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女今天不百合》第61章 传书回京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唐瑾瑶笑意冷然:“看清楚了我是谁,这头是我亲手斩下的,不要将锅扣在别人身上了。”

汀边的人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唐瑾瑶就这样径直走出他们早已溃不成军的包围圈。

然后她侧身转头,只余一句:“滚。”

汀边众人这才大梦方醒般伸出手指想要哆嗦着说些什么,奈何已经被吓破了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情况愈发不对劲,看着图郡众人目眦欲裂的目光,汀边的人如丧家犬一般退了下去,走到台阶上还摔了一众人。

余下图郡的人还没从刚才那一幕醒过来。

刚刚摘下的面皮上都是都利儿的血,唐瑾瑶低头看着面皮,闭眸说道:“楼下的侍卫都死到哪去了?楼上出事这么半天还不上来,等着我下去请他们吗?!”

眼见昭王发怒,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唐瑾瑶用面皮擦了擦剑身,道:“传仵作,验尸。”

魏芝上前一步:“验贝迟的尸体吗?那都利儿的尸体怎么办?”

唐瑾瑶所说自然是要验贝迟的尸体,贝迟在众目睽睽之下毒发倒地蹊跷的很,一定要查清楚。

唐瑾瑶看着都利儿的尸体半晌,贝迟毒发状况惨烈,所食必是剧毒,那凶手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的?

难道是吃食?但大家吃食都是一样的,怎么会只死了贝迟一个人?

都利儿方才咄咄逼人必是早有预谋,现在看来就连牵马上楼都是安排好的,婵托图受伤也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现牵马制造混乱,婵托图表面受伤借故离席,实则暗地跑路,紧接着下毒害死贝迟,都利儿责难,想要将这一切栽赃给齐国,再逼图郡低头。

都利儿刚才举止反常制止贝迟喝酒,难道毒是在那个时候下的?

唐瑾瑶保持姿势思考着,浑身是血一动未动。

旁人看着都怵她三分。

魏芝看着出神的唐瑾瑶,试探道:“殿下?殿下?”

唐瑾瑶回过神来:“将都利儿的尸体一并带去调查,这里保持原样,直至查出原因为止。”

唐瑾瑶继续说道:“婵托图怕是早就跑路了,你再派人去查看一下。关郡尉,这几日汀边必会有大动作,你我要做万全准备,太平日子要到头了。”

魏芝、关向雁连连应声。

唐瑾瑶被重新安排在了一间上房内。

怀信吩咐人给唐瑾瑶烧了几桶热水供她梳洗,又给她添置了一些衣服。

唐瑾瑶一向不喜欢人伺候自己洗澡,故而将下人都遣了出去。

她浸泡在浴桶中,看着手上凝结的血在热水中一点一点散开,闭上眼时,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又充斥她的鼻腔,然后脑中便是反复溅起的血。

以及都利儿没有闭上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她。

唐瑾瑶在水桶中低下头,将自己的头沉入水中,企图用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今日鲁莽了。

当众斩下对方侍卫的头,无异于宣战,而且她的狠话又放了出去,没有经过母皇就擅自做了决定,不知今后会面对怎样的风浪。

若母皇不同意她的做法呢?

她又该怎么办?硬着头皮领着驻军开战?

那不是谋逆吗?!

唐瑾瑶的头一阵一阵的疼,这种疼痛一直延续着,直到她洗了第三遍澡时,疼痛也未减轻丝毫。

温热的水逐渐失去暖意,水轻柔无比,但却抚平不了唐瑾瑶心中的焦躁以及无助。

该怎么办?

人是她亲手杀的,这个烂摊子不能留给怀信一个人去处理,那非大丈夫所为。

若如此的话······

“给母皇写信吧。”唐瑾瑶一抹脸上的水,然后从浴桶中起身潦草地穿好衣服,走到桌边独自研墨。

洋洋洒洒的字体落于纸上,她言简意赅地写明情况,最后她又向母皇请求留在图郡,让汀边之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落笔,唐瑾瑶将印章印在书信上。

长发犹在滴水,唐瑾瑶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侍卫低头出声,唐瑾瑶打开门将信交给她。

“快马传书将此信送回京城,亲自送到母皇手中。记住,行事低调些,一定要亲自送到。”

眼见侍卫消失在院落中,唐瑾瑶才放下心。

做完这些唐瑾瑶头疼剧烈起来,疼痛不再拘泥于一个部位,而是蔓延至全身,最后她的手也不住的抖着,然后她拖着身体扑在床上。

唐瑾瑶蜷缩在被中,无助又害怕。

“砍人头颅的滋味竟是这样吗?”

头发的水很快浸湿了被褥,她渐渐缩成一团。半梦半醒之际,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摩挲她的发,打结的发丝被梳子缓缓梳开,宛如卸去了沉重的枷锁。

朦胧睡梦中,眼前是青衫墨发,还有躺在自己枕边的面具。

唐瑾瑶陷入悠远而又沉静的睡眠中,因为她知道,他来了。

书信被以极快的速度送回了京城,侍卫一路换了三四匹马,她带着昭王殿下的令牌轻松进了宫面见圣上。

书信不过两页纸,女帝不过片刻时间就看完了全部内容,然后捏着纸的手指肚渐渐泛白,最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侍卫回去休息,等候命令。

夜晚,女帝散步在花园里,身后是默不作声的女官。树叶转黄落的零零碎碎,踏在月光照下的黄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唐瑾瑶的那封书信现在还在女帝的袖子里,上面字体一如她小时候写出来的工整,女帝依稀记得唐瑾瑶从前奶声奶气握笔的样子。

光阴荏苒,一转眼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书信上倾灌着书写者的一番豪情壮志以及誓不认输的信念。

到底该不该同意?

女帝犹豫了,此次是个极好的机会,唐瑾瑶若能立下战功在朝堂上便能服众,以后自己也可以给她更多的机会。

但战场瞬息万变,若发生了什么意外,那才是得不偿失。

走过小路,前方树枝影影绰绰,凉亭之中坐了一个人,独举酒杯在萧瑟风中怅然。

女帝缓缓走过去,入鼻的是一阵馨香,她瞬间就认出了这个人。女帝依然没有出声,而是缓缓拿下了那人的杯子。

兰侧君被惊得一颤,回头时他眉头舒展开,站起身没有行礼,而是将自己石凳上的坐垫放在了另一张凳子上。

“陛下,快坐下吧。”

“对月独酌,你倒是好雅兴。见你闷闷不乐,可是有烦恼事?”

兰侧君给女帝斟酒:“圣人烦恼无非天下众生,臣侍的恼事离不开一亩三分地,种种不过围绕着妻主与子女罢了。”

女帝接过酒杯,袖中的信露出一角,没有逃过兰侧君的眼睛,他不经意掠过一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极有分寸。

女帝忧心道:“瑾舒天真烂漫却不服管教,真是让人忧心。若是以后也这般秉性,如何能辅佐新君王?”

兰侧君用力稍大了些,手中的茶点簌簌掉了不少渣滓,直接落在了茶杯里。

看着化在茶杯中的渣滓,兰侧君绽开一笑,然后将茶水撒了一圈倒在地上:“茶水脏了。”

“瑾舒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臣侍盼着她能长大一些,最好能像昭王一般,那样臣侍也就心满意足了。”

女帝闻言一笑:“性格一事强求不得,瑾舒也不必如瑾瑶一般劳累。”

此话隐晦至极,兰侧君却听出了话外之意,不必劳累也相当于不必担任重位。

女帝前言后语都透露着唐瑾舒无缘储君之位,兰侧君拂了拂袖子上的渣滓,今日倒是没白打听陛下行踪,也算是知道了陛下的意思。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天下没有父母不是抱着这样的愿望的。

兰侧君道:“昭王离京许些时日了,到底还是个孩子,一人在外莫不是要受苦了。臣侍看着昭王殿下长大,尚且算半个父亲,那个地方,唉。”

兰侧君没有说那个地方怎么样,只是叹了一声气,担忧的样子又勾起女帝的思虑。

“北疆动荡,瑾瑶在那个地方又要待许久了。”

兰侧君举杯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瞬的认真,然后那种仔细打探的神情便消失殆尽。

“从前在母国的时候,师傅总说我们这些水滴要努力汇聚到大海之中,成为强大的本身。现在看来这句话,也应当送给陛下。”

兰侧君放下杯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一处破绽:“陛下觉得呢?”

女帝摩挲着杯子,细细思索这句话的意思。兰侧君笑笑,从侍子手中结果香炉,放在女帝面前,然后他拄着脸静静看着女帝,眼中尽是爱慕。

“何为水滴?何为大海?”

兰侧君凝眸深思,眼神扑闪了一下,倏尔笑道:“臣侍想不通,只是觉得我们这种浮萍贱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女帝似乎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没有深究。兰侧君久居深宫已经磨去了棱角,他时常望着苓国的方向沉思,似乎宫中的一切都无他无关。

女帝觉得,许多事他不是想不通,而是根本不想想通吧。

宫中如豺狼虎穴,多少人都在藏拙保命。

女帝不以为然笑笑:“朕从前在期待着朕的女儿们到底谁会先一步成为这个国家的未来,现在看来瑾瑶似乎迈出了第一步。天佑我齐,朕不该束缚她。”

这个回答令兰侧君开心极了,仿佛唐瑾瑶如他的掌中明珠一般。

“陛下圣明。”

女帝站起身:“走吧,去你宫里坐坐。”

兰侧君脸色一僵:“陛下可要记得及时将这个消息告诉凤君,毕竟昭王身在北疆,父亲挂念。”

女帝若有所思点点头:“朕倒是忘了,还是你机灵。”

兰侧君目送女帝走远,然后站在原地吹着冷风。亲自将女帝送走,他似乎没有一点不开心。

弦月孤清,越发显得宫中冷寂。兰侧君举杯对月满眸深思,转身时就看到了站在亭边的唐瑾舒。

唐瑾舒手中还抱着一件披风,她轻轻将披风披在自己父亲身上。这时,唐瑾舒清楚地看到兰侧君的眸子浓云散开,以往心事重重的脸上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温暖。

“父君,你为什么让母皇去凤君那里?”

兰侧君看向女帝消失的方向:“因为父君不需要她的怜悯了。”

唐瑾舒惊得手顿住:“父君你怎么这么说?这宫中谁不希望得到母皇的怜悯,如今我落三皇姐一头,你也要为我想想啊!”

兰侧君眼中笑意渐凝,全抛唐瑾舒的幼稚想法于脑后:“你还不明白你母皇的意思吗?你身份低贱不及嫡女三殿下尊贵,东宫之位不要妄想了。”

他从唐瑾舒的手中抽出披风一角,头也不回地走进满枝黄叶的御花园里。

唐瑾舒站在亭中,眸中恨意渐渐凝聚,因为惧怕自己的父亲又不敢发作,最终她只能一拳捶在桌子上。

恼怒后,就是委屈。

在这个宫中没有一个人爱她,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母亲从未对她投过关爱,甚至没有抱过她,而自己的父亲眼中全无自己,半聚笑意的眸子让她森然犯冷。

兰侧君听着花园中传来的唐瑾舒的哭声,表情恢复平静,似乎是故意刺激唐瑾舒一般。

而远在图郡的唐瑾瑶却全然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都利儿被斩后,太守府衙所有人都陷入了备战状态,城楼上守卫时刻警戒异动,城中更是加了宵禁。

唐瑾瑶在上下戒备的图郡等了几日,却一直未有回信。婵托图却在这几日安扎了军营,汀边营地距图郡离了一段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当探子把这个消息传给图郡众人时,众人再次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魏芝腹诽道,难道此战就不可避免了吗?想她安稳在图郡待了几年,两方虽不和平但也没有如此大动干戈。魏芝看着在一边同关向雁规划图郡部署的唐瑾瑶,不禁暗叹。

到底是少年人心高气傲,此事如果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就不至于如此,也不知这个昭王留下是福还是祸。

几人规划部署认真至极,全然没有注意到魏芝早已思绪飞走。

书房内一片紧张的气氛,书房外却传来一阵呵斥声打破室内的严肃。

“闲人免进,姑娘请回。”

卫戎的声音传进来:“姐姐,我是昭王殿下的侍女,来给各位大人送茶水的。”

唐瑾瑶注意力从地图上转移出来,喃喃道:“这丫头够欠的,都说了这里不能来了。”

兵力部署乃是机密,自然不能让闲杂人等知道,唐瑾瑶深谙此理,早就吩咐卫戎不要靠近书房。也许是这丫头伺候人惯了,竟然主动过来了。

唐瑾瑶打开门后倚在门口挡住卫戎的视线,看到唐瑾瑶后,卫戎委屈的叫道:“殿下!”

侍卫唐刀交叉将卫戎拦住,壶中的茶水也洒了一些在托盘上。

“我说了不让你来的,”侍卫将刀放下,唐瑾瑶走过去接过托盘,“下不为例。”

卫戎的大眼睛扑闪着让人看了有些许不忍、她目光牢牢追随着唐瑾瑶,哪怕房门被重新关上了卫戎的眼睛也没有离开房门片刻,仿佛要看出什么来。

侍卫觉得她奇怪,连连瞥向她,被发觉后卫戎看着两个侍卫露出一个笑容,离开了书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