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零号的通话之后，货轮也临近港口了，但入港的过程却相当不顺；原本担任驾驶员的大副脾气暴躁拒不配合，早先已经被控制起来。二副三副等有驾驶资格的家伙又和船长大副沆瀣一气，还曾合伙偷袭宗文濯，行为太过恶劣令人难以信任；因此驾驶任务落到了懂得操作的水手长身上。

不过据他自己交代，他并没有取得驾驶员资格证，只是长时间待在船上，耳濡目染之下学会驾驶；听得我心惊肉跳，生怕如提坦尼号撞冰山那般撞上港口，直接导致船毁人亡。

仿佛为了落实我的不安，船舷底部传出一道十分刺耳的刮擦声，接着船速忽的慢了下来，水手长则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忙令其他人去查看状况。

不一会他们就发现问题所在，船舷响声是水手长没有注意船位，刮到了浮在水面铁台指示灯，船速变化是螺旋桨搅到了用以固定灯台的绳子，紧紧缠在一起。

好在这些问题并不严重，水手们很快就处理好了；不过发生这样的意外，我自然不可能安心坐着，于是来到了船头，盯着前方水面，以确保意外不会再发生。

距离港口还有几百米时，我无意地往码头一瞥，却见一点红光闪过，身上鸡皮疙瘩浮起，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假装随意的又看了几眼，确认状况以后返回了驾驶舱，在冰蓝尾虎附近耳语几句，让他们忙碌起来，自己则打出一个电话，重新作出部署。

在我的授意之下，货轮停靠的过程变得相当缓慢，以往**分钟便能做完的事拖到了二十几分钟才完毕。

冰蓝跑过来征求我的意见：“队长，船已经停靠下来，所有船员和佣兵们都被控制和监管起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再拖一会吗？”

我摸着下巴自语道：“拖的时间太长或者直接离开，对方都会起疑心的，万一对方直接离开，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抬手看了看时间，当即决定下来：“我自己下船吸引他们，你们在船上注意支援我，多撑一会就好了。”

“可是…”冰蓝犹豫道。

“放下心吧，我会没事的。”我拍拍她的肩，一脸轻松，但内心却毫无把握，逐渐凝重起来。

我将大腿的手枪枪套摘掉，把手枪塞到后腰隐蔽处，又将外套拉链拉好，以遮挡放置飞刀的带子，缓缓从一侧的梯子下了船，走到空地上。

码头看上去空荡荡的，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看见，但只要稍微观察那些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三十…五十…一百…一百八十…

这片区域似乎已经被对方的人塞满了，黑暗里一双双微微发亮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荒原夜幕下伺机而动的凶兽。

我双眼四下扫动，试图估算对方人数，但仅几眼看到的就超过两百个人，或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索性不再计较，放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不如出来一起喝杯茶，聊聊人生、聊聊你今天的际遇和感受。”

“这些对你都没有什么意义，照我看，不如聊聊你的后事来得实在，比如说你想要什么棺木？火葬还是海葬？作为你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我会尽力满足你。”江元琦带着冷笑走了出来；随着他的动作，他的手下们也纷纷从黑暗处现身，站到他的身后壮声势，数量足有三百往上。

“啧啧，排场真大啊。”我小声嘀咕道，不过还是淡笑着与他对峙：“合葬怎么样？我们一起。”

此话一出，他的亲信手下当即辱骂起来，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江元琦手一抬，场面又静了下来，淡然道：“我还没做好准备，今晚你就一个人先去死吧。”随即扳动手枪保险，指着我说道，“说出你的身份，然后我给你一个痛快。”

纵然被百多支枪指着，我面上也毫无惧色，泰然自若地道：“急什么，先回答我个问题，你是怎么从公安局脱身的？带着你这几百人杀进去？”随后摇摇头，自己否定下来：“应该不是，你这票马仔看起来挺唬人，实际上外强中干；你看那边有几个人连枪都拿不稳，不可能打得过公安系统的人。”

我视力不错又闲心大发，和江元琦交谈时还有空观察他那帮人，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中。被我点名的几个家伙又羞又怒，一群人又开始谩骂起来，假如不是江元琦在场，恐怕他们早就开枪杀人了。

江元琦又一次制止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欣赏：“你看起来不像什么愚蠢的人，说的话却不怎么明智，这么激怒他们，是嫌死得太慢了？”

我一脸无所谓：“阐述事实而已，这种乌合之众好看不好用，真打起来马上就散了，就是在市公安局随便点几十个人过来，也能打得你们抱头鼠窜你信不信？”

“哦？原来你是打算拖时间等救援？恐怕你要白费力气了，这个时候半个城市都乱套了，没人顾得上你；我知道你游说了一些势力来对付我，但这招没用。”江元琦轻摇手指。

我眉头一皱，试探道：“菲尔市一半地下势力，加上所有警队力量，难道还摆不平你的手下？”

“当然可以，我这帮兄弟又不是天兵天将，也不会刀枪不入；如果是正面对抗的话，或许连那帮联合起来的大老粗都难以应付，更别说加上那些条子，不过…”江元琦放松戒心，自信笑道，“你真的以为你指挥得了他们？地下世界唯一讲究的规则就是利益，没有利益谁会帮你？就在你把我抓住后不久，有人向我汇报了那些人的动向。猜测出你的目的以后，我给你联络的那些人打了电话，劝他们行动之前多考虑考虑，你猜怎么样？”

“你在他们行动前告知，加上他们本来就不太相信我，所以会怀疑行动有问题而不敢贸然出手，很可能会选择隔岸观火或者直接打退堂鼓…好算计。”我冷静分析道，“可就算是这样，你也只是化解了这些人，官方的力量呢？你要如何应对？”

“你猜得不错，如你所说的那样；很多人在我的劝说之下鸣金收兵了，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但那些在观望的家伙，威胁还未解除，我可不能放任不管。”江元琦继续解释，“于是，我用了和你同样的办法，联络了一些平时有往来的小势力，邀他们共同对付那些等着落井下石的家伙。”

“这样一来，你就迫使那些家伙不得不回防自己的地盘，无心再找你麻烦…更绝的是，你这样一闹，连警方也不得不分心去处理这些乱子，给了你更多的机会。”我点着头道，“之前我把你看得挺高，但抿心自问，心底还是有些瞧不起你，如今看来，是我狗眼看人低了，你是一个难得的对手。”

“本来，做完那一切我是打算直接离开菲尔市的，你是让我留下的唯一原因——自我有所成就以后，我很少在别人身上栽跟头。”江元琦话里透出恨意，脸上却是钦佩神情，“像你这样的人才，只要有交好的机会，我会不惜代价收入麾下为我所用。”

我嬉皮笑脸地说：“那不如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

江元琦冷哼一声，复举起手枪：“唯你是个例外，我只想杀了你！”

“喂喂喂！”我急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怎么从市公安局出来的？”

“看来带着这个问题，你死也不安生。”江元琦冷着脸解释，“这是个很浅显的道理，我不过问了他们为什么当警察？收入有多高？恰好审讯我的人只是两个普通人，他们在这个岗位只是为了钱，为了家庭而奔波忙碌而已。正义？公义？可笑！实际点吧！我给了他们一个价钱高得多的工作，加上一笔不菲的补偿款；而他们只需要稍稍放松一会就行，即使背上一个玩忽职守，也不会有多严重的处罚，谁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我沉默一会，摇头辩解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你以为这样的例子很少？”江元琦反问道，“不不不！审讯我的警察是，看守我的警察是，给我做笔录的家伙也是；还有一个保管证物的也是，他们只是价钱高低不同罢了；这不是个打打杀杀闯出来的世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像你这种不遵守规矩的家伙…”江元琦和众手下纷纷抬枪指着我，看来是想立刻将我打成筛子。

“随便吧，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就没发觉有什…”我的话戛然而止，眼睛微眯看向港口进来的方向。

有不少人被我吸引了注意力，转头望去，正好瞧见几朵血花绽开，站在边缘的几个帮众中枪倒地；众人再转头看我时，原地已经炸开一阵黑色烟雾，我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