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的火车站里人挤人，广播一响，怨声载道，肩头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在诟骂声中纷纷被放了下来，有些动作比较大的人碰到了前后，又引起一阵骚乱。

几个班次的火车延误带旺了周边的小店，一整排的特色小吃店都挤满了人，其中以一间做粤式点心的店尤为受欢迎，座位已经摆到了过道上。

“走开走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刚咬了一口烧卖的人直接喷了出来，“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大家都在吃东西呢你提那个字干啥，还有没有素质了？”

“姐儿，你占了我的桌子却不买吃的，你还想我怎么有素质了？”

客人凌乱了，左右看了一下，“怎么，这桌是你的？”

“可不是嘛。”

“那你也不能一张口就……算了，老板，你店里连一张桌子都没有了，我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抱着一个孩子，你让我怎么吃啊？”

收钱都收不及的粤店老板一眼没看，直接开喊，“东佬，五块钱一张桌子，租吗？”

“五块钱？你做梦去吧！”

“臭小子，你看看哥这里排队的人，今天起码能坐上几轮，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钱收了，还想咋地啦？”

“桌子都让你的客人坐光了那我的客人坐哪里啊？”

“不是哥看低你，实话实话，你那个店什么时候生意好过？空着也是空着，有不用出力的钱让赚你还不赚，傻!”

“十块。”

“你个肺，还想坐地起价，上次的店租是谁借给你的？”

“七块，不能再少了，”东佬说完，开始往店里请人，“姐儿你里面坐，好像快要下雨了可别淋湿了，东西这么多要不要我帮你拿一点？”

“人摸狗样的，前天你嫂子给你介绍的姑娘还钟意不？”

“你以后别让嫂子给我整这些幺蛾子，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要什么姑娘？”

粤店老板把一笼水晶饺子打包好递给等着的客人，“年纪到了就应该成家，什么叫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你还真打算一辈子都光棍啊？”

东佬笑嘻嘻，露出殷虹的牙肉，“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自由自在的，多快活啊！”

“你就使劲儿吊儿郎当的吧，我懒得看。”

“别啊哥，我还要靠你照着呢，窝里的茶叶蛋煮好了，要不我给你留几个？”

“拉倒吧，就你那些茶叶蛋，吃一个我要灌上一壶水，我才不碰。”

“不识货，茶叶蛋本来就是要咸才好吃的。”

“唉唉唉，你还没付钱呢吧？”

东佬叫住半只脚走出店的人，这个客人他一直留意着，因为他点了很多东西，应该是今天最大单的生意了，他早就已经把总数算出来了只差他结账，只是他这么大的块头吃东西却很慢，他等得不耐烦了这才寻了个机会跟隔壁打牙祭，差点让他溜了。

“压在碗底下。”

东佬走到他刚才坐的位置，把红票子举高，照了又照，“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雨开始下起来，棚里原本散坐着的客人挤成一堆，一颗小脑袋拱了出来，眼睛转来转去，“妈妈，哭哭……叔……”

“啊？”小孩的妈妈看着消失在雨中的男人，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傻小宝，那分明是雨水。”

“你已经六岁了，要懂事。”

……

“梦到什么了？”

“梦到哥哥了。“

……

“为什么不喜欢冬天，怕冷？”

“嗯，而且时间过得很慢。”

……

“都是九啊。”

“好意头。”

……

“对了，就是东。”

……

“茶叶蛋本来就是要咸才好吃的。”

……

躲雨的路人行色匆匆，他们疑惑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男人继续赶路。

路人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原地不动的只有一身湿透的他，有人停下来帮忙，可是在听到他嘴里念着的“猫猫”声后赶紧走得远远的。

“原来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