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里剩下的是干枯的已经被割下稻穗的稻根，田地里有了不少干裂的缝。

还堆着那晒干的稻穗。

这些晒干的稻穗，有些是直接烧掉成为肥料，而有些在冬天可以用来垫床。

“垫床？”王宪章听到这个就有些不可思议。

林岭点了点头，就笑了笑，说道：“我们这边没有暖气，有空调的家庭现在也不多，冬天的时候是很冷的，把晒干的这些稻穗垫在床上再铺上床席还是很暖和的。这几年买席梦思的人多了，这么垫床的人也就只有上一辈的长辈了。”

两人都站在田里，林岭就跟着王宪章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

王宪章点了点头，农村里的很多事，的确有很多连他想都没有想过。

农村人烟稀少，建筑少，交通不便利……这种种都是问题，但是也有着不少的好处，没有工业的污染，空气非常的清新。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跟林岭请教那停在树上的那些鸟是什么鸟了。

“这边的水稻是一年两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播种情况？好像在这边也没有见到什么牛？”王宪章疑惑的问题有很多，这些问题他不觉得问出来有什么丢脸的，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水稻播种，一亩地能丰收多少，他的确没有太清楚的概念。

镇政府有着每户年收入的多少这样的数据，也有gdp这样的数据，这些数据王宪章此刻还清楚的记在脑海里。

农村每户的年收入竟然不到上千元，这点是让他有些震惊的。

因为在他看来，这可能还不如某些人一餐的饭钱。

来到这里一个多星期，很多事情已经突破了他曾经的认知。

“是的，一年两收，三月份播种，六七月收一次，然后再播种，十月份左右再丰收一次。”

王宪章点了点头，他以前一直以为水稻是一年收一次的。

“你看现在的田地，有着很多干枯的稻根，一般到来年的时候，先要翻地，用牛翻地的话，我们这边早已经没这么翻地了，事实我都很少在这边见到牛。”林岭笑道，事实这个镇很难见到水牛那种动物了，据说十来年前还是用牛来翻地的。

“一般翻地是用拖拉机的车头，把车头拆掉，然后在后面安装两个轮子，然后就是用这样的工具来翻地，这种情况要保证田地有水，翻地之后选择一块秧田来育苗，育苗养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可以脱秧插秧了。”

“把稻苗插到其它田里，然后除虫、保证水量，通常都要保持着灌水。呐，看到那些水沟了没有？”

林岭指了指一些田间的水沟，这里的田地都是分给每家每户的，所以几分田地间都会相隔开来。

给田地灌水，除了附近的小溪外，更多的还是池塘。

真正干涸的时候，溪里自然不会有半点的水。

王宪章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稻苗成熟后，会结稻谷，稻谷成熟后就需要人工把稻穗用镰刀割下来然后再用打谷机打谷，嗯，如果你想说收割机的话，这边现在还真没有收割机什么的，总之其实丰收还是有些累人的，收割的稻谷还需要晒谷。”

“晒上几天干燥后就需要风车来分谷，最后用机器去壳后就是我们所吃的大米了。”

林岭并没有说得太过详细，其实从水稻播种到后面的大米需要的流程很多。

更重要的是对天气有着很大的要求，干旱是经常会面对的问题。

而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抽水就是个问题。

然后虫害的问题。

林岭记忆里，晒谷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在夏天的时候，天气是极为的多变的，一会有黑云，就要拼命的收谷，然后太阳又出来，又要把谷抬出来晒，这点林岭现在都还能听到邻居说起种种这样那样的问题。

王宪章再次的点头，林岭说的有些话他其实还是无法理解的，但他知道稻谷的种成估计比林岭说得还要麻烦辛苦。

他就想起前几天看到的那份资料，一亩田丰收多少斤稻谷的数据。

想来资料中和现实还是会有一些出入的。

而这边米价的多少他已经知道了。

“怎么来说，种田其实真的划不来，请人翻地要花钱，农药钱，然后干旱的话用柴油机抽水要钱，忽略掉人工，碾米机去壳还要钱，而买的话，我记得前些时候一百斤籼米才六十多块钱。”林岭说道，“糯米贵一些，七十多块钱，不过糯米在我们这里一般就是过年用来做米酒的，所以不会种太多。不过太多人种稻米只是供来自己吃的，除非一年有剩的话会拿来卖。”

说这些话，林岭看不出王宪章是怎么想的，但他心中再次的有些感概。

农民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自给自足。

吃的饭菜都是自己种，甚至连油都是自己种的花生打成的。

也就难怪仅仅只是几百块钱学费都会成为一些家庭的问题了。

王宪章心中微有些沉重，这还是南方的农村，要是更偏僻更靠向内陆的农村，估计就真的更不容易了。

只是来这里逛了一下，王宪章就发现很多问题了，比如地理的问题，这边并不都是田地，事实田地之间，偶尔会有几处的土坡，土坡上能看到不少耕种的植物，他也看到不少果树，虽然他并没有认出那些果树是什么。

“你们的大米是卖给附近的米商吗？”王宪章问道。

林岭怔了怔，然后就忍不住一笑，说道：“不是啊，每年丰收的时候会有人来收，不过不是这边的人，你看看我们村里，其实杂货店也没有多少的。”

“一般像我们这边的村里，条件比较好的也就是那几类人，比如有碾米机去壳，有拖拉机的，嗯，拖拉机平时可以用来拉货，农忙时候可以用来翻地，再比如像那些卖煤的，农村现在几乎都是烧煤的，烧柴的倒是没有了，还有像那些砖厂……”

林岭想了想，好像相对有钱的也就那么几户。

不过现在比起林岭来，好像都算不上什么。

“这边像这样池塘养鱼怎么样？”王宪章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池塘问道。

林岭就摇了摇头，说道：“养鱼也需要一些资本，比如买鱼苗，至于鱼料倒是不需要买，附近的几乎都是割草给鱼吃的，不过这鱼也不好养，我叔也养过，气候闷热的时候，鱼全翻肚了，也是血本无归。”

王宪章的眉终于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