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上的江元琦在黑暗中细察我神情，微讶道：“听你这样说，对方就算逃到国外，你也打算追过去？”

我自觉有些失言，转移话题道：“少在那试探我，说你的吧。”

江元琦落实心中猜测，也不生气，继续说：“算是你幸运吧，这几天恰好是年假期间，不少工人都放了假，我暂停了不少航线，所以他们还没能去到国外…”

“他们究竟在哪？”我皱着眉打断他。

“不过有点不巧。”江元琦卖了个关子，有点幸灾乐祸地道，“他们现在同样不在菲尔市；港口最近的一趟船次，刚好在一个半小时前出发；如果你现在立刻追过去，兴许还能在海上截到他们。”

我满脸阴沉，正想说些什么；另一念忽然飘过，瞬间平静下来：“何必那么麻烦，既然是你的船，你应该能立刻让他们回来。”

江元琦摊手：“很遗憾，但是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假如你再寄望于靠我解决问题，我想结果会让你大失所望。”

我对于他的态度虽然不满，但他的话不无道理；我们的交易部分仅此而已，假如执意和他耗下去，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失去行动的良机。

“好，那你走吧。”我冷然道。

这下反而轮到对方惊讶了：“听我这样说，你没拔刀威胁我还真是奇了；既然如此，那我不妨透露一个消息，算是附赠的；那艘货轮将要前往的目的地是阿拉也，这也许能给你些提示。”

“交易内容罢了。”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开门下车，漫不经心地道，“走好。”

江元琦复看我一眼，往海边小区走去；但只走出几步，几道潜行而来的黑影便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并铐上手铐；附近灯光亮起，三四辆汽车立刻将附近围了起来，一大堆穿着制服的公安下了车，把江元琦团团围住。

为首的身穿白色警服，赫然是亲自带队的局长秦广德；此刻他精神饱满，双眼精光闪烁，显然是为自己能够亲手将劲敌绳之以法而感到激动不已。

江元琦被押上车的时候脸色数变，愤怒地对我说：“你竟然算计我？”

我抱着胸淡淡道：“套用你一话，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交易内容；你告诉我消息，我放你离开；保证你的安全同样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之内。”

江元琦平静下来，看着我的眼睛由衷道：“假如以后有一天你也变成了罪犯，兴许我还不及你的一半。”

我微眯了眯眼睛，不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毕竟现在并非开庆功宴的时候；我对等候一旁的秦广德道：“佣兵们的消息已经得到，现在形势刻不容缓；要追上航行中的货轮，我需要空中载具的帮忙，你能给我提供吗？”

秦广德想了想：“菲尔市公安方面一共有两架直升机，但其中一台处于检修状态，所以我只能够提供一架警用直升机；不过，我认识菲尔市一家报社的领导，他们拥有一架私人直升机，应该也能够紧急征用。”

“就这么安排吧，你立刻带我们过去，就让我们打头阵侦查对方位置，另一架飞机你另外安排一队人作为支援。”

“好。”秦广德简短应下，利落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冰蓝和尾虎也已经赶到，我转而对他们解释敌情，分配战斗任务；刚刚安排完手头事件的宗文濯听到我们谈话，竟然主动请缨，希望参与到作战当中。

可…这不是逮捕罪犯又或者街头火拼，刑警工作固然危险，但和这种级别的对战却相差甚远。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的交锋，着实并非他可以应付得来的；因此，我只好委婉拒绝：“宗，不是我不相信又或者我对你有偏见，这种作战任务，绝对远超你可以接受的范畴。”

宗文濯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你们的人手严重不足，我知道我自己身手和枪法都不及你们；但在市公安局，我是你们能找到最好的帮手。”

的确，现下人手问题是我面对的最大困境；根据已有线索的推断，对方的人数大致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我承认我有足够的自信，但还不至于自信到蒙蔽了双眼；假如对方只是一群持枪小混混，我甚至只用冷兵器就能完成任务。但要对付二十个经过生死磨砺的雇佣兵，只靠我、冰蓝尾虎加上一队水平不明的特警，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我有所动摇，对他道：“这方面对你来说，你应该算得上毫无经验；而这次，你要对付的是一伙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佣兵，说得难听点，你很有可能为此而殒命；即使这样，你也打算参与吗？”

“当然。”宗文濯不假思索地答道，“从我接下这份工作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倒希望你没有做好准备；假如我将你带出去，却没能将你带回来，我会很愧疚。”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小声说道，“但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忙，我们要去挑选武器了，你自己选择吧。”

宗文濯还是跟了上来。

在市公安局武器库内，我将我的黑色作战服给了宗文濯：“穿上这个吧，功效绝对比你们这些普通防弹衣好得多，而且更加轻便，不会对你的行动造成负担。”

“那你呢？”宗文濯问。

“我穿或不穿差不多的。”我将衣服推到他的手里，解释道，“在战斗中，我更加偏向于轻装行动；即使没有这些，我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你不一样。”

我看向冰蓝：“假如在船上爆发了战斗，你要立刻带着文濯退到我和尾虎后面；即使你拥有非常丰富的经验，但你仍旧有段时间没有经受训练了，身体不在巅峰状态，一定要谨慎一些。”

“是！队长。”冰蓝没有异议。

尾虎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堆乒乓球大小的东西分给我们，看形状有些像我们用过镁粉弹，但样式有些不同。

“这是麻醉弹。”尾虎拿起一颗小球向我们展示，说道：“只要摁下上面这颗按钮，把东西丢到对方脸上，能立刻让敌人睡下去。”

“嗯？”冰蓝看着那一团小雾，诧异地道：“必须丢到对方脸上？”

尾虎有点尴尬地点头：“因为体积的限制，小球内能寄存的麻醉烟量实在有些少，所以只能提高操作难度了。”

宗文濯有些为难：“假如有条件丢出这个东西，为什么不开枪把对方击倒？”

尾虎擦着汗打了个哈哈：“算是辅助手段吧，其实我的道具多是用来撤退和前行的，正面对抗的话这些小道具作用不大。”

我拿起一颗小球掂了掂重量，十分满意：“不会啊，我倒是觉得这个东西大有用处。”

“能怎么用？”冰蓝好奇地问。

“这个…说好用只是对我而言，因为这次的任务我们不能把对方杀光，必须留下一些活口供我们取得情报。而且，我平时就善用这类东西，准头还算可以。”

“我们这一仗该怎么打？”宗文濯问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我看了下时钟，答道：“路上再说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在前去搭乘直升机的路上，我给顾馧打了个电话，希望能定位那艘货轮的位置；那头的顾馧很干脆答应下来：“只要知道港口和出港时间就行，五分钟就能搞定。”

“港口是菲尔市星洲港，出港时间无法精确，大致在一百一十分钟前，不过我知道货轮的目的地是阿拉也。”

“那也可以，等着。”电话那头传出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隐约还可以听到顾馧的喃喃低语。

不到三分钟，顾馧再次拿起电话对我说：“定位到对方位置了，我把追踪程序发到你手机上；不过，我多问一句，你是不是在追踪那群佣兵？”

我坦然应是。

“那你别追了，立刻回来。”她的语气不容反驳。

我斩钉截铁的拒绝：“那不行，敌人就在眼前，哪有放过的道理；况且，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是我们的职责，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把情报完整带回来，零号会有更妥善的解决方案。”

我沉声道：“你该明白，假如他们逃到了国外，我们要展开后续行动会有多困难，即使我们有那权利。”

顾馧沉默下来，显然她也明白此中难处；假如对方真的逃到了国外，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行动上的困难，还会因客场作战而束手束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可是暗影部队的初战，意义之重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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