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茉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床上，身上既没有文东来，睡衣也完好无损。心脏的狂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剧烈和清晰，廖茉将手放在胸口安抚受惊的心脏，又发现手心及全身沁出了一层汗。

廖茉用手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山上的温度比市区要低上两三度，浑身冷汗和噩梦的余悸令廖茉打了一个冷噤。她起身，准备换上一套干爽的睡衣，手机这时候却响了。

廖茉拿过一看，是文东来。廖茉摁下通话键，喂了一声。

“你过来一下。”他说。听他的语气，好像很恼火，不知道又有什么不爽。

“有什么事吗？”廖茉小心问道。才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她当然会对他有所警惕，不敢轻涉险地。

“叫你当然有事！”他的语气比北极的冰块还冷，令本就感到寒冷的廖茉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噤。妈妈的，提前过冬的感觉可真不好！

既然有照顾他的承诺，又签了合同，她只得过去看看。廖茉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衬衣穿上，把每一个扣子系得紧紧的，又在睡裤的外面套上了一条牛仔裤，这才趿拉着拖鞋来到文东海的房间。

文东海正用手撑着床，脸不知为何憋涨得通红，鼻孔里也是粗气直喘，就像一头刚打完一场恶战的狮子。

“扶我去厕所！”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下命令。

什么？他竟然真的向她提出了这种要求！

“不行！”她果断拒绝。

文东来看向她，说：“你看我爬得起来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装的？”想起刚才那个梦，廖茉脱口而出。

“什么？”他的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这女人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摆在眼前的事实也敢否定！他极不耐烦地再度命令道：“快过来！”

或许真是憋得太难受，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廖茉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只得上前，扶他进入厕所，然后转身准备出去。

“等会儿！”他又说。

“干嘛？！”廖茉实在忍不住了——他不会变态到想让她帮她拉开裤子的拉链，亲自伺候他小便吧？！他要真敢这么做，她就要践行合同赋予她的神圣权利！

“把马桶盖揭开！”他说。

原来是这样……但你就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恶声恶气吗？廖茉回身，气呼呼的帮他揭开了马桶盖子。还没有走出厕所门，马桶里已经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廖茉赶紧跳出厕所，一把关上了门。

“你，你就不能多憋一会儿吗？！”廖茉又羞又急的在门外叫道。

文东来不说话，痛痛快快的解决了生理需要，说：“好啦！”

廖茉只得重新回到厕所，只见文东来一脸的轻松，看来刚才确实是憋得太久。廖茉有些后悔，刚才真该多磨蹭一会儿，让他憋得实在是、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再把他扶进厕所！

唉，看来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我真怀疑你是只动物。”在廖茉把文东来扶到床上躺下后，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动物？”廖茉问道。

“乌龟。”文东来打量着她，用又慢又冷的语调说：“几米的距离，人走过来只需要几秒钟，你却爬了几分钟！”

廖茉狠狠白了他一眼，心想，我连乌龟都不该做——我该做蚂蚁，爬他个一天两天，让你憋不住尿裤子！然后我再把你的糗事告诉科室里的同事，让他们狠狠的笑话你！

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一样，文东来斜觑了她一眼，又说：“说你是乌龟都夸奖你了——你比蚂蚁也快不了多少！”

这分明就是对她赤裸裸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廖茉清了清嗓子，说：“文老师，我相信，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写的合同吧？”

文东来伸出右手把背下的枕头挪了一下位置，以便能更舒服的躺着，微笑着说：“我写的，当然不会忘。”

廖茉说：“合同第二条清清楚楚的写着：甲方必须尊重乙方的人格，不得讽刺她、欺辱她，或是做任何伤害她身体和心灵的事；甲方也不得强迫乙方做任何违背她意愿的事情。否则，乙方有权在任何时候解除合同，并且不用承当任何违约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