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可怜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了，落进这水深火热里，一辈子就这样了。”

“可不是吗，神龙镖局谁敢惹，人家怎么说就怎么信呗。”

苏千羽远远地跟着神龙镖局的马车，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一面高墙，大门紧闭，门口有个牌子，“惜溪别院”。

言九爷送那绿衣姑娘进去后不久，他自己就出来了，带了一众随从离去。苏千羽轻轻跃入园内。里面翠竹幽幽，兰香沁心，那个绿衣女子在亭中缓缓走出，手中依旧拿着根白色的羽翎，无趣的摇来摇去。苏千羽轻轻走到她面前，绿衣姑娘一愣，随即道：“你是？”

苏千羽没有说话，仔细地打量着她，绿衣姑娘却没有怕他，眼神轻敛，走到一丛翠竹旁边，摘下一片竹叶，道：“不管你是谁，请你快些离开吧，这是言九爷的别院，最好不要擅闯。”一边说，一边将那羽翎别在腰间，将竹叶放在唇边，吹奏出一阵阵孤寂的曲子。

苏千羽看着她，腰间翩然欲飞的白羽，眼神有些愰惚。

“姑娘。”有小丫头在唤绿衣姑娘，苏千羽长袖一挥，在小丫头还没有看清他之前，将她放晕了。

绿衣女子有些诧异，停下唇边的吹奏，看着苏千羽。

“你不怕吗？”苏千羽道。

绿衣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苏千羽道。

“惜溪。”绿衣女子眼波一转，愁绪满目。

“惜溪……惜溪……惜溪。”苏千羽喃喃道，眼神在她的绿裙间流连忘返，“你不是中原人。”

“关外牧民。”惜溪轻轻地说，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丫头，道：“她死了吗？”

苏千羽摇摇头，“你会吹叶笛？”

知道小丫头没死，惜溪放心了些，拿起竹叶吹奏起来。苏千羽静静地听着那朴素的曲子，仿佛带着草原的青草香，牛羊在吃草，两个顽童在嬉戏。不知过了多久，惜溪放下竹叶。

“我要回房去了。”惜溪说道。

苏千羽没有说话，转身腾空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苏千羽时常去惜溪别院，惜溪不太爱说话，眼眉之间时常带着些微的愁绪。

“你为什么总来这里？”惜溪托着腮问道。

苏千羽道：“你像极了我一个故人。”

“她和你在一起时，你会带着她飞吗？”惜溪道。

“飞？”

“就像你来去的时候那样，你像一只雪白的大雁，飞来飞去，真是自由。”惜溪感叹道。

“你想要飞去自由吗？”苏千羽道。

惜溪摇了摇头。

“我可以带你飞！”苏千羽道。

“我的天空就是抬头的模样，也许再也不能去外面了。”惜溪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苏，是个大夫。”苏千快道。

惜溪轻轻点点头，“从前，我在草原上骑马时，就觉得自己在飞。苏大夫，你骑过马吗？”

“骑过。”

“我喜欢大马，骑在上面，追着风跑！”惜溪眼神缀满星星般幻想骑马的事。

苏千羽咽了咽口水，道：“追着风？”

两人正说话，外面一阵噪杂。惜溪眼神一敛，“他来了。”

说着挂起温驯的微笑，迎了出去。

“惜溪，你还好吗？会不会寂寞。”言九关怀备至的问道。

“不会，我喜欢这里。”惜溪乖巧地说。

两人走进房内说话，言九爷留了许久，和惜溪一起用过晚膳，才离开。

月上中天，惜溪到庭院中，四下里望了望，略显失落，拿了一片竹叶轻轻吹奏起来。

“你不高兴？”苏千羽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

“苏大夫，我以为你走了。”惜溪道。

“你是言九爷娶的妾，为何不跟他回神龙镖局。”苏千羽道。

惜溪道：“九爷说，要明媒正娶我为妻，让我再等些日子。”

苏千羽道：“你愿意？”

惜溪道：“九爷是好人。”

“你喜欢他？”

惜溪没有说话，过了半晌，她才轻轻道：“今天，他说我的名字要改成言溪。”

苏千羽眼神一凛，道：“你是惜溪，为何要改！”

惜溪听他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一时不明白，“我嫁给他以后就是他的人了，改不改也无所谓。”

苏千羽道：“怎的无所谓，你有自己的名字，为什么要姓言，你就是惜溪！”

惜溪看他生气，不明白为什么，直怔怔地看着他。

“你想飞吗？我可以现在就带你飞？”苏千羽道。

惜溪摇摇头，“我要嫁给九爷了。”

苏千羽怒道：“你喜欢他？”

惜溪没有回答，将手上把玩的羽毛放在鼻间，“九爷，救了我的命。”

苏千羽双手倏然紧握，他上前一把抓住惜溪纵身一跃，出了别院，惜溪大惊，紧紧抱着苏千羽，“苏大夫，你要带我去哪里？”

苏千羽没有说话，带着她在夜空里几个起落，来到西湖上，水波荡漾，寒风刺骨，惜溪却并不害怕，渐渐变得兴奋起来，苏千羽猛吸一口真气，在湖面凌空飞渡，惜溪紧紧抱着他，道：“苏大夫，我们飞起来了。”

苏千羽带着她在杭州城里游玩了许久。

“苏大夫，我该回去了。”惜溪道。

“你还要回去？就这样走掉谁还能把你怎么样。”苏千羽道。

“苏大夫，九爷他并没有强迫我，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惜溪道。

“心甘情愿？他的年纪足以做的祖父。”苏千羽道。

“他救了我的命。”惜溪轻轻地道。

苏千羽没再说话，送她回了惜溪别院。

之后的三天，苏千羽没有再去找惜溪。因为他与言若欢约定的时间已到。

一大早苏千羽在神龙镖局门口等着。君天佑扶着言若欢走了出来。

苏千羽看到言若欢的面孔，大吃一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且脸颊削瘦，嘴唇发紫，已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若欢，你是怎么了？”苏千羽上前想扶她。

言若欢紧紧靠在君天佑的怀里，眼神狠狠地瞪着苏千羽：“我会跟你走的，我会信守诺言，不过，今夜子时才算是时辰到，你候着吧。”言若欢气若游丝，却字字句句满是怨恨。

“带我去酒楼。”言若欢对君天佑说道。

苏千羽拦住君天佑：“让我给她切脉！”

不待君天佑答话，言若欢道：“你要是敢碰我，你就候不到今晚！”言若欢语气中的怨毒和愤恨让苏千羽一呆，他从来不曾见言若欢这样过，她再生气也不会这样说话。君天佑带着言若欢离开，言九爷走了出来。

“苏大夫，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你心里有恨尽管冲着我言九来，何苦要为难我的女儿。”言九道。

“哈哈哈！”苏千羽大笑道，“言九，你仗势欺人，抢走小柔，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小柔是心甘情愿跟着我的，她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何来仗势欺人一说！”言九爷道。

“救命之恩！”苏千羽听得大怒，“我不想跟你废话，今日她若跟我走也就罢了，否则我必定血洗神龙镖局。”

“爹！不好了！”言奕远匆匆赶来。

“何事？”言九爷道。

“欢妹她，她不行了！”言奕远道。

“快去酒楼。”

言九爷跟言奕远急急地奔向酒楼。苏千羽也紧随而至。

君天佑抱着言若欢楼顶的露台边坐着，老钱等一干人等全都候在门外，荷叶和红豆哭得泪人一般。“总镖头，姑娘不行了。”

苏千羽冲进屋内，见言若欢紧靠在君天佑的怀里，只看见两人的背影孤寂地坐着。

“别过来！”君天佑头也不回地怒喊道。

“她不可能这么快毒发。”苏千羽道。

“若欢根本没打算跟你走，那天收回鬼泣之剑后，她就经常一个人运功练剑，她想在时间到来之前毒发。”君天佑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千羽大怒，就要冲上前去，君天佑内力一凝，长剑一挥，将苏千羽逼退回去。

“她马上就死了，你又何必要骚扰她。”君天佑道。

“只要她还没有死，我就能救她，你让我带走她！”苏千羽道。

“时辰……还没到，我不走！”言若欢拉着君天佑的手，死也不肯跟苏千羽走。

若真是等到夜里，言若欢早就死了，苏千羽道：“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的尸身带走。”

言若欢艰难的回过头来，看着苏千羽，她的形容枯槁，面如死灰，“好，你就带着我的尸身走吧！”说完凄苦的一笑。

“欢妹！”言奕杰大喊，言若欢只靠在君天佑的怀里不再理任何人。

言九爷老泪纵横，“也罢，也罢！是我的造的孽！就让这孩子无牵无挂地走吧！”

荷叶和红豆大哭起来，老钱道：“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眼看着自己的徒弟在面前死去，竟然无动于衷！”

苏千羽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小四道：“什么意思，说的就是你，要不是三姑娘一再叮嘱我们不能杀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小六道：“你给我出去，这酒楼不欢迎你来！你要带三姑娘走，也要等到晚上子时，你出去！”

苏千羽怒道：“我不会让你得逞，你想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饱受月上枝头的痛苦，今生今世都不能忘了！”说着拿出一颗药丸，扔给君天佑，“吃下去暂时压制毒性，要想解毒，让她自己来找我！”说完纵身离去！

老钱示意小四和小七跟上苏千羽。君天佑拿起那颗药丸递给言若欢。

“怎么样，有用吗？”君天佑道。

言若欢摇摇头，“只有他才能解毒，这药丸只能暂时压制。”

君天佑道：“多一天便多一线希望，”

言九爷道：“这就要看那个惜溪姑娘的手段，是不是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