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的意识一顿，所有思绪瞬间停滞。

随即轰然爆炸！

意识，精神，记忆和纷杂思绪，仿若被一股脑扔进搅拌机，疯狂搅拌。

一股子冰冷气息席卷而下，裹挟着意识与记忆碎片，胡乱的混杂堆砌，肆意拼凑。

就像将一部电影，随意剪辑拼接，又像颠倒错乱硬凑的积木。

祂，要磨灭希罗的自主意识！

只听，混乱的亿万片意识风暴中，电闪雷鸣，回荡一个浩大念头：

“...信奉我，祭祀我.....”

在这种浩瀚强大的伟力面前，支零破碎的意识，无力抵御，只能臣服：

“混沌无序的神，秘法化身的蛇，我愿念诵您的名，行走您的道.....”

现实，卧室。

袅袅盘升的蛇油香气，缭绕到希罗周身。

诡异的低吟在月色中渐渐响起，宛如群蛇嘶鸣。

一块块无色鳞片，自希罗的皮肉间拱出来，犬牙交错，下身肢体的骨头扭曲，似乎要软化。

邪异的氛围渗向整栋寓所。

一楼偏房，陷入沉睡的老戈恩，忽然梦见自己掉入了一个黑暗幽邃的洞窟。

扭动的黑暗深处，传来艰涩的迷幻呢喃，如轻柔的风，不知不觉间感染他的心灵。

他恐惧。

却抑制不住的爬向黑暗，彷佛那里是他的归宿。

眼见老戈恩即将被黑暗吞没，一片绚丽的色彩轰然而至，瞬息间驱散黑暗、扭曲和呢喃。

床榻上，老戈恩翻了个身，眉头舒展。

二楼卧室。

嗒，嗒嗒，鳞片脱落。

大片彩光自希罗体内透出，将他渲染的犹如一块人形的晶莹水晶。

虚无空间，希罗的破碎意识就像重组的积木，瞬间归位。

希罗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

“艹，真他么阴险无耻！”

原来没了药引，这颗魔药根本就是个诱饵。

所有服用者，都会被转化成秘蛇会的眷族！

所谓眷族，即被高等存在奴役的奴隶。

比较有名的眷族，有吸血鬼的食尸鬼，女巫的灰地精，炼金术士的科学怪人等等。

捡起地上掉落的鳞片，希罗想起了在秘蛇会见到的一种非人怪物——

通体白色鳞甲，下身是蛇尾，尖牙利爪，有蛇形金色竖瞳，似人非人。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种叫作白蚺的怪物来历了。

它们是秘蛇会培育的眷族！

如果没有火种的变异内核，希罗已经变成这种没有自主意识，完全听从秘蛇会指令的非人怪物了。

“白蚺嘛？”

想到这，希罗一阵后怕，愤然咒骂秘蛇会，竟然在魔药里做手脚。

刚刚吸收了药力，希罗精神处于前所未有的亢奋。

由此由头，思绪忽然散发开来：

刺杀任务中碰到白金山会，醒来遇见臭鼠帮头目异化，交房租，恰逢感染事件。

现在吃个魔药，差点被转化成眷族。

似乎，成为祭司，离开秘蛇会的短短世间，处处是坑，整个世界都在和他做对。

希罗感觉到了世界的浓浓恶意。

一瞬间，联想到前世的影视文学经验，使他产生了个大胆猜测：

难道这世界存在盖亚意识，并且在抵制祭司的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不太妙啊。”

希罗可不仅是祭司，还他么是偷渡的穿越者！

简直是要面临双重打击。

好在，无论地球的前世，还是此世的希罗·索托尔，都从不是个怯懦之人。

人的生命不过七八十年，明知会死，不还是奋勇直前，于短暂芳华中，尽情释放生命激情！

“我可能会死，但绝不会坐着等死！”

再说，这些也只是希罗的猜测，事情可能没那么糟糕。

或许，他还是位面之子呢？

收回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希罗开始检查收获。

首先是祭祀火种。

像是投入了柴薪，增长明显。

深蓝色的火种，好似一条泛光的海草，无声燃动。

如果先前是条线，如今的规模就是根粗绳了。

再沉入内核。

绚烂多彩的棱球依旧，但是环绕其上的秘蛇之毒，形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粗大斑斓的蛇尾上，多了许多的白色鳞片，更显怪异。

“果然！”

希罗退出冥想内视，脸上顿时露出狂喜。

“如我所料，火种变异的内核可以汲取毒性，果然是挂！”

他明显感觉到了精神力更加透彻，更充实。

眼前袅袅盘升的蛇油香气，也彷佛变慢了数倍，在希罗视野里，宛若一副抽象画。

然后，是从身上掉落的鳞片。

虽然不清楚用途，但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淡淡气息，绝不会是废物。

暂时收起来，等从秘蛇会多收集点信息，看看是炼制魔药，还是祭器。

“可惜秘蛇会的魔药太劣质，只有一成多点的药效，火种增长有限。

真想知道顶级的魔药，会有怎样惊人的药力？”

希罗舔了舔嘴唇，得陇望蜀。

最后，希罗的目光落到地上的罐子，确切的说，是里面的死魂草灰。

希罗是一年多前，加入的秘蛇会，同期的，还有几十个男女。

而秘蛇会的点燃祭祀火种方式，是在清醒状态，进入万蛇坑中，被群蛇啃噬。

让蛇毒侵染身体，在死亡与恐惧的用绝望中，用痛苦取悦秘蛇之神。

通过自我祭祀，祈求神的回应。

同期的其他人，能够忍受住没日没夜的恐怖折磨，就不错了，存活下来的没几人。

而希罗，在经受万蛇啃噬的痛楚以外，还用莫大的坚韧，挤出剩余精力用于学习。

一是听过见识越多的神秘，越能接近神秘；

二是暗示自己一定能成功，现在学到的知识，以后绝对用得上；

三，就是顺便转移注意力，从痛苦中解脱。

点燃祭祀火种后，秘蛇会规定，每个新人只有三个月的免费学习时间。

期间也会有导师教导，但之后必须离开秘蛇会。

只能通过完成任务，换取魔药，知识和资源。

然而要学的东西很多，仪式阵法，神术，魔药，怪物，组织教会等等，时间却很短。

除了希罗，另外两个新晋祭司。

匆匆学完通灵仪阵，了解完秘蛇会施法材料后，也就能匆匆的粗略学个低阶神术。

只有希罗，早就学了部分基础知识，然后充分导师的功能，掌握了足足三个神术。

最后带着满满收获，傲然离开。

比如，执行刺杀行动时秘法—雾蛇术，困杀臭鼠帮头目的仪式法阵—火笼。

以及，希罗将要施展的第三个秘术——

引爆！

将蕴含神秘力量的物品，用秘法简单处理后，对敌时直接引爆。

用希罗的理解，相当于制作“土炸弹”，简单粗暴。

但对于信徒级祭司，非常实用。

甚至理论上，这个秘术没有威力上限。

只要你的引爆物蕴含的能量够大，用作引线的火种够强，制作出“核弹”都没问题。

当然，希罗现在资源匮乏，只能往下钻研，制作些小玩意。

例如，炙烤蛇胆的死魂草灰。

它既有死魂草的腐蚀性，又渗入了小部分蛇胆魔药毒性。

更重要是，不危险，制作简单。

想到立即就做，世界那么危险，多一分底牌，多一个保障。

希罗迅速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之前租客剩余的卷烟纸，铺开。

然后掏出红罐子里的死魂草粉末，倒在纸上，用刀铺匀，搓卷。

最后利落的等份分割，分别滴上蛇油，在精油碟子上来回熏染。

很快，桌上摆开十一根特制卷烟，带着淡淡香气，卷纸上渗着点点斑泽。

“试一根，剩下凑个整数”

希罗正想下手，忽而有觉。

因为刚刚提升，正是敏感之时，

“嗯，外面有人窥视我？”

透过小小窗户，没有一丝灯光的街道，寂静无声。

黑暗中彷佛有双深邃的目光，隐秘的窥探注视希罗。

希罗心头一惊，悄然后退，远离窗台。

秘蛇会？白金山会？还是白头鹰的追击者？

一瞬间，所有相关记忆飞快闪过。

许久，黑暗中游弋的目光，依旧没有散去。

希罗想了想，收起鳞片，红罐子以及各种施法材料。

整理完后，脱掉身上被鳞片弄烂的衣服，换身新衣服。

然后将死魂草灰制作的卷烟，装进夹克外套里，伪装成普通卷烟。

“我该准备个烟盒，或者口袋多点的大衣？”

“唉，都是钱啊。”

希罗转着念头，推开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