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陆小和炮灰吃完饭就去重新探查地形，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去设计战斗结束后的撤退路线。

炮灰的意思走林子，沿着河岸从上游绕回宛平县，逆着日本人的思路去大灰厂镇附近重新集合。郑虎同意了。

实地考察的时候陆小在一片不高的山路上看到有个断崖，于是他悄悄的记在心里。

回来的时候炮灰回去复命，没啥任务的陆小并没有直接回泉香班而是在一个小集市买了根足够长的绳子。绕回到断崖处。

陆小的想法很简单。后路这东西就是活路当然多多益善。这一点今天萧掌柜提醒他的死活他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二天到了警队陆小先去找郭局长，跟他说要请假。郭局长把玩着花二姐送给陆小又被他转送出去的古砚台，连原因都没问就批准了。

其实陆小挺喜欢跟这些伪政府的官员接触的，只要有钱啥事儿都不是问题，可惜就是没钱。陆小心里叹息。

再次来到屠夫据点，陆小没有一点战前的恐惧，反而有些兴奋。本以为自己这种状态炮灰能夸自己两句，没想到人家只是不削的看了看他对着他放了个屁就走开了。

当天晚上，所有人就离开了秘密据点，在伏击地点附近的一个山坳里和其他行动队员集合。

郑虎要求陆小给所有屠夫小队的成员化妆。

因为这次行动的人员不但多而且混杂，虽然普通行动队员对他们这些人的底细并不清楚，知道他们身份的几个其他的队长都是带着氯化钾有随时赴死觉悟的老战士。

但是就怕明天见的人多了被普通战士认出来，以免他们被俘后出现不可控的意外，郑虎决定给屠夫小队来了个全员大变形。

干到后来陆小的化妆神泥用光了，干脆就用胶水开始往脸上随便乱贴胡子眉毛。

弄得普通队员对他怨声载道。

“井空，如果这次任务你侥幸不死就去趟湖南。”

郑虎检查队伍经过陆小的时候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去湖南？”

看到一脸懵逼的陆小郑虎没解释什么，他身后作为通信兵的炮灰却走过来恶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你小子走狗屎运了。老大让你去临澧班特训，“非礼（澧）勿视，非礼（澧）勿行”！你听说过吗？去了临澧班再出来就是戴老板的嫡系。想要不升迁都难。”

炮灰说完陆小急忙起立敬了个不太正规的军礼。

虽然他还是对什么培训班没有概念，但郑虎要栽培他的意思十分明了，自己值得郑虎不是愿意听那些感恩戴德话语的性格，但是多少行动上也要有表示。

看到郑虎和炮灰走远陆小却有些担心了。如果这次的任务自己是主要责任人，那他估计会觉得郑虎又在给自己画大饼。就像当初的三根金条一样忽悠自己慷慨就义。那时候炮灰是说好了自己活着回来还有五根金条的酬谢，现在毛都没有，自己也是文都不敢问。

只是这次任务自己就是个普通小卒，甚至可有可无。如果这么一想郑虎这次对自己的安排好像真诚的意味更多些。

难道自己真的要去湖南那个什么班学习？会不会去了以后被洗脑，变得跟炮灰这些家伙一样，天天盼着为党国牺牲。

要说本性难移，陆小和这些铁血战士一起厮混日子不短了，可还是学不出人家视死如归的气概。

天还没亮的时候小队就出发了，走着走着队伍愈来愈额壮大，北平的其他小组战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汇集了过来。

等到了石桥边已经有进一百人。

陆小远远的就看到了镰刀队伍里几个战士抬着的大正三年式重机枪泛着崭新的油光很是漂亮。一个体格不输刘铁树的大个子满脸狰狞手里空空如也，估计是个干部，除了抖威风不用干别的活。

“开始隐蔽等待信号。”

郑虎一摆手，炮灰一溜小跑传递命令。

战场上可不许集思广益必须统一管理，所以现在郑虎被推举成了临时连长，其他行动队分成三个排。

围绕石桥一左一右两个主力排负责狙击。另外一个预备排人数不多，主要负责弹药调配，击杀通风报信的日本兵，还有就是拦截路途两侧可能出现的无辜群众。等等杂事儿。

其实行动队从山坳里出来到河边这一路上已经有三个倒霉的被巡逻兵看到的老百姓被他们抓起来了，当然不能杀人，不过绑在树林里挨冻是免不了了。

陆小被分配到了负责资源的三排。坐在昨天就来人挖好的藏兵洞里看着五大箱子手榴弹心说这要是送给萧掌柜，他不的美死了。

陆小喜欢跟萧掌柜这老头接触很重要一点就是他也不喜欢抢。两人这方面有共同语言。

“派出去的两拨探子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马上就到预计的时间了。”

储藏弹药的藏兵洞挖的最深也最厚实，所以郑虎的连指挥部也临时安放在这里，当然打起来以后谁都不能闲着，现在这里倒是个开会的好地方。

“等着吧，我们的内线只知道他们已经制定了走这套路的计划，几点出发全看天意。”

郑虎少见的把一句话说的很长就算是安慰镰刀了。

这个喜欢怼人的中年汉子撇了撇嘴。一回身也不管这里全是弹药扔给陆小身后一个瘦小枯干，从进来到现在一言不发的邋遢汉子一包三炮台。

“抽根烟，精神精神。”

话还没说完一个战士急匆匆跑到藏兵洞看喊道。

“炮灰准备，探马回来了。”

陆小吓了一跳，炮灰不是出去帮着几挺机枪选择射击位了吗？而且这个战士没经过他手化妆也不是屠夫小队了。

正想着他身后那个瘦小的战士忽然站了起来，看了看把烟扔给陆小说了句。

“替我抽了吧，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洞口。”

陆小和郑虎等人当然急急忙忙的跟了出去。

趴在一个伪装成坟包的掩体后面陆小看到一个穿着黑衣马褂，带着瓜皮帽子的家伙正像脱缰的野狗一样疯狂的蹬这自行车。

眼看着脚蹬子都快冒火星子了，才看这位大喊着“五里，五里。”

然后连人带车栽倒在地。

“所有人就位。”

郑虎一声令下。

陆小立刻听到机枪压入弹夹和保弹板的咔咔声。

两个其他小组的战士火急火燎从石桥这头冲了过去，一人拉着那位蹬自行车的猛士一人拉着自行车跑回到掩体这边。

“我教你什么，不能伸脖子。妈的，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炮灰忽然跑到陆小身后踢了他一脚，骂骂咧咧的跑去找郑虎继续他传令兵的任务了。

陆小脖子一缩，可还是忍不住在脑袋上扔了一把枯草，慢慢探出头张望。

他看的不是日本人来没来而是看已经跑到河堤下的另一个叫炮灰的家伙。

就见他背着个背包，伸手十分灵活的顺着石桥的下沿慢慢爬到了石桥中间的位置。然后把身体彻底隐藏到了桥下。看来另一个小组的人已经提前在石桥这里做了手脚弄出一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空间，或者悬挂了什么能让人藏身的东西。

“我操！”

看完这一切陆小才明白这个小号炮灰是去看吗了。

炮灰，炮灰。没开炮先扬灰。

“我日了。都你妈疯子。”

陆小心里一阵剧烈颤抖，战斗还没开始陆小就被外人深深的上了一课。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死亡也是这么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