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厂那件事情,后来严明听说交给那天值班的张伟那组了。张副所长倒是雷厉风行,先是把砖厂的老板给刑拘了,之后又把电工、法人代表等一系列的人员捉拿归案。之后又向镇政府汇报,又由政府出面组织协调赔偿,很快得到了赔偿的死者家属就将死者下葬。
一件在严明看来很大的事情,在张伟娴熟的业务能力下,有条不紊的被处理了。
事后指导员见到严明,一脸纳闷的问严明:“他们那些人为什么老是找我不找你呢?”严明心里明白肯定是冼所在中间做了工作,但是他又不能跟指导员明说这件事,那就等于出卖了冼所。虽然严明没什么工作经验,可也明白那是出卖领导是单位的大忌。
所以严明想了想,笑着对指导员说:“还能因为啥,估计人家看我是个大头兵呗,不稀罕找我呗”。指导员听了严明这话,撇了撇嘴没说话转身走了。
下班回家后,严明跟他老子说起这件事。
老严听了之后,语重心长的跟严明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让你进机关了吧?就你这个政治智商,在机关一准被人玩的团团转。需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有人倒霉。在机关混需谨记:脑子转的慢,锅从天上来。”
当时严明对他老子的话还不以为然,直到他到了刑警队的第二年被领导坑了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老子说的是真理。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天气也一天天的转凉。这天又到了严明休息的时候,张良约了严明一块出来逛街。
两个人走在步行街上的时候,严明下意识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他看见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时而拌嘴时而娇嗔,又看见周围每个人脸上笑靥如花,还看见右前方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一群小朋友因为糖人师傅随手挽个糖花就欢呼雀跃。
突然间严明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挽着严明胳臂的张良,一霎时间就察觉了严明的异状,抬头看向严明,迭声问道:“怎么了?”
严明抬起下巴,对着周围划了一圈:“你看,每个人都是那么快乐那么高兴。”张良迷茫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吗?”严明哑然失笑,对啊,有什么不对吗?自己的职业让自己每天接触的都是人们的负面情绪,接触到的都是哀、愁、苦、怒等情绪,下意识的觉得生活中就没有了快乐。
于是严明甩了甩自己的头,努力的将工作中的不开心放下,转头对着关心望着自己的张良,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时起了恶趣味,对着张良的娇唇吻了过去。
张良猝不及防下,被严明偷袭了个正着。瞬间脸就红到了耳根,抬起小手敲打在严明的胸膛上,娇嗔道:“讨厌,流氓,要死啊。”严明借机一下子把张良抱在了怀里,张良假意的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开,也就任由严明抱着她了。
路上的行人看着这一对年轻人,不由的感叹道:“年轻真好真奔放。”
夜晚将张良送回家之后,严明看着自己的小弯梁摩托车,再一次的下决心:明天就去换个好摩托!
第二天又是严明这组值班的日子,于是换摩托车的事情,只好再往后压一压了。
照例在值班接电话的严明,在无聊中渡过了一上午。随着天气的转冷,人们户外活动的时间减少,警情也相应的减少了不少。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严明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值班室的长凳上玩手指头的时候,一位女子哭着跑进了派出所的值班室,进门扑通一声就躺在值班室的地板上,打着滚的哭喊着:“不能活了,活不了了,哎呀~~~”
已经不是菜鸟的严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摄像机,架好之后才站起身来问那女子:“别哭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那女的也不答话,就是一个劲的哭。严明一连问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应,想了想之后,严明干咳了一声:“那啥,这屋里有摄像机,你注意一下。”
果然,这女子的反应和严明预想的一样,立即停止了哭泣,然后坐在地板上跟严明说起事情的原委来。
据这女子自称,她家是在派出所往南的路口那卖胡辣汤的。那家店严明也知道,在靠近县城大十字街的地方,那块是县城里早餐店聚集的地方,约等于大城市的小吃一条街,但是这条街又不是政府组织的,完全是民众的生活习惯所致自发形成的。
她的店铺是一间夫妻店,临街的门面店,出了卖胡辣汤,还兼售小城的名吃“油酥馍”。这油酥馍是当地的特产,跟大众平时吃的手抓饼差不多,但是比那个脆也比那个小,当地的油酥馍仅有巴掌大小一个。外地的不少人倒是也去学习做法,可是无论如何让也做不到当地人的那个地步,最后反倒让油酥馍落了个诨名“鸡蛋灌饼”。
油酥馍,其膜皮酥脆透亮,可以一层层的揭着吃。因为胡辣汤搭配油酥饼比较合大众的胃口,所以平时生意也不错,严明也去过那家店几次。
这生意一红火了,有心人看在眼里就不舒服,于是这门面房的房东就想加她的租金,她跟房东商量说是刚开始做生意,又是小本生意,看着红火其实没攒下多少钱,让房东给缓缓再涨。
房东提出来要跟她单独商量,让她到了房东的家里。这房东呢,是干殡葬业的,当地人管这行叫一条龙。他的店面就在这家胡辣汤店的隔壁。
这女子说她也没多想就跟房东去了他家,一进门房东就从背后抱住了她,然后就开始吻她,接着就脱了她的裤子,正在这个时候房东的老婆回来了,见状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说到这的时候,这女子往投上捋了一把,当场就捋下来一撮头发,然后哭着对严明说:“你看看,给我打多狠,强奸我还打我。”说完又开始在地上打着滚的嚎啕大哭,边哭边喊:“不活啦,哎呀,活不了啦。”
严明听她说完,顿了一下,然后跟那女子说:“那个,我这里是派出所,你要是告强奸还得往里去,里面刑警队才是管这个的。”
听严明这么说,地上女子立马止住了嚎哭,轱辘一下翻身爬起来就往刑警队值班室跑去了。变脸之快,止哭之快,让严明叹为观止。
正在严明感叹的时候,张良来电话了。她下午没事就想问问严明正干嘛呢,严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讲了一下,张良说道:“好可怜呀,你怎么不帮帮她哩?”严明回道:“我这是派出所,那强奸案件是八类严重刑事犯罪案件之一,我这办不了那种案子。”
“这么说,刑警队好厉害呀”张良应道:“那你啥时候能到刑警队啊?”“呃”略显尴尬的严明回道:“快了快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别的就结束了聊天。
这个时候,郁青踱步到了值班室,问严明刚才是怎么回事。严明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郁青“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这事,没那么简单。”
严明被郁青勾起了兴趣,追问道:“郁哥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郁青没有正面回答严明的问题,说了一句让严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等你干久了,啥都知道了。”
说完这话,郁青转身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交代严明把这事跟冼所汇报一下,到时候他好有个准备。
严明心下大奇:这一天天的,神神秘秘的干啥呢……
想归想,严明还是跟冼所汇报了这事。冼所听完也是笑着摇了摇头,安排严明到派出所对面的小卖部买一箱方便面回来,同时还招呼严明要做好加班的准备。
严明一头雾水的出了冼所办公室,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点什么,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这种感觉真的很糟心。
自己是个傻子这种感觉,想来没几个人喜欢……
等到严明买完方便面回来,听见那女子又在刑警队的值班室嚎哭,内容却又不一样了:“都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走到冼所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范队站在刑警队值班室门口抽烟,看见严明抱着一箱子方便面,脸上对着严明漏出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看的严明一个寒颤,头一低就进了冼所的办公室,放下方便面后跟冼所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值班室。
这事过后,陆陆续续的又接了几个电话,却都是群众咨询办理户籍等方面的事情,严明一一为对方做了解答,有个是他片区的群众,还和对方约定了第二天在所里等着,让对方带着手续来找他。
听着电话里群众的感谢,严明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是能有一些成就感的。
唯一让严明觉得不舒服的,就是冼所和郁青所说的加班迟迟未能兑现,这就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不知道何时会斩下的感觉让严明在夜里睡觉也不踏实。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这一夜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晨交班,说好的加班也没有出现。
严明在心里稍微安慰了自己一下:可能他们都是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糊弄自己吧。想通了的严明,心里发赌的感觉也消失了。
第三天上班,仍然没有加班,严明彻底的把心放下了,还暗暗的觉得:老警察们也没什么嘛,净会吓唬人。
第三天下午下班的时候,严明刚发动了摩托车,冼所就在后面喊:“严明,别走了,加班啊,那个强奸的案子转到咱们这了。”
听见这话,严明差点一头从摩托车上栽下来:啥?!强奸案派出所也能办了?!
哎呀妈呀,期盼已久的案件终于来了,这下可跟张良有的吹了。
于是,严明愉快的去停好了摩托车,开心的准备加班。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是如此的复杂,复杂到以至于对他的人生观都产生了严重的冲击,不知道是否还能有此刻的好心情ヽ(`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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