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雪停了。李大同正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他将一部分作业交给林妍和副经理乔轩。会议室里,只坐着他们三个人。“我去国外的事情,只有你们两位知道就可以了。”“是。我们知道了,李经理放心地去吧。”乔副经理回答到。林妍的脸上掠过一丝忧伤的表情。
晚上,李大同约了他的老同学孟远来到一家餐厅。孟远是他最知心的朋友,也是艾米跟赋明那个班的老师。他们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桌子上摆着几碟小菜,两瓶酒,烟雾在他俩眼前缭绕着。
“孟远,我打算去国外住一段时间。”大同抽了口烟,悠悠地说。
“什么?你打算去法国?”孟远很吃惊地问。
“嗯。我决定了。”
“也好。我明白,这些年来,你活得不容易。想家了吧?”
“是。我早就想回家放松放松。”
“赋清和宇涵知道吗?”
“我会告诉她们。”
“酒店怎么办?”
“我靠给了得力的人去作,没问题的。”
“你打算去多久?”
“多则一年。对了,孟远,我今天主要有件事来拜托你。”
“你别这么客气,有事尽管说。”
“呶,你认识她吗?”李大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女生的照片来,那是他曾悄悄拍下的一张艾米的工作照。
孟远将眼镜扶了扶,仔细一看,露出惊讶的表情。
“艾米?在你那儿工作?”
“她的学费,我垫上。你在学校方面周转一下,让她赶紧入学。这事,你先别告诉别人,包括宇涵。”说着,大同掏出一个纸袋放在孟远面前。
“哦,对了。想起一件事来,宇涵的亲生父亲贾伟梁回国了。听说他在国外一直没有结婚。”孟远有点担忧地望着大同。
“也好。回来的好啊,这是天意。我觉得宇涵应该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总不能让她一辈子蒙在鼓里吧?”李大同咕嘟咕嘟喝了一杯酒。
“也许,你说的对吧。”孟远也陪着饮了一杯,“对了,艾米,你跟艾米很熟吗?”
“不止。告诉你,我去法国有部分原因也算是由于她吧。我不想扰乱大家,伤害大家。我希望让她们安安静静地完成学业……”大同有些微醉。
“你在说什么?大同,你……”
“实不相瞒,我……我爱上了艾米。我想等她毕业后,就远走高飞。”
“大同……”许久,孟远诧异地说不出话来,“那,赋清怎么办?”
“我管不了了……本来她就不应该属于我,我就是一具木偶,我早就……早就受够了。贾伟梁回来的好啊,他们可以团聚了……”大同带着醉意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大同,可人到中年,重新选择不易啊。”孟远同情地望着眼前这位埋在痛楚里的老同学。
“有了她,什么也值。是她带给我从未有过的震动,是她让我死去已久的心开始慢慢复活,我想要照顾她,爱她……她的出现,使我感到麻木已久的自己开始活过来……孟远,你理解吗?”他情绪有点激动,别的顾客将目光投到这里。已有醉意的大同顾不了许多,他太压抑了,说着,他伸手去握孟远的手,一不小心,碰倒了酒杯,酒水洒到桌面上,映着他满眼的泪光……
孟远虽然知道,李大同与赋清的缔结缘由,但从未想到李大同会激动到这样的地步,“也许,他早该重新来过。”他如此想着,眼含着泪握住大同的手“大同,我祝福你。”
自从那天晚上,李大同走后,艾米清楚地意识到,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有家的男人。她感觉到了这份等待的压抑着的苦楚,如果继续,前路会承受多少的煎熬,会流多少眼泪啊。可是,爱了,就没办法不爱。她内心在极度的矛盾中苦苦挣扎……
李大同一整个上午都在抽烟。下午,他有些坐不住了。“我应该找到伟梁。”他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贾伟梁的公司地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要把心里全部的重负卸下来。“贾伟梁二十年前以抛弃爱人和孩子的代价换回今日在国外的成就,而今,他居然卖掉公司,回国发展,想必也是因为赋清跟宇涵的缘故。”他思索片刻,走出办公室。
大同开这他那辆银灰轿车顺着他记下的地址来到一家新开的公司门下。贾伟梁办公室的电话想了起来。
“喂,哪位?”贾伟梁拿起话筒问。
“李――大――同。”
听到这个名字,贾伟梁异常惊讶。他握着话筒的手有些发抖了。他怕见到李大同。但,他还是想见他。只有他,才跟他的曾经的爱人和孩子有直接的关系。过了一会儿,他的职员将李大同请进来。
“你,请坐吧。”贾伟梁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李大同用眼睛瞟着他,并发现,跟他同龄的贾伟梁,当年也是一表人才的贾伟梁,现在苍老得像个小老头。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感觉,岁月真是无情。李大同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柔软,面对着这个他即厌恶又可怜的人,“你功成归国了?”李大同扫了一眼贾伟梁办公室内豪华的装饰,冷冷地说。贾伟梁被他这话揪得不自在,脸也红了。
“赋清跟孩子还好吧?”贾伟梁慢吞吞地问道。
顿时,李大同心中冒起了火焰。他恨他,虽然贾伟梁并没有直接伤害过他,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走,他也不会背负一个压抑了他二十年来年的沉重的婚姻负债。
“你没有忘记她们吗?你可知道你伤害了多少人?”大同上去揪起贾伟梁的衣领。
“我想念了她们二十年,自责了二十年,可我一直没有勇气面对她们。我是个罪人。你替她们下手吧。”他任李大同揪得愈来愈紧,眼泪顺着他眼角的鱼尾纹滑落下来。
“不光只是她们。”李大同自语着,缓缓松开手,燃上一支烟。
“大同,谢谢你。我的女儿……不,你的女儿……”贾伟梁言辞无措。
“宇涵啊,宇涵她长大了,是个很好的姑娘。我今天是来告诉你,元旦那天她生日。我希望她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
“真的?我可以见孩子?大同,我有机会补偿了?”他走到大同面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大同,谢谢你抚养她长大,我这辈子能认认孩子,死了也甘心。”大同听着贾伟梁的话,侧着头也流泪了,因为他感觉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一辈子也没有过亲生的孩子。他抽回手,说:“元旦这天,你去见她们吧。”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贾伟梁望着大同远去的身影,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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