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微知道母亲骨子里那点不想让她看见的要强，没下去，只是去厕所，打开了从外面扣住的门，进去抱住了早就哭崩了的俞南之。

如今想起很多事情，还有点历历在目的感觉。

聊着聊着，胡雨微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觉得，怎么对我都行，但我母亲的身体真的不好，她夜夜失眠，关节也不好，哪一边都不好。”

“为什么这种事情还会上升到家里人身上呢？”胡雨微问着，不再出声了，只是滴滴地啜泣着。

她的话语，满满都是绝望的意思。

另一边，江文昕也开始了审讯。

江文昕负责的，就是最开始就表示出了“我很难搞”的王一若。

王一若进来的时候，还顶着一张让人看起来有点不舒服的臭脸。

“......”江文昕看见她这个表情，差点骂出声。

如果是否有什么前因后果，这样以暴制暴的行为都是不对的，很显然，这个王一若似乎没有做错事的自知之明，到如今了还在跟江文昕甩脸色。

江文昕沉下声音，用在她这里并不算好的态度说：“这里是警局，希望你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死人，校园暴力，这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最后出了什么事情，可保不了你自己。”

“你不用威胁我，我知道该怎么说！”王一若还是有点不耐烦，“该配合调查的我都会配合。”

江文昕在她面前坐下了，“那好，那我问问你，今天凌晨，你在家里睡觉是吗？”

王一若一脸不敢相信地问：“你们怀疑我？”

“没有怀疑，但是是例行排查。”江文昕叹了一口气，打开面前的笔记本，准备做记录，“希望你配合一下。”

“是。”王一若没好气地说，“我家走廊有监控，我回家后就没出去，只有今天早晨去上课的时候走了，这点监控拍的到。

“好。”江文昕继续问，“再问问，凡事总是有因必有果的吧，你们这么针对俞南之和胡雨微，是为了什么？”

“为了很多。”王一若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比如？”

“比如，俞南之的母亲和胡雨微的母亲都是小三。”王一若说完，露出了一个带着不屑加鄙夷的表情，“他们两个，全部都是婊子的孩子。”

“......”江文昕说，“你们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猜猜他们的出轨对象是谁？”

江文昕没说话。

王一若笑了笑：“全部都是李依萱父亲，你们说好不好玩？”

胡雨微的审讯已经差不多停止了，正好走过来的林衍三人，其他还没理清楚，在外面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这什么情况？”沈酌然惊讶了一下。

“我们都刚过来，你醒醒。”林衍对于这样的言论也有点诧异。

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什么课讨论的，几个人没多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坐下后，常于安才小声念叨了一句：“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谁聊起过，当时我们班上有个女生妈妈是小三。”

“不过那时候应该还是不存在太严重的校园暴力的。”常于安说，“虽然我不怎么涉及班上的交际圈，但是同伴内闹成这么大，我还是会知道的。”

“没事，先看看这边后面的情况吧。”

林衍说：“其实会出现这样伴随下的很多心理，很多时候都是父母那边的教育问题没有处理好。”

沈酌然赞同的一点头：“唉，苦的都是孩子啊。”

“李依萱跟你们说的这个情况吗。”江文昕在里面问。

“是。”王一若非常大方地说，“李依萱父母关系不好，就算分开了也天天吵天天吵，就是不能见上一面，夹在中间的依萱更是他们两个家长的撒气桶......呵。”

王一若说到这里，脸上有一点盖不住的愤怒和悲伤：“依萱都是被这样的环境逼迫的。”

“她是，我们也是。”王一若说。

“依萱的父母经常因为曾经的事情吵架，某一次过去的时候，依萱就听到了。”王一若说，“后来，依萱去问她姑姑，也就是我们原来的班主任，她也承认了这件事情确实存在。”

“她跟依萱说，这是她父亲年少不懂事，家里也非常恨这样的情况，偏偏那时候没拦住，最后也没办法得到很好的处理。”

王一若越说越快，恨意更多：“偏偏是这样，那个狗男人知道情况后还联系过俞南之和胡雨微的父母，两个贱人！后宫他妈的都抱成团了！”

王一若说：“互不干涉的生活不好吗？非得全世界犯贱，最后让自己的孩子来收这个场吗？”

“你们是为了这个动的手吗？”江文昕说。

王一若先前说着激动前倾的身子已经靠了回去：“当然不止是这个，联系的时候还没分班，分班后，俞南之那个女人，呵呵。”

“她可是非常高傲还带点挑衅的看了我们一眼啊！”王一若越说越来气，“母亲抱团，两个有血缘关系的情妇的女儿也抱团，真他妈牛逼。”

一直以来，都有这么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说法，可江文昕总出于潜意识表现的觉得，这个看上去非常懦弱胆小的俞南之，不该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想是如此想的，但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确实是未知的。

出于优先保护受害者的心理，像俞南之和胡雨微这种必然受到过伤害的人，从心理上确实是容易让人产生一点误差，这一点，其实他们作为警察是明白情况的。

不过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就算激情，也有一个“因”，她们要做的，还是调查这个“因”。

“那么，你们们都对她们两个做过什么呢？”江文昕问。

王一若想了一下：“很多，打骂都有。”

江文昕试探地问了一下：“最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呢？”

“......”王一若抬起头，似乎想要从江文昕的视线里找到她的想法和意思。

未果，王一若开始开了口：“你什么意思。”

强奸这件事情，暂时没有实质性证据，不好问太多，就算有，现在来问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王一若避开江文昕的视线，承认道：“有过一次强奸未果。”

外围的人的三人和江文昕齐齐顿住，表情有些惊讶。

“真的有？！”沈酌然难免惊叹了一句，“这年头的小孩子也太可怕了吧。”

林衍没说话，面色沉重了起来——对于这件事情，他不怀疑这本日记存在的真实性，却是怀疑这个内容的真实性的。

无论行为成功与否，单单有了这个想法还差点实施就够恐怖的了。

感觉自己无端受到伤害的常于安又沉默了：“......”

不过，这个年代的孩子确实早熟，这一点是没错的。

王一若满不在乎：“反正没成功。”

江文昕双手交叉撑着，她看着面前显得泰然自若的人，倏地想起了另一边两个完全不同的情况，用非常平静地语气说：“你知道，就算强奸未遂，这种行为也是犯法的吗？”

王一若一个“那”字脱口而出，可话没说全，她自己给吞了回去。

“我知道。”王一若说。

江文昕看着已经侧过头逃避视线的她，叹了口气，先拿着电脑走出去了。

外面的麦是开着的，江文昕在里面的时候，就知道外面那边林衍他们已经过来了。

“这什么人啊！”江文昕关上门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监控里，女生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一言不发的坐着，对于如今这样能给人一点压迫感的环境没有丝毫恐惧。

“差不多先换人吧，这个审讯工作会是个持久战。”林衍说，“走，去问问俞南之那边的情况，如果真的有这件事情，还是得从俞南之那边撬开口。”

林衍坐在转椅上，转了一圈，把视线打到在后面的常于安身上：“毕竟按照小常的意思，他看到的记录可是强奸成功，而这边的意思可是强奸没成功。”

常于安说：“我可以确定本子上的内容，这两个人，应该有一个人在说谎。”

“审审看看吧，又不能直接说看到了日记，唉。”

外面的四个人差不多聊了一下，里面的人已经在其他同事的配合下换了，林衍刚计划着差不多把他们带去看看俞南之的情况了，刚回来的段武就走了过来：“李依萱父母到了。

林衍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皱了皱眉：“终于是来了。”

“文昕那你这边继续审，酌然你带常于安过去，我跟段武过去看看吧。”林衍走之前，还补充了一句，“你跟胡雨微之前是同学，说不定聊起来会比我们方便很多。”

常于安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一直没找到时机跟林衍提这件事情，正好他此刻林衍自己提了，常于安自然是没意见的：“我知道了，我等等就去问问看。”

“嗯。”林衍点点头，跟着段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两个人同时到了，现在在停尸那边哭呢。”段武的表情显得很头疼，“所有情况都知道了，哭的我真的是。”

这种亲人分别的局面他们是见惯的，每次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每次经历这种事情，他们都还是难免觉得不忍，同时也为了这样的情况烦恼。

因为一旦到了这种时候，亲属的情绪是最容易失控的，搞不好，还会给整个刑侦工作增加很多麻烦。

林衍点点头，做好准备走了过去。

李依萱的尸体已经被白布盖上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是年轻的中年女人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着。

另一边的椅子上，也有个男人，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十分痛苦。

“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跪在地上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几乎把面前的布沾湿了。

有警员想上去劝阻，可话没来得及说多少，人就直接被那边一只手打飞了。

“......”

见到林衍进来，后面的同志忍不住喊了一声：“林队。”

还在哭泣的女人猛地抬起头，看着林衍，眼泪倏地更加汹涌。

她一路酿呛的跑过来，用极大的力气抓着林衍的手，把他整个人带着一弯。

女人几乎是要跪下来了：“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一定要抓住凶手，一定要抓住凶手啊，还有，还有我女儿的全尸，求求你们了，这个也一直要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