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然后滚去睡觉。”

我的语气很冷，但我总感觉这么说话，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看着她眼神中恢复的火热褪去，以及对我的一丝屈服，我的心里总算找到了一丝平衡感。

我是个杀手，所有人必须要对我畏惧才能让我觉得气氛是合宜的。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慌张，然后蹭蹭的跑去床上躺下了。

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一阵淅淅索索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

我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粉红色被窝一直在动来动去，发了半天呆才反应过来，过去把灯给关了，然后半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伤口在水里那会儿就冻的结痂了。

我去洗了个澡，照了照镜子。

子弹穿破了我的防弹衣，还好不够深入。

鲜血在我的左肩膀的肌肉里活跃起来了，似乎随时会顺着脊背汩汩流出。

洗澡。

凝固的伤口开始彻底裂开。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右臂一晃，取出一把镊子、一柄尖刀、一小瓶酒精还有一副纱带和一瓶药粉。

放置好东西后，我披着一条浴巾走了出去。

“你有手机么？”

“呼呼呼”

被窝里传来一阵故意打呼噜的声音。

“……”

我对这掩耳盗铃的可笑作为无语的实在没话说。

我走过去，刚要一把拎起被子，忽然她突兀的伸出了脑袋，看着我。

“哈哈，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嘴上说着轻松的话，实际上一双小手死死的抓着被子不放，娇小的身躯躲在被子后边颤动，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你手机呢？”

我语气松软了下来。

“我没有手机，我妈妈说等我上了高中才给我买。”

她的脸严肃而紧张，青涩而稚嫩，带着哭时的预备模样。

她还小，光从长相看，看不出来有多出众，反而很普通，很一般。

“你放心，我只住一晚，我对你这样的小屁孩，没有半丁点儿兴趣。”

我直接转过身走向厨房，也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对了，用一下你家的碗，放心，我会原样放好。”

我知道她不会回答，径直背对着她走向厨房。

“早点睡吧。”

返回浴室的时候，她又蒙着头躲在被子里淅淅索索。

“蒙着头睡觉不好。”

“……”

不出意料般的没有任何回应。

回到浴室，我把碗倒扣过来，整小瓶酒精全部倒进碗底的凹槽里。

对着身后的镜子看了看，血还在不断流出，我忽然有些自责，她刚才应该看到了。

算了，也就住一天，看到就看到了，至于报警，那就随她吧。

伤口已经被我用酒精洗净，我把刀和镊子在点着的酒精上烤了烤。

对着镜子，开始了熟悉的操作……

用刀划开皮肤，割掉了周边坏掉的血肉，镊子夹住子弹，一口气拔出，敷上药粉，用绷带按着伤口止血，直到血止住，才卷上新的绷带。

接着清理了浴室的卫生，开窗通了通气，这空气中满是血腥和酒精味。

忙完一切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深深地疲倦涌来，我出去侧着躺靠在沙发上，陷入昏睡。

这一觉，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是遥远的未来，二十多前的缠绕我的神的迷题再次浮现，以及那个神秘的500岁来由。

我感觉的到，答案似乎已经离我越来越近。

也许一切的疑惑，在最终都总会有合适的时间和人来回答。

“蹬蹬蹬……蹬蹬蹬”

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忽然把我惊醒。

我倏地站起身，脸色一下子怪异起来，看了看表，竟然已经睡到了上午十点钟。

女孩也同一时间被惊醒了，看到我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子涨红起来。

赶紧跑到门前的猫眼看了看，又着急的跑了过来。

“都怪你，都怪你，我妈从老家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蹬蹬蹬”

“来啦！”

她昨晚淅淅索索半天到最后还是没脱衣服。

我忽然觉得这事有些好笑。

看着她匆匆的整理了一下被子和床单，瞪了我一眼，硬着头皮去开门，我也有些尴尬。

“见机行事！”

她压低声音跟我打了个信号。

“哐当！”

门开了，我直接疾步冲了出去。

“哎？嗯？你？”

门口一个成年女人满脸震惊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自家的门牌号。

“阿……阿姨好！”

我和她对视了一眼，尴尬的咧起嘴笑了笑，不待她说话，便飞奔着离开。

“那什么……我先走了。”

这话传出去的时候，我的人早就不在她们的视线里了。

剩下一对母女，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愣住了。

“啊，对对对，老师再见！”

少女对着空荡荡的楼道，大喊了一声。

她妈妈嘴角抽了抽，脸色不太好看。

进了屋半晌，她妈妈终于还是憋不住问了出口。

“小敏，那人到底是谁？你叫他老师？这学校里怎么会有这么不称职的老师，竟然还和学生师生恋？”

女人胸口起伏不平，面色严肃，语气之中充满责备，很不高兴。

渐渐缓过神来之后，再次一想到大早上一开门从家里冒出一个陌生大男人，更是被气的不轻。

“你快给我说！”

“哎呀妈妈，其实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是老师。”

“朋友？你认识年龄这么大的朋友？那人看上去都和你爸差不多了，关键是还长那么丑。”

“……”

“立马给我分手！删掉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以后不准和他联系，不然我告诉你爸，看你爸怎么收拾你。”

“别啊，妈妈，我现在就删掉，你别跟我爸说嘛，而且刚才其实已经分手了。”

“荒唐！没眼光！你爸知道了，非得打死你，你现在就给我删，我要亲自看着你删！”

“妈，别生气啦，我现在就给你删掉，你看着……”

这个世界，不公平的、被冤枉的、被打压的事情，多的是，但总会有人出来背锅。

“你说你，才这么小，和那么大男人在一起，我看着都别扭，你爸知道了这事你就等死吧！气死我了！幸亏你爸有事，我先坐火车回来了。”

“妈，今天吃啥，我想吃鸡腿，妈，你给我炸鸡腿吧，我先去和倾城玩游戏啦。”

“你……告诉你，别再和那人接触了，听到没！”

“知道啦，肯定不会！我和他又不熟，刚才不都已经删了么。”

……

太阳已经升起，只是没有多少温度，但它始终平等仁慈的给了众生新的希望。

黎明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