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兰思洛的话,施佩尔和亚历山大木然站在街道上,面面相觑。
眼前的年轻魔法师,刚才自信地宣告,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失败。
他们忍不住看了看周围。
头顶的蔚蓝天穹上,白云浮动,日光灿烂。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几张废纸在微风的吹拂下低低飘过。
显然,这里是现实世界,他们并没有在白日做梦——可在现实中,怎么会有人说出“计划还未失败”这等胡话!
施佩尔和亚历山大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兰思洛,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魔法师居然一脸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吹牛说瞎话。
“兰思洛先生,您在说什么啊!”亚历山大忍不住惊讶道,“卡梅伦骑士是教会的人,他一定会把我们乔装打扮的事情转告给教会!这时候再执行原计划,贵族阵营的人只要找教会一对证,自然能发现是我们搞的鬼,解开误会!从刚才被揭穿身份开始,我们就已经完全被动,这个挑拨离间的计划,本来就已经失败了啊……”
兰思洛抱着手臂,微笑不语。亚历山大还想再说,却被施佩尔公爵若有所思地伸手阻止了。
“兰思洛先生,难道……”施佩尔深深地看着这位年轻魔法师,“……您还有办法拯救我们的计划?”
“不敢说有,但是……”兰思洛抬眼看向亚历山大,“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再不利的局势下,也总会有一线转机!”
施佩尔公爵眼中精光一闪:“愿闻其详!”
“首先,我必须向您确认一件事……”兰思洛摸摸自己的下巴,沉吟道,“您这次带队来‘猎魔’,究竟是这宅子里真有魔物呢,还是单纯只是一个编出来的找茬的借口?”
施佩尔苦笑道:“虽然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挑拨教会和贵族,但‘猎魔’却不完全算是幌子——我的确从教会的朋友那里得知,在这云克顿伯爵府中,潜藏着一只魔物!”
“好!”兰思洛拍手道,“既然这魔物确有其事,那我们也不必鸣金收兵,不妨把这猎魔的戏码做完!”
施佩尔皱眉道:“我们来此表面上说是为了猎魔,实际上还是要嫁祸教会……如今主要目标都无法实现,再去猎杀魔物,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兰思洛得意地微笑道,“施佩尔先生,我想按照我的理解,为您梳理一下您之前的计划,如何?”
施佩尔和亚历山大点头同意。
“您知晓了云克顿伯爵宅第中存在魔物的消息,便正好以此为借口,带队化装为教会进入伯爵府,然后趁机在猎杀魔物的过程中,伤害——甚至杀掉云克顿伯爵,进而激起他父亲萧伯伦宰相的怒火,引发贵族和教会间的战争——同时,您找的队员都是无名冒险者,又很少有人见过施佩尔公爵您的真面目——因此,云克顿伯爵府上没有人能认出我们这群‘教会武装’的真身,更不可能将怀疑指向皇帝阵营和您的狼党……我说的对吗?”
“正是如此。”施佩尔认可了兰思洛的描述。
“这个计划完美地利用了各方的信息情报漏洞,本可以在皇帝阵营继续隐藏在暗处的前提下,挑拨贵族、教会之间的矛盾。只可惜——”兰思洛指了指刚才卡梅伦扔给他的飞刀,“我们不幸碰见了认识您的白金骑士卡梅伦,结果计划被教会发现,功亏一篑。”
施佩尔公爵哼了一声,道:“我多年来深居简出,十位白金骑士中,认识我的也只有三位——可恨的是,卡梅伦这个变态就是其中之一。”
被一个死娘炮破坏了大计,施佩尔显然相当不爽。
兰思洛同情地点了点头,道:“那么,请您为我讲一讲,被卡梅伦发现之后,如果我们继续进行原先的计划,会发生什么事?”
施佩尔先生忿忿地踹了一脚身边的梧桐树,沉声道:“卡梅伦一定会向教会报告,我在冒充教会的事情……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进入伯爵府猎魔、杀害云克顿,最初,伯爵府里的目击者们肯定还是看不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依旧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教会;但是,之后贵族阵营和教会阵营对峙的时候,教会就一定会拿出卡梅伦刚才发现的、我们冒充教会的证据,来维护自己的清白!”
“那贵族阵营会相信卡梅伦的话吗?”
“应该会的……只要让伯爵府中的目击者和卡梅伦稍微对质一番,他们双方就会发现,我们这些‘教会猎魔者’的容貌特征,和卡梅伦的叙述相符——这就足以一定程度上证实卡梅伦的话。到时候,为了验证,他们一定会要求我出面,让府中目击者指认——而他们当然能看出来,我就是今天的假主教!”施佩尔咬牙道。
一旦事情发展到施佩尔所说的地步,可就不仅仅是阴谋败露了……
就连被指认出的施佩尔公爵,恐怕都要被关进监狱、甚至判处死刑。
亚历山大刚才一直保持沉默,此时突然眼前一亮,道:“既然如此,公爵大人您不露面,让我们这些队员进去完成任务不就好了?对于这些无名之辈,目击者可无法指认!”
施佩尔摇头苦笑道:“没有我去周旋,你们有把握说服云克顿放你们进去吗?再说了,这些猎魔队员都是为钱行事的雇佣兵,除了我们几个,他们谁敢拼着杀头的风险,大胆去伤害云克顿这位堂堂的帝国伯爵?”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不吭声了。
“所以,施佩尔先生,”兰思洛在一旁微笑道,“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卡梅伦的出现,给了目击者们一个对证的目标,使得原先的、‘误导无知目击者去怀疑教会’的计划难以达成。”
施佩尔皱着眉头,答道:“正是。”
“那么,我们就按照计划进去猎魔、然后顺手干掉云克顿伯爵吧。”兰思洛笑了起来。
施佩尔和亚历山大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着兰思洛。
“然后呢?”亚历山大忍不住道,“然后等着目击者和卡梅伦对证,把施佩尔大人送进监狱?”
“谁说,我们要留下目击者了?”兰思洛沉默片刻,轻叹一声,缓缓比划了一个割开脖子的手势。
他漆黑色的眼眸中,一丝猩红色的杀机悄然显露。
天气渐暖,阳光灿烂,但施佩尔和亚历山大看着眼前少年的眼神,仍感觉到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如果按你说的,把目击者灭了口,那我们这身教会打扮还有什么用?”亚历山大问道,“到时候只不过是白白杀掉了云克顿这个废物,又怎么嫁祸给教会?”
“要祸水东引,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证明此事乃教会所为的证据罢了……”兰思洛轻轻摇摇头,冷笑道,“而证据,并不一定需要是活的……”
施佩尔和亚历山大顺着兰思洛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地上还躺着伯爵府侍卫的两具尸体,白银骑士卡梅伦的飞刀深深扎入了他们的咽喉,银白色的锋利刀刃,正反射着点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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