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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鼎记》第十四章 荒山偶遇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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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老者若有所思,道:“有庭院楼阁,那自然是富贵之人居住之地,恐怕没有平民百姓的房屋。”

耶律掌珠道:“那是自然。不过是金国皇帝与重臣的行宫。”说到这里,见颜良一脸茫然,心中颇为内疚。她一直对他有所隐瞒,实在是自己也不确定父亲还在不在那里,如果已经返回金国,那自然而然算不得自己欺骗于他。

黑衣老者拍手道:“我知道了,好比富有之人,不只一个妻子,还可以纳妾。”

耶律掌珠道:“小金国那里地处偏僻,水草丰美,山峦叠嶂,夏可避暑,冬可幽居,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

黑衣老者道:“你说的我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立刻就到了那里,看看金国皇帝的行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耶律掌珠道:“你不是说自己跑的比马快,那带了我俩快些到那里去,你心里就不会再痒。”

黑衣老者笑道:“老夫一个人的确跑的比马快,加上你们两个,那可难说。”

耶律掌珠大怒,道:“你这个人好生无聊,耽误我们行程,快快给我们让开吧。”

黑衣老者道:“娃娃不尊老爱幼,再这么无礼,老爷爷可要动手打人了。”

颜良生怕耶律掌珠吃亏,拦在耶律掌珠身前,道:“老爷爷,天气寒冷,草原上又罕见房屋,我和妹妹着急赶路,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您老人家不跟我们晚辈一般计较。”

耶律掌珠道:“良哥哥,何必跟他啰嗦,咱们上马走人。”

黑衣老者道:“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弄来弄去老夫成了一个大黑脸。除非她同我道歉,否则我便阻拦你们到天黑也赶不了路。”

颜良一筹莫展。

耶律掌珠抢到颜良身前,道:“你不只是个大黑脸,还是一个无比赖皮的大黑脸。”

黑衣老者凝思片刻,道:“你……当真不怕我揍你?”

耶律掌珠道:“反正这里就咱们三个人,你就算把我打死了,也无人知晓,那时你就是大黑脸的大英雄。”

黑衣老者黯然道:“娃娃天不怕地不怕,我很欣赏,我……也确是太无聊了……罢了,就陪你们走一遭,去看看小金国。”

如风掠来,颜良与耶律掌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被他拽到马背上,只听他大喊一声:“男娃娃抱紧我,女娃娃抱紧哥哥。”

耶律掌珠尚未抱哥哥,只觉马蹄腾起,险些将自己摔下马背,赶忙抱紧哥哥腰身。

如同腾云驾雾,黑衣老者骑术之高,自是颜良望尘莫及。

出了伏兮山,黑衣老者喊道:“往哪个方向去?”

耶律掌珠遥指一处,道:“看那边云下若有山形之处便是。”

黑衣老者道:“山也似云,云也似山,那是西北方向。”

颜良紧紧抱住老者腰身,他身上一股霉烂味直冲鼻子,他反而觉得亲切,脸儿埋在他油渍的黑棉袄上,呼吸着他身上特殊的气味。他村中遭逢巨变,小小年纪实是无法承受,此时一老者与自己贴身而处,自然倍感亲切,便连同他身上难闻气味亦觉得无比亲切,不知不觉眼泪已将他黑棉衣弄湿了一片。

虽然隔着一人,耶律掌珠还是隐隐闻到黑衣老者身上一股白菜腐烂的酸臭味儿,她皱眉心想这个老头名字应该叫做“狗不理”。想到这里,心怀大畅,不由笑个不停。

黑衣老者道:“女娃娃,你笑什么?”

马儿跑得迅速,耳边风声呼呼,耶律掌珠只能大声道:“我猜你的名字叫做‘狗不理’。”

黑衣老者道:“不对。我的名字叫‘徐青龙’。”

耶律掌珠笑得浑身乱颤,道:“就你还叫‘青龙’,没的毁坏了这个称呼,我看你还是叫做‘狗不理’比较实在。”

黑衣老者也不生气,道:“女娃娃开心就好,你愿意叫我什么都行,就是叫我做‘癞皮狗’也可以。”

耶律掌珠见他为人随和,反倒生出些内疚,亦知自己不该没大没小,拿老人家取笑。心中自责,便决定不再跟他开玩笑。哪成想徐青龙一味地惹她,她气不过又忘记自己决心,一老一少,倒是都忘记了自己的年龄,相互斗嘴,一路倒也不觉枯燥乏味。

马儿又跑了一程,徐青龙勒停黑马,直嚷腹中饥饿,颜良与耶律掌珠也感觉饥饿难忍。

耶律掌珠取出牛肉干并水袋,三人席地而坐,身旁枯草萋萋,并有几个耗子洞。

徐青龙人虽老迈,然牙口尚好,啃咬起硬邦邦牛肉干来丝毫不费气力,直吃得口角全是沾满口水的牛肉沫。

耶律掌珠瞧他吃相不雅,转过身去,眼望远处淡云悠悠,如同一脉山川。细嚼慢咽,倒也赏心悦目。

徐青龙哪里有她那种闲情雅致,只求填饱肚子,方是上上正事。风卷残云已是消灭了十几根牛肉干,待耶律掌珠吃完一根,转过身来,见牛肉干少了不老少,而徐青龙一手一根牛肉干,还在大嚼特嚼。

耶律掌珠气得够呛,道:“瞧你精精瘦瘦,怎地那么能吃,都被你吃完了,我们难不成喝西北风去!”

徐青龙被她说得一张老脸颇挂不住,道:“女娃娃恁的小气,不就是几根牛肉干。”

耶律掌珠道:“到了小金国人影也无,我俩一路再往大金国,你倒说说,我们不喝风,吃什么来?”

徐青龙诧异道:“你不是说小金国住着有人吗?”

耶律掌珠又转过身去,不理睬他。

颜良好生过意不去,又递过一根牛肉干,道:“徐爷爷,您请吃吧,牛肉干吃没了,咱们一路追只野兔,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徐青龙心情舒畅,道:“还是你比较懂事,我是老男人,不跟女娃娃一般计较。”

耶律掌珠头也不回,道:“为老不尊,女娃娃懒得理你。”

徐青龙哈哈大笑。

三人喝了点水,复上马背之上,匆匆赶路。

行得一程,耶律掌珠指一山带,道:“那里就是小野狐岭。”

这回轮到颜良大惊,道:“珠儿,怎么又出来一个小野狐岭。”

耶律掌珠得意洋洋,道:“有一个小金国,自然可以再有一个小野狐岭。你当我们被俘虏是在真野狐岭吗,那我们这些金国奴隶一路到颜家村,岂不是鞋底磨穿,一双脚冻成冰脚掌!”

颜良默不作声,寻思耶律掌珠不知有多少事瞒着自己,她总这样言而不尽。

徐青龙却道:“妙啊,大金国,小金国,大野狐岭,小野狐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跟这个世道一样,叫你真假难辨。”

耶律掌珠道:“无论大小金国,还是大小野狐岭,不过随人所欲,便是指鹿为马,英雄何问出处。”

小野狐岭上草长山险,称之为“小野狐岭”,自然是它独特地貌特征与野狐岭有几分相似之处,这最大相似之处便是山高路陡,险阻困难,想要攀爬,实在不可想象。

三人下马欣赏小野狐岭风景,皑皑白雪似白绸绕山,翘角凸岩似蹲伏猛兽,劲风长草呜咽有声,天空低垂似与山齐,当真是此处风景堪煞愁人。

耶律掌珠心中悲伤,想到在此与父亲分离,母亲不知在家中如何悲哀。

忽听马蹄声响,一马二人从山后绕出。一匹白马上前头一位身穿紫色绸衣的男子,后面一位身穿百褶绿绸衣的女子,端的是男的虎背熊腰,女的细瘦窈窕。

“前面可是珠儿?”一声清亮之音传过来。

耶律掌珠蓦然大喜,迎上前去,在白马之下,殷殷而笑。

“果真是你,你可知你父母为你多少担忧?”

耶律掌珠道:“叔叔,我父母现在哪里?”

虎背熊腰男子道:“原本我们打算回金国去,只你母亲日夜哭啼,死活不肯回去,只为等你,你父亲无奈之下只好在府里等候。”

耶律掌珠道:“幸而母亲执意如此,否则珠儿不知何时方能与他们重逢。”

此时颜良与徐青龙也走到白马近前,颜良抬眼望去,只见白马上二人衣饰光鲜,人物齐整,真真可用“风流”二字比拟。又看那后面女子,似曾见过,略加思想,更觉心惊,原来正是柱儿叔叔家里逃走的金国女奴。

徐青龙看马上二人,男的威猛,女的妩媚,衣服又颜色鲜艳,衬托得男的如玉树临风,女的如

招展之花,颇觉自惭形秽。

只听耶律掌珠道:“叔叔,这个姐姐未曾见过,真是长得好看。”

马上女子朝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耶律掌珠只当未见,她心中如何不知她和自己一样也曾是金国奴隶。

虎背熊腰男子哈哈大笑,道:“你叫她姐姐,那自然是你觉得她年轻貌美,可是她现在是我夫人,也就是你的婶婶了。”

耶律掌珠敛身而拜,道:“珠儿问婶婶安。”

女子马上还礼,道:“妹妹我俩真是有缘,在这荒山野岭能够相遇,怕也是前世修得缘分,日后多相往来,方不负偶遇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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