着廊柱,手臂却抱在一起,怀信丢出去问询的话也被她敷衍带了过去。

平时唐瑾瑶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鲜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哪怕是白日赶路太累了,她也断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怎么了?”

唐瑾瑶长舒一口气,眉宇之间没有半分欣喜,沉声道:“今天是唐瑾舒生辰。”

此言一出,怀信表情也沉了下来。

唐瑾瑶藏在暗处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掐到肉她也毫不自知。

“四殿下便是今日生辰么?”

唐瑾瑶应道:“许是回京之后她便不是什么四殿下了,母皇封她个什么王也未尝不可能。”

怀信静静听她说着。

“你我此番回去,朝中不知将要变成什么样子,国师一位怕是已有人填补了空缺,也不知那神棍是不是什么妖言惑众的主。”

怀信有些懵地看着她。

她刚说什么?

国师都是妖言惑众的神棍?

这是不是将他也给骂进去了?

怀信轻咳一声:“咳,神棍一词······颇微妙。”

唐瑾瑶注意力渐渐转移到他身上:“我这么说可是有依据的,在你之前那位宗政国师,便是一位跋扈专权的老太太,母皇被立为太女时她便在朝。”

怀信微微诧异,当今陛下继位已有十余载,这么一算,这宗政国师在朝的时间比这还要久许多。

他只知道宗政国师是老臣,却不成想这人竟然如此资历。

当年怀信曾见过宗政国师数面,她保养甚好,眉目之间尽是威仪,当真如天神下凡般。

唐瑾瑶又道:“皇祖崩殂时,母皇胞妹起心夺位,宗政国师表面上支持母皇,但暗地里却说了一些不利于母皇的言论。”

原来当年还有这么一段秘辛,怀信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她说了什么?”

唐瑾瑶转过头,静静看着他;“她说紫微星不临龙驾,太女八字相冲应推迟继位。”

怀信嘴角一抽:“这人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呢。”

唐瑾瑶回忆起往事,没有了刚才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继续将当年发生的事讲给了怀信听。

“后来我姨母派人暗杀母皇,母皇侥幸逃过一劫,紧接着叶荣先斩后奏直接率兵杀入我姨母的住所,母皇才能顺利登基。”

说到这里,唐瑾瑶表情才微微缓和。

再次回忆起当年,唐瑾瑶仍然全身发冷,若是没有叶荣母皇能不能赢得这场夺位之争还难说。

那年她满地蹒跚,乳母抱着她拼命跑,宫中跃动的火光吓懵了她。

怀信察觉到唐瑾瑶出神,将手轻轻放在唐瑾瑶肩上,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衣衫冰凉尽是冬日的寒气,她这样靠着自己时,怀信才感觉到她的肩膀在抖。

怀信环住她,给予她力量。

唐瑾瑶道:“你知道吗?我最怕当年的事再次发生在我身上。”

为了皇位而姊妹厮杀,那是唐瑾瑶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要学会顺其自然,唐瑾舒如何想法不是你能控制的,更何况······她已经伤你了。”

唐瑾瑶一顿,怀信说完后,她觉得自己腹部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仿佛在提醒着她这伤所来何处。

这世上竟有无法相容的姐妹。

“那我就回京给她一个惊喜,我要让她亲眼看到我活得自由自在,端端正正。”唐瑾瑶说这话时牙齿都在颤抖。

风雪怒号,唐瑾瑶和怀信各自散去,她看着烛火半晌难眠。

京中此时必然是歌舞升平一片,朝臣的祝贺、母皇的期盼、百姓的祝福、天神的洗礼······

四殿下千岁。

风雪一夜,第二日路上都堆满了厚厚的雪,唐瑾瑶等人便踩着厚厚的积雪上路了。

日月轮转,一日又过一日,唐瑾瑶等人终于临近了京城,但天公不作美,雪竟是又大了起来。

这日的雪比前几日更甚,马无法上路,士兵也身体虚弱倒在驿馆里。

唐瑾瑶站在窗前便能看到远处的万千灯火。

明明······京城就在眼前了。

她抓着白玉簪的手不断用力,险些将白玉簪生生折断。

忽然,手上传来一阵疼痛,唐瑾瑶抬起手掌一看,手背竟是上红肿一片。

手指上还有几处暗红色的斑点,一阵一阵的疼。

竟是起了冻疮。

唐瑾瑶看着手一阵烦躁,最后她一拍桌子,气道:“真是祸不单行。”

大雪连绵无法赶路,偏偏手又起了冻疮。

“来人,去把郎中叫来。”

唐瑾瑶断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她不像许多人一样,在别人繁忙时忍着病痛不说,认为自己说了便是给别人添麻烦。

她头脑很清醒,身体的病痛若是不选择医治而是瞒着的话,久而久之就会变成顽疾,到时才是求助无门。

那时才是真正的给周围人添麻烦。

郎中本想开一些内服外敷的药,唐瑾瑶拒绝道:“你只开外敷的便可以,雪停时本王还要赶路回京,没空喝。”

郎中唯唯诺诺道:“殿下不如修养些时日,然后再回京,您看这样可好?”

唐瑾瑶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好。”

郎中一阵为难,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怀信:“公子,这······”

唐瑾瑶瞪着怀信。

怀信轻咳一声,他相信如果自己和郎中一道劝唐瑾瑶的话,她很可能下午就骑马上路了。

这丫头脾气劝不得。

“殿下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郎中一叹气:“小人遵命。”

唐瑾瑶并非头脑不清醒之人,京城近在眼前,若是明日上路,不消两天便会到达。

若是真留在这里养伤了,她怕自己会闷出心病来。

索性不过是再苦一两天,又哪会因为这点小病小灾受不了?

雪在第二天停了下来,为保险起见怀信终究还是拖住了唐瑾瑶,让她第三日时才启程。

到京城时是下午,唐瑾瑶本来精神怏怏,但在远处眺望到京城景色之后,整个人精神抖擞,若不是身后还有侍卫,她恐怕真会一骑绝尘而去。

唐瑾瑶进京之后没有片刻停歇。

她将怀信亲自护送到了王府之中,彼时阿绵正在打扫唐瑾瑶的卧室,听到唐瑾瑶回来之后跑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唐瑾瑶被撞的一个趔趄。

“殿下!”

唐瑾瑶望着啜泣的阿绵,笑道:“一年多没见了,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哭什么哭?丢人!”

阿绵擦擦眼泪:“阿绵去给殿下打热水,殿下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便要去,唐瑾瑶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扯回来:“我要进宫,可能会很晚回来。”

阿绵心领神会。

殿下在北疆待了一载有余,期间受过伤吃过苦,此时回来当然是想进宫看看陛下和凤君。

唐瑾瑶让开一步,对阿绵道:“这是本王的智囊,以后住在府里,你们好生对待他。”

阿绵看向怀信,四目相接时她惊叹一下,这人气度不凡,果然是殿下的人。

怀信回视一笑:“有劳阿绵姑娘了。”

阿绵慌乱:“公子多礼了,阿绵受之不起。”

唐瑾瑶笑着拍了拍阿绵的胳膊:“告诉下面的人,本王吃什么他便吃什么,谁敢阳奉阴违的话,你便直接将那人逐出去,这辈子也不用再进京城半步了。”

唐瑾瑶眼神一凛,下人顿时一抖,纷纷道遵命。

怀信眉头略锁地看向唐瑾瑶,唐瑾瑶看着他抿唇一笑:“安心吧,我都应付得过来的。”

唐瑾瑶知道怀信担忧什么,无非是进宫如何应对女帝有关细节的的发问。

况且昭王回京,宫中闲言碎语又起了不少。

胜仗荣光加身,自然是风头无两,但偏偏国师身死塞外,必然会有四面八方的流言接踵而至。

唐瑾瑶衣裳也未换,直接进宫面圣。

宫门漆红,她墨色衣衫踏在白玉台阶上:“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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