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

忽有音乐从外传来，熟悉在耳，上课的声。小荨心一动，问：“爸爸，今天星期几？”溢华略思，答：“星期五。”小荨便道：“我要去上课。”紫环忙劝道：“小荨，你刚醒，过完周末再去吧。”小荨不愿，道：“我没事了，今天就去。”紫环无可奈何。溢华道：“好，我们马上去。”“不。”小荨居然拒绝道，“我自己去。”态度坚决。夫妻俩一愕。迟疑片刻，溢华道：“爸爸许可了。”紫环欲开口阻止。溢华拦住，微摇头。小荨顿时高兴，点头道：“谢谢爸爸。”

她变了。

明丽的天，小荨背上书包，独自一人行走在路上。晨风习习。天底下，古榕镇，所见尽皆完好。房屋俨然，一切如故，何时受损了？但，不知怎的，小荨此刻思绪沉重，难以开怀。这到底是哪？她纠结。是醒，是梦？

心下惴惴不安。

古木参天，树影斑驳。庙里一如既往有人进出，庙上香烟袅袅。近古榕，小荨抬眼望之。古榕不语。“榕神爷爷。”古榕不答。经过五仙桥，桥上人稀。桥下河水清澈，游鱼肥美。入北城村，走过一段商街，琳琅满目繁华依旧，不久到校门口了。校园静谧，听，有朗朗读书声传来。学校对面，古榕广场。广场上有不少的人，或运动，或游走。政府、医院、超市等处，所见人来人往。

一切如故，何等平常。

隐约，有人尾随其后，何人？溢华。不过，小荨不知。学校大门关了。一旁有间传达室。看门大叔问：“小姑娘，你来上学吗？”小荨不识他，礼貌道：“早上好，伯伯。”大叔面带和蔼，道：“你迟到了。”小荨稍顿，回道：“我生病了，今天刚好。”大叔一听，便问：“就你一个人来吗？”小荨点头，应道：“我一个人。”大叔不禁赞道：“好样的。”便打开小门。小荨欢喜，又行礼道：“多谢大叔。”随后走进去。大叔道：“好学生。”把门关上。

“小荨！”忽有人唤她。小荨一看，讶道：“副校长。”副校长原来有三个，这个年轻些，俊俏些。副校长诧然道：“你，你可以说话了。”小荨迟一下，点头答：“可以了。”副校长问：“你的病好了？”小荨不想，答：“好了。”副校长问：“就你一个人来？”略迟疑，小荨便道：“爸爸送的。”“爸爸呢？”“走了。”小荨答。副校长怜悯道：“病了一个月，憔悴多了。”小荨听时吃惊，道：“一个月！”副校长道：“差不多了。”

小荨呆了，感觉不对。

副校长道：“走，我们上课去。”想起一事，小荨问：“正校长呢？”副校长听时，脸色莫名黯下。小荨不解，追问：“怎么了？”副校长哀然道：“你外婆走后，第二天，他就走了。”小荨一怔，便问：“他走哪了？”副校长忽顾虑了，只道：“遥远的地方。”

教学楼。

小荨步伐沉重，心不在焉，上到三楼。三零三，此时，正在上语文课。学生们端坐静听。老师谁？一个年轻男子。门口走来一人，几分平静。有学生见了，讶然道：“小荨！小荨！小荨……”一呼百应，转瞬间都往外瞧。小荨目呆呆，看众多昔日熟悉面孔，眸子不觉湿了。老师走出来。小荨一惊，赶紧抹泪。老师弯下腰来问：“你是小荨？”语温和。小荨点点头，不认得他。老师道：“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小荨一诧，便问：“月姬老师呢？”

众人听时呆住了。

老师讶问：“你，可以说话了？”小荨点头道：“可以了。”班里瞬间哗然。“月姬老师呢？”小荨追问，心焦急。老师略顿，答：“她离职了。”“离职了？！”小荨一惊。班中沉默。老师道：“她去城里教书了。”小荨蒙了。老师不解释，道：“上课先，等下课我们再聊。”小荨无奈，只得听从，走入课室。

课室黯然一片。

老师便道：“同学们，欢迎小荨回来。”说罢鼓掌。众人惊醒，于是竞相鼓掌欢呼。小荨逐个看，忽觉得少了几人。哪几人？龙璋、龙璃、馥儿和龙珀。他们哪去了？幸好，天宝、婷婷、小茯这仨在。此时，天宝与小茯一桌，婷婷在前，旁边有个空位。老师指手道：“你的座位一直是空的，欢迎回来。”小荨一愣。“小荨！”婷婷朝她招手，喜不自禁。小荨呆呆的，不应。

老师道：“快回座位去，我们马上上课。”略略定神，小荨走过去。怎么了？她记得，天宝与婷婷一桌，她、馥儿一桌，小茯、龙珀一桌。可此时，馥儿和龙珀不见了，座位改了。他们去哪了？小荨走神。众人见之不解。小荨近前来。婷婷喜上眉梢道：“小荨，欢迎回来。”拖出椅子。小荨只道：“谢谢。”徐徐坐下，魂不守舍。婷婷皱眉，只觉糊涂。老师便道：“有事下课说，我们继续上课。”

这一堂课，小荨过的好难受，她心不在焉，难以入神。老师看的出，却不责怪。噔、噔、噔……终于挨到下课。老师道：“同学们，上午讲的内容，一定要好好复习，我们明天见。”说罢转身出去。小荨如梦初醒。

课室一下热闹了。

“小荨，”却说婷婷担忧问，“你好了么？”不料，小荨回问她：“婷婷，月姬老师呢？”婷婷听时一怔，眸子湿了，答：“她，她离职了。”小荨追问：“为什么离职？”婷婷哑口难答，忽然泣不成声。小荨见了糊涂。天宝一叹，道：“小荨，老师走了。”“天宝！”小茯忽斥道。天宝回他：“与其隐瞒，不如面对。”小荨懵懂，怯怯然问：“什么走了？”小茯泪忍不住落下。天宝黯然道：“月姬老师……病死了。”小荨猛一怔，如受晴天霹雳。

课室顿时安静了，感伤了。

天宝安慰道：“小荨，节哀顺变。”小荨不信，问小茯：“哥，真的么？”小茯点头泪道：“本来……想瞒你的，都怪天宝……”天宝感慨，问道：“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小荨目怔怔走神，疑道：“突然就病了？”天宝道：“癌症。”小荨吃惊！天宝道：“她一直隐瞒，你昏迷之后第三天，她就走了。”小荨一愣，便问：“我昏迷多久？”婷婷呆道：“好久了。”抽泣。天宝数了下，道：“一个月，刚好。”小荨霎时愣了，这个梦未免太荒唐！婷婷哭道：“小荨，老师走了，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