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这是克兹堡的规矩!”
“城主大人在哪儿?我们要见城主!”
“就凭你们?还见城主?”
“菲特城主是我父亲的好友,我父亲可是希尔维德男爵。”
“男爵算个屁,伯爵来了也没用!”
“你这是对贵族的亵渎!我要去王都告发你,让你成为卡利亚纳广场绞刑架上的干尸!”
情势剑拔弩张,四人实在气不过,纷纷抽出武器。索娜更是在枭熊耳边说了些什么,说得它毛发直立,两眼通红,一对厚实的肉掌上探出数根利爪,就差自己主人的一声令下了。
而伯纳勒斯和另两名巡逻的队员也都抽出了武器,其中一人更是拿出腰间的号角。要是对方敢胡来,他肯定第一时间吹响号角,把分散在城镇周围的队员都召集过来。
“大家消消气,消消气。”这时达什维斯再一次站了出来,来到了他们中间,“算了算了,也就100枚金币而已,我来出,我来出!”
说完他就笑着帮罗伊收起匕首,又轻轻地把出了鞘的弯刀推了回去,对着索娜连连摇头示意几人尽快离开。然后他又去安抚了那两名巡逻队员,自己嘴里还不停劝说着伯纳勒斯,同时拉着他向内城走去。
这位队长见目的达成,心里欣喜,走之前还不忘警告他们几句:“这次看在贝尼托雷的面子上就算了,你们要是还敢乱来,小心着点!”
面对这位队长,他们虽然愤怒,可也是无可奈何。
这种现象在帝国随处可见,各地行政官员仗着那一点点权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只要能赚取钱财,保住自己的地盘和地位,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
只是克兹堡是他们进山的必经之路,要真的绕过克兹堡就需要徒手爬山。山脚前倒还是些缓坡,对他们三位佣兵来说不算难。就算雷卡德负重不小,但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大不了多花些时间而已。
唯一麻烦的是索娜,她出生贵族,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而且枭熊都生活在密林中,不论体形和肌肉都只适合在平地上行走,非常不适合爬山。要是没有山路,恐怕连爪子都不肯抬一下。
事情看上去很糟,但他们也不是全无收获。
达什维斯在走之前曾轻声告诉雷卡德一句话,让他们尽快离开,这件事他来搞定。最快只要两天,慢的也就四五天,到时肯定会有人给他们派发通行证。
而罗伊更是从伯纳勒斯身上获得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线索是一张纸条,来自伯纳勒斯的衣兜。在罗伊被推开的一瞬间,它被轻松捞了出来,在之后的争辩中又被马上塞了回去。
信纸上只有时间和地点,写着“今晚,城西鱼仓”,具体做什么事并没有说。罗伊猜测这位队长应该是去做交易,亦或者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弄清楚这件事应该会对他们有所帮助,如果有什么把柄的话,说不定就能成为他们过城进山的重要通行证。
面对这种情况,几人讨论后就先在城外找个遮风的地方搭起营帐,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罗伊非常在意达什维斯说的话,提议自己单独进城,先买一些抗寒的衣物,也能探探城里的情况。
野外的夜晚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就算营火烧得再旺,也会有不知死活的食肉野兽匍匐在周围。它们多半会因为过度饥饿而选择铤而走险,这时只有枭熊护在身边的索娜非常脆弱,身边必须有雷卡德陪伴。
当然,在他们眼里,罗伊也不算多厉害。短刀算不得多熟练,羸弱的力量,最多也只比那些地痞流氓强一些。雷卡德很担心他的安危,为了能居中策应,让伊萨守候在城门边。他脚程不错,一旦出事能飞快的支援任何一点。
入夜后,小镇渐渐安静下来。
顺着山脉刮来的北风不停呼啸而过,吹得光秃秃的树枝不停来回摇晃。沿着山道蔓延开的灯火与天上的星空连在了一起,让克兹堡看上去像是披了一张嵌满了金光珠宝的黑纱。
罗伊靠着这些光亮悄悄进了城。
鱼仓是一座三层高的特制仓库,只有一扇巨大的木门和顶部八扇透气小窗。为了保持低温,仓库周围没有什么遮挡,完全独立在一个小山丘上,任凭寒冷北风胡乱吹打。
罗伊靠在墙边,稍稍搓了搓双手驱走一些寒意后,就甩出钩绳爬上了窗檐。翻过气窗后,轻松进到了鱼仓里。哪知仓库里更加寒冷,为了防止鱼肉腐坏,四角摆满了巨型冰块,里面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轻巧地躲在挂满了鲜鱼的木架旁,偷偷看了看周围,原来伯纳勒斯早已经到了。
这位半精灵披着一条毛领披风,正坐在一个木箱子上,不停用手扇走鼻子旁的鱼腥气。那位约他来这儿的人已经被他问候了不下几十遍,声音不大,罗伊听不真切。但从面部表情来看,这位队长的耐心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忽然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随着倒灌进仓的北风,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往里张望了几眼。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钻过缝隙,转身关门前还不忘查看身后的街道,生怕有什么人跟在后面。
“你怕什么?”
“队长大人,你可吓坏我了。”来人被声音吓得不轻,“要是被人发现是我在出卖他们,肯定活不过明天!”
伯纳勒斯很不以为然:“哼,城市守备队都在我的掌握中,这座小镇基本已经是我的囊中物了,你还怕那些农奴?笑话!”
“辛芙妮可是找来了两百多人啊。”
“贱民而已,怎么可能是守备队的对手,他们手里的锄头恐怕连锁子甲都劈不开吧。”
那人慢慢走出阴影,借着月光,罗伊看的出他是个身形非常矮小甚至还有些佝偻的侏儒。他连连摇头,语气非常沉重:“据我所知,达什维斯托人秘密运来了大批量的武器和盔甲,都是给他们用的。队长,你可要小心啊,这个胖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思维方式太古怪了。”
这点大大出乎了伯纳勒斯的意料,之前下午达什维斯还特地找到自己,想要雇佣一部分守备队帮他寻找宝物。他本来还以为克兹堡已经到手,所以就以一位队员20枚金币的价钱,借给了这个狡诈的胖子,为期半个月。
他用150枚金币赢得了伯纳勒斯的信任,随后又用了仅仅400枚金币就分走了他五分之一的战斗力。
“真够狠的。”这位总队长神情严肃了起来,可不一会儿又慢慢恢复了平静,“时间已经决定了?”
“就定在明晚。”
“这些贱民准备速度还挺快的。”队长叹了口气,“达什维斯真是有钱,不到五天,就能运来那么多武器装备。”
“粗略估计有近100套,都是在半夜走的山地小路,也不用货车,全是人力手推车。”
“怪不得连我的守备队都没有发现。”伯纳勒斯不屑地笑了笑,“他们的目标是监狱吧,我们伟大的城主大人,菲特男爵还真是受人尊敬啊。”
“队长,你可要做好准备,这次他们可是动真格的。”
“我有防备。”伯纳勒斯面露狠色,“我还得谢谢他们特地聚在一起,正好一起灭了,省的以后我一个个把他们找出来。”
“队长英明,那明晚就......”说到这儿,那侏儒用手指在脖子上慢慢抹出了一条直线。
伯纳勒斯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他们还在谷仓集合?”
“对,没换过地方,我就刚从那儿过来的。”
“人都在?”
“辛芙妮那臭女人不在,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开作战会议的那些人还有些不太高兴。不过计划都定下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伯纳勒斯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
“既然事情都探听清楚了,那我们之前定好的......呵呵。”侏儒笑着咽了口口水,满眼希望地看着这位队长,“对您来说只是一笔小数目,队长应该不会......”
话还没说完,伯纳勒斯已经拿出了一个布袋,里面发出了比钱币更为清脆的声音。那人接过布袋,见了里面透出来的光亮,满脸欢喜。
“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是是是。”
侏儒不停弯腰致谢,然后正对着伯纳勒斯慢慢后退。就算退到了墙边他也没敢转身开门,而是侧着身子一边看着伯纳勒斯一边移开门闩,拉开一条门缝后就立刻闪了出去。
“这臭小子,还防着我。”伯纳勒斯在门口看着在街巷上穿梭而过的黑影,叹了一声,选了另一条路离开了这里。
罗伊没想到这伯纳勒斯并没有说谎,整座克兹堡确实都掌握在他手里。恐怕菲特城主已经成了他的俘虏,亦或者已经死了。而刚才的对话也确实说明了有一支反抗势力存在,而那个侏儒应该就是伯纳勒斯安插在他们内部的卧底。
怪不得达什维斯急着要帮他们付钱,原来是在为夺回克兹堡服务。要是下午没能和这位队长谈妥,那明天就要多面对20名守备队员。
“花点小钱帮个大忙,最后还可以带着雇佣兵离开这场纷争,算盘倒是打得漂亮。”
面对分道扬镳的两人,罗伊马上做出了选择。
这名侏儒刚从反抗阵营的集中地过来,再返回那里的可能性非常低,跟上他也未必能找到他们的头目。即使找到了,罗伊也很难证明自己的好坏,说不定还会被这个侏儒反将一军,实在得不偿失。而且难保伯纳勒斯会对这个侏儒做些什么,或许现在已经有人跟上去了。
而达什维斯下午和自己碰过面,知道自己的底细,但他多半已经离开了小镇。要是得了佣兵还迟迟不走肯定会被伯纳勒斯怀疑。而且经历过庄园那件事后,罗伊相信他肯定不会把自己搅进去。
两相比较之下,跟踪这位队长离自己本来的目的更接近。因为能彻底让他们四人通过小镇的最快方法,就是在暗地里解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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