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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风雨仁心箭》十八、杯中酒,英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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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山人听到“大英雄”三个字,一掌把桌角拍碎,勃然大怒道:“放屁!臭不可闻!赢轩这种懦夫,也配称得上‘大英雄’?世人之愚蠢,由此可见。”

杨坚三年多来第一次听到师父说粗话,吓的立时清醒起来,小心问道:“师父,莫非您认识赢轩?”心中暗想:虽然‘百年公孙、千年赢轩’这句话至今流传,实则赢轩是赢正之前的紫金国王,已是三十几年前的人物;师父精通紫金国五大法术,恰好也在清波湖隐居了三十多载。两人之间若有些恩怨纠葛也属正常。

白鹿山人狂笑道:“岂止认识!为师年轻懦弱之时,叫做赢轩;后来醒悟,却太迟了,弃了‘赢轩’这个名字,从此叫白鹿山人。”

杨坚两腿一软,“扑通”一声掉到桌子下面,赶紧又爬起来,酒劲儿早不知被惊到哪里去了,仔细看看师父,脑中飞转:“师父虽然情绪异常,但绝不像喝醉的样子,何况若非传说中的‘千年赢轩’,怎会有师父这般法力?”

想到此,又是自豪,又是困惑,兴奋叫道:“哇哈,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年赢轩’的弟子!”继而奇道:“不过,师父,您为何放着国王不做,却在这里做个名副其实的山人?何况世人都说您早已逝去。”吞了口吐沫,又道:“师父,您当年不但是紫金国的国王,更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人们都说您打败过五国所有的敌人,您怎么可能是懦弱之辈呢?”

白鹿山人渐渐平静下来,又喝了两口酒,发了会儿呆,叹道:“坚儿,何为英雄?何为懦弱?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看法。为师却也只能给你讲个故事。”

“为师生在帝王家,自幼天资卓越,过目不忘,诸般功课,皆一点就通。四岁学法,一日千里,六岁时,神童之名已传遍五国。十二岁破格参加五国新秀法术大赛,一举夺魁,羞煞天下少年才俊。为师年幼时,从不知何为‘求不得’?何为‘做不到’?人们终身苦苦追寻的一切,为师生来就全部拥有。”

“世人皆说赢轩是天神误投人间,紫金国更是人人以其为荣,认定这位天才王子必能让紫金国称霸神州。在那之前,五国之中以息土国最强,人才辈出,隐然有吞并五国之势。为师十八岁时,连续第四次问鼎新秀法术大赛后,继承王位,意气风发,励精图治。前后十年间,在边境争端中亲自领兵,重创息土、厌火国联军。一时间,紫金国国力之盛,已超越息土,不止丹木、玄冥俯首朝拜,就连息土国的传统盟友厌火国,也暗表臣服之意。息土国迫于形势,只得派使节前来求和,割让城池,以表顺从。魔族慑于赢轩威势,那些年间龟缩魔域,不敢入五国一步。为师二十八岁时,霸业已成,‘百年公孙,千年赢轩’这句话响彻神州。”

“大业既成,英雄的光环如太阳般耀眼,可是,不知从何时起,赢轩再也听不到真心话,人们只知道他是天才,是英雄,更是五国霸主,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有谁在乎他的真实感受?有谁关心他的喜怒哀乐?又有谁知道,他有多么厌倦这一切?”

“每天早晨,睁开眼睛,一天的行程就已排满,别无选择。其实,从出生那日起,赢轩就从来没有选择,他是天选的英雄,英雄之路早就被安排好。没有人在意,他最喜欢的不是法术,是音乐;没有人在乎,他有多么厌恶争权夺利、征战杀伐;更没有人相信,他最渴望的,不过是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乐人,琴师,或者酿酒师,花匠,茶农……”

“每天深夜,赢轩都不舍得入睡,因为只有那时,才是真正的活着,他才终于不用扮演别人眼中的英雄,可以自在地弹琴、作曲、读书、品茶,这才是他企盼的生活。”

“可是,赢轩真的就不能选择吗?他每天都在想,放弃眼前的一切,放弃‘赢轩’这个名字,去寻一处山林,与芳草、碧树、野桥、流水为伴,闲看花开花落,静观白云悠悠,为世间谱几首好曲,红尘里寻几个知音,此生足矣!他想了有一万遍,却始终没敢踏出一步。”

“人们哪里知道,大英雄赢轩,其实和许许多多普通人一样懦弱,臣服命运的安排,从没有按照内心的渴望去追求,去抗争过。他当然也和人们一样,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

“那一天,春光无限好,为师难得有半日清闲,着了便装,驾着金色大雕,独自打猎解闷。在国都朱紫城外的原野间,射中一只罕见的白鹿,正自得意,有个素衣女子扑上前去护住。我在半空中,先只看到那女子袅袅独立的身影,心中怦然一动,生恐她一旦回过头来,就与以前所见女子一般,尽是凡桃俗李,眉眼鄙吝。”

“忐忑间,她转过身,微微抬头,对我说了句什么,我却全然没有听见。她穿着淡黄色的粗棉裙,不着一丝脂粉,就那样淡淡地站在原野间,兰质熏人,纤尘不染,我一看见她,就柔到了心底,脑中‘嗡’的一声,只见朱唇动,却未闻其声。她见我不理睬,似乎有些生气,又大声说了一句,‘公子贵气逼人,为何却还以射杀弱小为乐?’这次我却听的千真万确,唉,她定不知道,我已有多久没有听过这等真心话!”

“她叫木兰。有了木兰的日子,如梦似幻。虽然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普通女孩,我还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娶她做了紫金国的王后。她并非没有瑕疵的美人,甚至都不算顶尖的美女,可是,其他的美女若与她相比,就像没有芳香的鲜花。这皆因她绝无造作,天然纯真。”

“她是世上唯一没有把我当英雄,没有把我当国王,不关心我的身份、世俗成就的人。当我烦闷的时候,她比我更难过,让我反而心疼起她来;当我诉说的时候,她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用心倾听,每句安慰的话都恰好落在我的心间;当我梦想抛开世事、游历江湖时,她和我一起兴奋畅想,欢欣雀跃。”

“她当然看出了我的烦恼,知道我这个英雄、国王做的有多么苦闷。出乎我的意料,她一直鼓励我认清自己、率性而为,渴望与我做一对山野间自由自在的恩爱夫妻。她只希望我真正的快乐,为此毫不留恋富贵王权。可是我,我虽然法力高强,生平未逢敌手,实则我却一直败给了自己!我痛苦,矛盾,却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就这样,一转眼又过了几年,在我三十五岁的时候,木兰有了身孕。我欣喜若狂,她却越来越多愁善感,常常独自流泪。她更加急切的要我勇敢一些,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当时,我的堂弟赢正开始崭露头角,不失为一个刚正勇毅的领袖之才,我答应木兰,尽快将王位禅让给赢正,就和她隐居山林。”

“噩梦总是猝不及防。有一天,紫金国最重要的四大辅臣同时求见,献上了一份秘密情报,情报里的证据无可反驳——‘木兰’本叫‘沐兰’,是息土国望族沐家的人。沐家是息土国王族公孙家最忠诚的家臣之一,一向精于伪装身份,到各国刺探消息。”

“我看到情报,几欲发狂,想起木兰有个私人的箱子,一向只由她自己保管,立即去开了箱子,果见里面有五本手抄书,分别是紫金国五大法术的修炼心法。我以为木兰不通法术,所以翻看祖传的法术秘笈时,从未刻意避开过她,她本就有太多的机会可以随意翻阅王族秘笈。我只是奇怪,这么多年,她早可以将法术秘本献给息土国,为何这五本‘罪证’竟然还在她的箱子里?”

杨坚听到这里,想起了师父视为心肝宝贝的那口箱子,箱子里也有五本字迹十分娟秀的手抄法术秘要,自己这三年多来,早已将那五本书背的滚瓜烂熟。心中一沉:箱子既在师父这里,主人却到何处去了?却听白鹿山人续道:

“我难忍心中剧痛,拿着五本手抄秘笈找木兰对质。她竟然十分平静,似是早知道有此一天。原来,自从与我相识,息土国就不断找她催要情报,她却不愿背叛于我,想尽各种借口推托。息土国早已再三威胁于她,若再不顺从,就会暴露她的身份。四大辅臣获得的情报,想必就是息土国故意泄露出来,看我将如何应对。我若袒护木兰,则必将承受极大的朝野压力;若将木兰法办,按照紫金国法典,奸细必死,我怎能忍心?何况她其时已怀胎八月。”

“我终于明白,木兰有了身孕之后,为何常常感伤,也才知她默默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木兰并不惧死,唯愿等她产下孩儿之后再行刑,我知道,她是怕我孤单,希望给我留下一个伴儿,留下一个希望。我这个国王本就做的厌倦之极,此时再无犹豫,当即答应木兰马上禅位,与她归隐田园,从此忘却纷争,远离喧嚣。”

“我立即向国中重臣传达了禅位的想法。那一天,我召齐大臣与赢正,让木兰在后宫等我,我行完禅位大典,就与她双宿双飞。未料,四大辅臣迟迟不到,我就知道必有要事发生。赢正其时年方二十,性格刚直,面露不安之色,我看出他必有心事,厉声逼问之下,他道出实情,原来四大辅臣认定是木兰蛊惑我隐退,目的是削弱紫金国实力,因此趁我禅位之时,去逼木兰离开紫金国。”

“我闻言大怒,赶忙返回,可惜一切都太迟了!”白鹿山人说到此,再也说不下去,举起酒坛狂饮不止。杨坚听得心惊胆战,心知结局怕是惨绝人寰,不忍再听下去,赶忙也拿起酒坛对饮。

白鹿山人却似下了决心,要将这个故事讲完,他忽然间又镇定的吓人,冷冷续道:

“木兰那天特别高兴,大清早收拾好了包裹,只等我归来。我见包裹简单,仅仅是一些寻常衣物,金银首饰、锦衣华服全然没带,好生心疼她,她却说,有我就已足够。万料不到,再见之时,已是天地永隔。”

“木兰身中数剑,死不瞑目,她面朝我所在的方向倒下,显是死前想要奔去寻我。我知她天性雅洁,却不幸生在勾心斗角的世界里,从小被当作间谍训练,无从选择,心中何其苦闷?直到遇见我,她知道了她渴盼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从此就再没有任何的犹豫。一直都是我懦弱,终于害了她。”

“人人都说我是天下第一英雄,‘千年赢轩’,我却没保护得了最爱的女子,世间对我最好的人。我从十八岁继承王位,在位十七年间功勋卓著,只是倦透了王霸雄图、争斗不休,想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却落得妻儿惨死。四大辅臣亲手杀了一个品性高洁、全然无辜的女子,还有腹中胎儿,可他们虽是跪在地上请罪,神色之间却全然不觉有错,反倒是一股为了江山社稷、大义凛然的模样。我知道这些人永远也改变不了,一怒之下,飞剑斩去了他们的人头!嘿嘿,他们同样是死不瞑目。”

“啊?!”杨坚虽早猜到这必是个惊心动魄的悲剧,还是心痛不已。他实不忍白鹿山人再陷入痛苦回忆之中,赶忙拿起酒坛,大声道:“师父,人生一场大梦,梦醒后就会回到极桑树上,重新成为灵魂果,生生世世,循环不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坚儿敬您!”说完赶忙痛饮,生怕白鹿山人再说下去。

这几年来,杨坚早已将那段有关无忧老人、妙感神鹦、极桑树的经历告诉了白鹿山人,白鹿山人其实已释然很多,当即将那坛酒一饮而尽,不再沉浸往事,却道:“坚儿,你可知,今日为师为何要将这段旧事告诉于你?”

杨坚一愣,摇了摇头,心中隐隐不安。

白鹿山人站起身来,走到清波湖前凝视,杨坚也随后跟上,却已不胜酒力,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良久,白鹿山人又回头看了看自在居,轻叹一声,说道:

“坚儿,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师徒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以后难免有人问起,你一身紫金国法术从何而来?与其你自己猜测,不如我先告诉你。不过,你要记得,‘赢轩’在三十几年前已死,你的法术学自白鹿山人。”

杨坚被湖边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惊到:“师父,无端端的,为何要与徒儿分别?难道与天虞山中来的那些武士有关?”

白鹿山人温言道:“为师这三年多来,心结已解,本就想趁着残年,在神州游历一番,再谱几首好曲。如今世间魔兽之性泛滥,动荡恐已难免,为师玩赏山水之余,也顺带寻寻治世的药方。恰好这些武士寻来,自在居已难保存,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杨坚更加迷惑,叫道:“师父,依坚儿看来,山中那些武士法力平庸,不管所为何来,都不足为惧。怎么会因这些人寻来,自在居就要不保了?”

白鹿山人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这件事,倒和你有些关联。你可还记得,你当年救了妙感神鹦后,神鹦和五国达成了蟠桃之约?”

杨坚听师父提到神鹦,心情好了一些,乐道:“当然记得,神鹦老人家贪吃,要五国为他弄一个玄女族的蟠桃尝尝,他就告之仁心箭的下落。他老人家一直惦记着蟠桃呢,说是想了九千年都没吃上,再有三年就又成熟了……”猛然一愣,叫道:“啊,说起来,现在早已是三年之后,莫非五国真的从玄女族求得了蟠桃?”

白鹿山人点头道:“正是!我最近见山中来了许多武士,有些武士还想越过鬼竹林查探,就抓了几人,问他们所为何来?原来五国果然为神鹦求得了蟠桃,神鹦也兑现承诺,说出了仁心箭的下落,只不过却又没有明说。”说着,颇为神秘的笑了笑,续道:

“神鹦笑纳了蟠桃,却只留下一句,‘天虞山中,穷奇止步,四面环水之地’,就飞走了。据说,五国的重要首领当时悉数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各国都唯恐落在人后,马上派出大批武士前来天虞山中搜寻,昼夜不停。这几日来的,不过是先遣军,故而法力不高。很快,五国高手势必要倾巢而出,来天虞山中抢夺仁心箭了。”

杨坚听说神鹦得到了蟠桃,不由开心一笑,继而却又变成了苦笑,说道:“师父,这句‘天虞山中,穷奇止步,四面环水之地’,却很像是在说自在居啊?但世上再没有人比坚儿更清楚,自在居里都有什么。哼哼,竹箭倒是削过几把,仁心箭就绝然没有。也真是倒霉,我们在这里与世无争,却偏偏祸从天降,若是五国高手寻来,难免误会仁心箭是被我们师徒收藏了!”想了想,又豪情万丈起来,大声道:“有师父的鬼竹林在,纵然有千军万马到此,料他们也难以进来。就算有高手闯入,哼哼,能解释的通就好,否则,我们也不会怕谁。”

白鹿山人又环顾了自在居一遍,淡然道:“为了仁心箭,怕是当今高手要齐聚天虞山,鬼竹林未必就挡得住。师父当然不怕他们,但若争斗起来,清波湖流满鲜血,自在居变成沙场,那又所为何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决然道:“趁着天早,我们师徒就此分别,为师还能多赶一段路程。自在居若被那些俗人搜来搜去,实在大煞风景,不若就由你演练天雷术,将其化为灰尘,永沉清波湖底吧。”

说罢,也不看杨坚,径直走到木屋里,出来时已背了一个古琴,斜跨一个装着寻常衣物的粗布包裹,其他物品都不带,连那口装着秘笈的箱子竟也没拿。

杨坚哪里能想到,分离来的如此突然?但见师父显然是心意已决,知道无法改变,不由扑簌簌落下了眼泪。白鹿山人瞥了杨坚一眼,当即大声道:“坚儿,你已过了十七岁,好男儿只可流血,怎可轻易流泪?”

杨坚擦干泪水,也大声道:“师父教训的是,坚儿以后只流血,不流泪!”

言罢,师徒俩会心一笑。此时,一阵凉风吹过,落下了满天细雨,清波湖面上起了无数的涟漪。白鹿山人踩着空中的雨点,三两个起落,飘然落到了湖对岸。杨坚赶忙驾着木剑跟上。

师徒二人转身看着湖中心的自在居,在蒙蒙烟雨之中,宛如尘世里的一叶孤舟。杨坚也不待师父催促,高声道:“师父,且看看坚儿的天雷术修习的如何了!”言毕已双掌齐出,一片紫色火海中,自在居轰然炸裂,瞬间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湖山寥寂,秋风、秋雨、秋意凉。

白鹿山人目视自在居消失在烟波里,再不犹疑,朗声道:“坚儿,记住为师的故事,早日知道自己欲往何处去。为师先去了!”言毕,随手折了一根竹子,正欲驾着竹子飞去,却又猛然停下,问杨坚道:“坚儿,你在天虞山中,可曾见过别的‘穷奇止步,四水环绕之地’?”

杨坚想了想,答道:“坚儿未曾见过。不过天虞山方圆几千里,许多地方坚儿都未去过。既是神鹦老人家如此说,料必真的有这样一处所在。难道师父知道此地在哪里?”

白鹿山人望向天虞山深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沉声道:“三十多年前,为师想消灭穷奇,曾往天虞山深处探查穷奇的老巢,最后追踪到一处孤岛,那里倒是符合神鹦的启示。不过那座岛魔气熏天,暗藏着极为可怕的凶险,为师也不敢上岛细察。自从发现了那个孤岛,为师就放弃了消灭穷奇的想法,生恐引起更大的事端,最后只将穷奇困住了事。”顿了顿,颤声接道:“依为师看,那岛上并无仁心箭。如今五国若寻不到仁心箭,必不会善罢甘休,为师恐怕他们迟早会找到那里去。坚儿,你一定要勤练人剑合一的绝尘剑术,不被卷入此事便罢,若被卷入,情势危急、非人力所能敌时,逃命要紧。”

杨坚见白鹿山人竟似露出了一丝惧意,这真是前所未见、难以想象之事,不由心中一紧,又疑惑道:“可是,如果天虞山中仅有这一处孤岛与神鹦老人家所言相符,师父又怎知岛上并无仁心箭呢?”刚问完,心里就给出了答案:“笨啊,师父定然是担心我的安危,怕我也上岛寻箭,才故意这样说的呗。”

白鹿山人果然并不回答,只笑了笑,说了句“为师该走了”,驾着那根青竹,迎着斜风细雨,飘然而去。杨坚看着师父灰色的背影在烟雨之中越来越模糊,就要看不见了,差点又要落泪,却终于忍住,只大声吼道:“师……父……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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