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你个小无赖赶紧给老娘麻溜的滚！”

白果居委会二层办公小楼里，老远就传来了居委会主任李淑那堪比狮吼功一般尖锐洪亮的怒骂声。

附近的居民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不用说，肯定又是在骂叶家那个小泼皮呢。这几年，能够把李主任气成这样的，也就只有叶家那个小泼皮了。

“你个小泼皮，还能要点脸啊？远的，咱都不说，就说去年社区给孤寡老人送清凉，你这臭小子，看到有空调舔着脸挤进来，硬是从一群老头老太太手里抢走俩空调，把我们居委会的脸都丢尽了，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李淑双手叉腰怒骂道，气的脸都红了。

“李主任，咱这不是困难吗？”叶阳双手一摊，委屈的看着李淑，那小眼神，人见犹怜。

“你要不是困难，还能让你抢走俩空调？嘿，拿走就拿走吧，结果你小子呢？转手就给卖掉一台，还就在居委会门口叫卖上了。你都无赖到这份上了，我说什么了？”

“空调搬走也就搬走了，卖你也就卖了。结果你丫的倒好，居然还每个月跑到居委会要电费，你当居委会是慈善机构呢？

你叶阳当真缺钱就缺到这个份上了吗？对，你14岁爹妈就不在了，自己领着弟弟不容易。但是凭良心说，这是你不容易吗？这压根就是我居委会不容易！逢年过节得先给你送钱去，要不然你就是三天两头各种闹腾。别说是居委会了，就是区政府你现在都熟门熟路了吧？保不齐，张区长家在哪你都门清呢！”

李主任那是越骂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停不下来的数落起叶阳来。本来就胖的李主任，被叶阳气的肉抖。

“嘿，我还真知道在哪。去过几次，还在区长家吃过两回晚饭！”叶阳不羞不臊的接过话茬说道。

“甭说，张区长脾气比主任您可好多了。如果区长知道，这次的关怀肯定有我一份，毕竟我也是全区有名的困难户！”叶阳故意提高音量的囔囔。

“有个屁！”

李主任操起旁边的扫把就要来抽他，“你个小无赖还要不要脸啊？这次是关爱妇女的福利，你也好意思舔着脸来插一脚？”

外面看热闹的一听，顿时乐了。都知道小泼皮爱占便宜，要钱不要脸的那种，只是没想到连关爱妇女的福利都不放过。

“我这也是被生活给逼得啊！”

叶阳开始扮可怜，眼睛不停的眨，硬是想要挤出几滴眼泪来。

“滚，中秋的时候给你留一份！”

“两份！”

叶阳一听，连忙竖起两根手指。

“最好折现，送的那些都是啥玩意，卖都卖不了，还是钱最实在。”

李淑两颗大眼珠子一瞪，咬牙切齿，“你滚不滚？”

“行，两份就两份！”

这时候居委会办公楼里传来了张区长迫不及待的声音。

“李主任，你看，区长都答应了！”

叶阳一听，两眼冒光。

“滚！”

“好嘞！”

叶阳两脚抹油，赶紧滚蛋。这次便宜是占不到了，不过他刚才也进去看了，也没啥值钱的玩意，而且还都是女人用的。

倒是每年社区发放的中秋福利值得期待，一下子搞到两份，赚了，赚了。

在楼上窗户口看到叶阳走了，张区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堂堂一个区长，见到叶阳居然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丢脸啊！

“一晃三年了啊！”

张区长点起一支烟感叹道，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到叶阳时的场景，那是三年前的一个下雨天，叶阳还是一个15岁的孩子，比现在还要稚嫩很多。

初次当区长的他，看到一个衣不蔽体的15岁孩子领着一个12岁的弟弟生活，同情心泛滥的不要不要的，兜里仅有的五千块钱给他了，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了，能给的福利补助全都给他了。

直到几个月后张区长亲眼看到叶阳阔绰的花两千多买了一双某j牌鞋子，当时的世界观都崩塌了，这是他娘的困难户？

再经旁人指点，张区长才意识到，这小子就是瞅准了他这个区长初来乍到没有经验，特意装可怜博同情，那个下雨天，那身破烂的衣服都是故意的。

年轻的张区长被更加年轻的叶阳上了一课。

这孙子，不是穷，就是占便宜。

此后，张区长打算对叶阳这等泼皮无赖狠一点，但……不提了……工资卡就差直接改成叶阳的卡号了。

这小子肥了，张区长穷成了孙子。

干脆，张区长也学乖了，不见了，坚决不能见了，这小子人贱花招多，套路一个接一个，玩不过，认怂。

“他真的退学了？”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张区长微微侧过头。

“听说体测不理想，谁知道这小子。”李主任摇了摇头。“张区长这件事您还是别过问了，你的心地善良被这小泼皮吃的死死的，见一次面吃一次亏。”

“唉！”

张区长叹一口气，没再说话，默默的抽烟。

一个上大学的好苗子，可惜了……

——

城乡结合部，一栋西式小洋楼，这一带的小楼房中，就属它最漂亮。

这西式小楼不是村里首富的，也不是居委会主任李淑家的，而是首屈一指困难户叶阳家的。

以前，叶阳家条件不错，父母是在外地做生意的。四年前父母突然就没了，邻居们都很同情这兄弟俩，为他们以后的生活而担忧。

谁料，14岁的哥哥叶阳愣是把这个家扛起来了，撒泼，耍横，玩无赖……

吹着口哨，走到门口，看着这有点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叶阳停下脚步，眉头紧皱，寻思着：“找个机会得把区长请过来吃顿饭，让他帮忙把这又旧又丑的铁门给我换了！”

找什么理由呢？

叶阳前不久刚以弟弟考上一中为由请客吃饭，张区长还送来了一千块钱。

“没由头啊，要不我去找个女朋友，请张区长吃个饭？”

损是损了点，但这不失是一个办法。之前，还指望明年上大学好好薅一笔，现在没戏喽！

“想什么呢？一脸的贱笑！”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吓得叶阳一跳。

叶阳大叫一声，猛然回头，看着电工李老头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不在厂里呆着跑出来干嘛？”

“我看到区长的小车了，哪次区长过来你小子不去薅羊毛？这不是来沾沾你的光，蹭包烟抽嘛！”

老李头贼眉鼠眼的看着叶阳。

叶阳顿时火冒三丈，他不提烟还好，一提到香烟，叶阳就火冒三丈，直接就撸袖子，“老骗子，我没去找你算账，你倒送上门来了！”

“骗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你说你缺德不缺德？”

“小子，怎么能污人清白，你说我不正经我认了。但我怎么骗人了？”

叶阳这一通火气把李老头骂的莫名其妙，骗人？还骗你？整个街道谁不知道你个小泼皮无赖，别说是骗你了，都没人敢占你一点便宜。你丫的往地上扔个矿泉水瓶都没人敢捡。

“忽悠我数星星提升血力值，现在想想我特么怎么这么傻？居然还相信你个老骗子了，每天一包烟的伺候着！”

“现在好了，血力值才47，体测没戏，老子提前一年高中毕业了！”

李老头被叶阳骂的插不上嘴，只能点起一支烟，让他骂完。

足足半个小时，叶阳这张嘴都没有停的意思，李老头看了看地上几个烟头，实在忍不住了，“我现在能说话吗？”

“说，你说，我看看你这个老骗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阳不仅没有消气，反倒是火气越来越大。要不是知道这李老头有过碰瓷的前科，叶阳都想抽他了。

“47是有点低……怎么会这么低……没道理啊！”李老头眉头紧皱。

“不过去年国家线也就是50，就差3个点而已。距离明年高考体测还有九个月的时间，你还是有机会的呀，真的就放弃了？”

叶阳火大，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差三个点？还而已？你个老骗子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颗市价五十万的蕴灵丹也就只能提升一个点的血力值。差三个点的血力值那就得三颗蕴灵丹，一百五十万。”叶阳咬牙切齿的跟他算账。

“让我去哪找一百五十万？你给我？还是让我抢银行？”

李老头讪讪一笑，也对，对普通人来说，提升血力值的确很难很难，市面上倒是有提升血力值的药物，不过那价格一看就是普通人享用不起的奢侈品。

“没道理啊……”

李老头上下打量叶阳，自言自语。

“去给我买包好烟，一会去厂里我再给你好好研究研究！”

“还想骗我烟？”

叶阳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这是对我的智商有什么幻想吗？”

李老头也没搭理他，双手背在身后，转身便走，心中暗道：哼，你小子还能不来厂里上班吗？这包烟，我抽定了。

叶阳很生气，咬牙切齿、信誓旦旦绝对不会再给老骗子一根烟抽。

但是晚上去厂里上班的时候，他还是顺便从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抽死你个老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