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手势该这样……”
血池边,小白狐教导着赵越离运行吐纳之法。
虽然从未修行过,但赵越离学起来有模有样,很快便已熟悉。
似乎这具枯骨原本就是个修行者,血肉中带着原始的记忆。
“深浅有度,循序渐行,经脉为径,窍穴为仓,盈满自溢,顺势往复……”小白狐老气横秋,背负双手,口中念念有词。
它的吐纳之法,精妙中却并非多么高深莫测,只要懂得其中的原理之法,其实运行起来并不难。
赵越离闭目,深吸轻吐,依法运行一个小周天。
只见丝丝缕缕,血雾化为道道凝练精华,钻入了他的口鼻之中。
数道之后,骨骼劈啪作响,似炒豆子一般。
“呀!”
小白狐吓得赶紧远离了几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用洗澡来威胁自己的“干尸精”。
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赵越离不断的吐纳,他干瘪褶皱,呈褐色风干的躯体,居然肉眼可见的有了一丝光泽,甚至是产生了轻微的蠕动感。
老树逢春,新芽冒尖,大旱遇甘霖。
赵越离从未感觉如此神清气爽过。
又经过了一阵筋骨脆响,赵越离缓缓睁眼,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
自己的体表之外,已然沁出了一层漆黑的,油腻腻的污垢。
这是枯体淬炼的表现。
若是长此以往,必能排除体内的晦气污物,重新锻造一副筋骨坚韧,凝练圣洁的琉璃宝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赵越离心头振奋,今后即便没有血池淬炼,他也可以凭此吐纳之法来淬炼体魄,虽然效果低微,但聊胜于无。
只是可惜……
赵越离似有所思,此法似乎并不完整。
“为什么我没有你这种异象?”小白狐眨巴着灵动大眼,抬头看着赵越离。
它想说的是为何自己没有这种‘炒豆子’的爆裂声,而且也没有洗出体内污秽来。
“小白狐,是谁教你这吐纳之法?”赵越离不答反问。
“是、是……”小白狐欲言又止。
“若是我没猜错,此法是个‘人’教你的,可对?”赵越离笑而看去。
“呀!你怎么知道?”
小白狐跳脚,好奇地瞪着赵越离。
“此法高深,专走人体经脉窍穴,其实并不适合‘妖体’。”
此处,赵越离说的妖体,是指那些并非人形的妖怪,因为身体构造不同,故此,功法练出来的效果也会大相径庭,甚至大打折扣。
小白狐便是如此。
也因此,赵越离推断,教导它此法的是个人,至少是个人形妖怪。
“而且……”赵越离继续道:“这吐纳之法着实残缺得厉害,人体十四经脉,共有几百上千个大**位,但此法却仅能淬炼‘冰山一角’,微乎其微。”
“这你也知道!”小白狐窜了起来,嘴巴张成了“圆”形,“这是‘石姐姐’帮我简化后的功法。”
“石姐姐?”
“是呢。”小白狐点头,“石姐姐说,这吐纳之法完整的我不能修炼,所以她只取其中简化后的一部份教给了我。”
“那石姐姐在何处?可否带我认识一下?”赵越离很希望得到完整的吐纳功法。
“这……”小白狐扭扭捏捏,“我答应过石姐姐……不对外人说的。”
赵越离又是满头无奈,心中腹诽。
你不但说了,还把她给你的功法都传了。
看来动物形的妖怪,这智慧确实无法与人形比拟。
要不怎么说大道以人为本呢。
赵越离还欲再劝说,谁知一道黑煞阴风急急而来。
是花婆婆。
小白狐见到老妖,却就是吓得立时一窜,躲到了赵越离身后,如人一般站立着,抓着他的大腿根,侧头看了过来。
“此地不宜久留,那两个守门的老妖被我困在了妖帝杀阵中,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脱困,下次寻机会再来吧。”
花婆婆急道。
纠缠了这么长时间,赵越离也满足了。
随即低头对小白狐道:“你呢?”
“我、我跟你们走吧。”小白狐有些心怯。
花婆婆桀桀一笑,又吓得小家伙一阵哆嗦。
这是兽形妖怪的本能反应,小妖见了老妖,气势明显要弱上许多。
“花婆婆,带上你的干尸精出来吧。”
突然,外面谷口传进来一声阴恻恻的喊声。
谷道狭窄,本就不长,此刻更是回音隆隆。
“不好!”花婆婆脸色瞬间阴沉,转身一把扯下了赵越离腰际的战牌,捏得粉碎,“大意了,被那绿皮管事发现了。”
小白狐更是紧了紧抓着大腿根的爪子,抓得赵越离倒吸冷气,浑身起鸡皮。
“擅闯圣地,被抓到我们都得死!”花婆婆眼中有寒芒,发狠道:“小狐狸,待会儿你带着他先走,我来拖住它们。”
听口气,似乎花婆婆知道凶多吉少了。
赵越离也知道。
但他却一直在沉默思忖。
无胆不修行。
嘿!
“我们卖了这个妖血圣潭如何?”赵越离忽而开口。
“什么!”花婆婆和小白狐同时看了过来,“你疯啦!”
怎么卖?
谁买啊?
赵越离置之一笑,也不管她们的意见,这是他思索出唯一可能的脱身法了。
旋即,赵越离轻握胸前长命锁,心中默念。
照世明灯,照世明灯……
时间的流速,逐渐放缓。
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慢到花婆婆和那小白狐永恒保持着这副惊呆错愕的表情!
点点星屑,凝聚而来,汇成人形。
几息之后,一个红光满面的胖道人突兀出现了。
依旧手中提灯笼,背后大口袋。
“哎哟喂,老弟,这么快便又见面了。”胖道人开口,依旧那副市侩样,“果然是大气运者,如此短时间,便有机缘造化了。”
胖道人转头,以商贾的目光,开始打量四周。
似在寻找值钱的玩意儿,扫了一圈后,还是把目光盯向了血池。
“她们……”
赵越离发现,身边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滴落而下的水滴,停留在了半空。
随风飞落的残叶,也停留在顺风翻转的轨迹上。
甚至连袅袅蒸腾的血雾,都呈现了凝固的状态。
“贫道有言,非大气运者不可见。”中年胖道人自得地摸了摸下巴,“贩夫走卒,无缘得遇贫道。”
道貌岸然。
“那你之前还叫我卖了长命锁于你,看来你是想‘坑’我一把,反正没了气运,也不用再相见,可对否?”
赵越离淡淡点破。
“绝无此意。”胖道人打着哈哈,“所谓命中有时终须有,天命早有安排,岂是区区买卖可以更改的。”
赵越离也不卖关子,直言开口道:“直说吧,我要卖了这妖帝血池!另外,你还得助我们逃离此地。”
胖道人咧嘴。
“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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