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海报应该是与那啼哭的婴儿有些关联。
潘明收回杀猪刀,伸手沿着边角揭下了整张的海报,当年的海报都是米浆糊黏贴上去的,揭下来以后都比较完整,这里基本都复原了当初的场景。
若不是潘明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第二病栋的二楼中的话,可能还真以为回到了记忆中属于童年时期的九十年代。
就连细节都如此真实,看来这里应该也是一个异常区域的场景。
潘明从踏上二楼以后始终保持着重瞳状态。
“深渊凝视”开启下,潘明是不可能受到幻境影响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第二病栋中拥有着不止一个的异常区域。
通常来说一人强烈怨念只能生成一个异常区域,但也不排除曾经在这个地方拥有过怨念的人远远不止一个。
将海报从边角卷成了一根纸棍儿,潘明继续前进着,来到了之前发出哭声的产房。
刚将病房门推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就传来了一个男人劝说的声音。
“秀云,你就把孩子给打了吧,计生办的同志已经上门好几次了。”
潘明偷偷摸摸的将半边脑袋凑到缝隙边。
这是一间很传统的三人间病房,绿白相间的涂装,靠近门边的病床上围着一圈的人。
有身穿花布棉服的大妈,有穿着工装的年轻人,也有几个白大褂、白圆帽的医生,他们都在七嘴八舌,唾沫横飞的劝说着。
而在病床靠墙头的位置还站着一个用红皮筋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
与大人们的浮躁不同,小女孩显得很文静,她的手中倒提着一个小小的布娃娃。
潘明默默窥视着,忽然,小女孩子转头对着门口露出了一个微笑。
然后,将倒提着的布娃娃重新抱回了怀中,继续安静的看着病床上的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很瘦。
她的脸部已经瘦的凸出了颧骨,黄褐色的脸色,显示出了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糟糕。
女人盖着医院的白色被子,上面有一个醒目而鲜红的红十字图样。
红十字的位置,正是她已经隆起的小腹。
很明显,这个被叫作秀云的女子,她是一位孕妇。
此时的她一脸倔强,给瘦削的脸庞添上了一丝坚毅,她双手捂着里的肚子,正在舌战群儒,据理力争。
女子本弱,为母则钢。
肚子中的小生命给了她莫大的力量。
“姓周的,你这个捱千刀的,我肚子里,那可是你的孩子啊!”
秀云黄褐色的面皮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潮红。
“秀云…我们真的不能再生了…要罚款好几千元呢,还会被计生办给通报到单位,我现在一个月才180元钱的工资,你也得为我们想想啊!”
穿着工装的年轻男子是秀云的丈夫,看到自己的妻子如此激动,他一脸不忍的辩解到。
“今天,人在孩子在,人亡孩子亡!”
秀云的情绪变得更加的激动。
女人本就是感性动物。
加上母爱的作用,秀云直接变成了一个火药桶。
她一个鹞子翻身,挺着大肚子用超乎寻常的敏捷速度翻下了病床,撞开了围着的两名医生就要冲出门外。
吓的门外窥视着的潘明就要往门边闪去,可是秀云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后面的大妈以及她的丈夫给拽住了。
而后,所有人一拥而上,仿佛他们在对付的不是一个可怜的孕妇,而是某个穷凶极恶的恶徒。
这是那个计划生育被执行的最狂热的年代,疯狂的计生办会用一切手段,“协助”大家贯彻只生一个好的原则。
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二十多年后,我国开放了二胎,不知道她们会作何感想。
被压制住的秀云不在争辩,只是发出了凄厉的嚎哭。
“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哈哈哈,我的孩子没了。”
“你、你、还有你们,也别想要孩子,哈哈哈。”
哭着哭着,秀云又突然开始发笑起来,语调怪异的疯狂诅咒起来。
而病床旁那个小女孩,则是一脸悲怆的抱着娃娃慢慢的蹲了下来。
“为什么不帮我的妈妈?”
她再一次看向潘明,眼中带着渴求。
小女孩话音刚落,周着的场景再次变化。
房间里变成了一间办公室。
一间潘明觉得很熟悉的办公室。
窗外阳光正好,麻雀叽叽喳喳的铁窗旁跳动着。
“李医生,我媳妇儿就拜托你了…”
说话的是秀云的丈夫。
这一次他没有穿工装,而是整整齐齐的穿上了一件带花色圆点的西服。
在他身旁的秀云头发比之前长了许多,脸部也更加的饱满,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可是她的小腹平坦,神情呆滞的抱着之前那个小女孩手中的布娃娃。
潘明可以想象得到,她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
因为那个被称为李医生的,正是可恶的李俊。
年轻时的李俊。
被送到李俊这里,不是秀云悲惨经历的结束,而是开始…
李俊笑容满面的对着秀云丈夫答应着,眼镜之下的眼神始终盯着秀云,就像发现了某一个崭新的玩具。
潘明的手中依然抓着之前场景,从墙上揭下来的海报纸棍,正当他打算冲进办公室里,给李俊锤一顿的时候,场景再次变换了起来。
这一次的场景又变回了夜晚。
而房门另一边是明显更加宽阔的一个房间。
房里头有一盏白炽灯,散发着不太明亮的光芒。
秀云神情惊恐的被绑在一个古怪简陋的木椅子上,她手里依旧紧紧的抓着那个娃娃。
在木椅子的线条上,缠绕着好几圈暗黄色的裸露铜线,一直连通到一侧,一台类似变压器的机器上。
李俊正在那个机器上不断地操作着,时不时的拉下某个闸刀,按下某个按钮。
潘明耐着性子观察着。
他已经明白了,这些场景都是特意再现还原给他看的。
也许,从这里面,他可以完全知道李俊是如何培养出那么多的人格分裂症患者。
很快,李俊就准备好了。
他缓缓后退两步。
看了看被绑在铜线圈木椅子上的,可怜巴巴的秀云。
就像在欣赏一副艺术品。
“完美!完美!成为我的病人,与我一起获得新生!”
李俊语气狂热的说道。
说完就走回机器旁,拉下了最大的那个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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